錦王身後是同樣全身鎧甲的私軍,手持刀劍,身背劍囊,將寢殿圍瞭個水泄不通,鎧甲折射陽光照進寢殿,房梁上泛著層層波光。
寒風陣陣吹寢殿,驅散溫暖,還帶著隱約的血腥味。
潤和帝瞇起眼睛思量,本該守護在寢殿周圍的千牛衛不見蹤影,應該都已殉職瞭,有多久沒聞過這樣濃烈的血腥味瞭?兩年?五年?
哦,時光荏苒,上次已是十年前。
錦王大步走到潤和帝面前:“陛下,身體如此疲憊,早該頤養天年瞭,當太上皇不好麼?”潤和帝閉上眼睛又睜開,一副耳背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錦王凌厲之氣仿佛打在絲麻上,沒有半點回應,實在掃興。
太子也閉著眼睛,根據外面叛軍的裝備、面容神情,在腦海中模擬出他們闖宮的路線、必經之地、可能的打鬥。
今日是正月十三,潤和帝有口諭,文武百官今日上朝後就可以連休三日,十七再早朝。現在,他們應該都在放松地吃廊下食。
也不知道叛軍沖去廊下時,百官們是什麼反應?
錦王隻打算逼宮,沒打算殺掉潤和帝,轉而居高臨下地打量太子,眼神像在看死去很久的人,厭惡又憤懣:九弟,你都這樣瞭,不安穩待在東宮,還這樣拼命做什麼?
“非也,九弟時常命懸一線,拼不瞭。可本王不明白,既然隨時會死,還要死不死地鬧瞭這麼多次,何不給個痛快?
“早死早超生,換個好好的身體,何不快哉?”
太子毫不在意,難得反唇相譏:錦王殿下,如此說來,不如你重新投胎成太子或陛下?
你!錦王生生被噎著瞭,這個病秧子平日裡溫文爾雅,不曾想牙尖嘴利到這個程度,嗖的拔出長劍架在太子的頸項上,聽說喜怒憂思悲恐驚,哪一樣都能讓你咆呼?
太子的眼神投在遠處,仿佛被利劍割肉的另有其人,連呼吸節律都沒變。
潤和帝是歷經過無數次生死的人,自己的鎧甲就有十套之多,仿佛沒聽到錦王忤逆之言,詫異地問:怎麼?這是打算親自披掛上陣在朱雀大街當街舞《秦王破陣樂》?
錦王從未覺得這樣屈辱,籌謀兩年多的逼宮,今日一朝得逞,卻被如此蔑視!真是豈有此理!
太子立刻領會潤和帝的意思:“錦王殿下,舞伎的戎裝更輕便合身,你這身太過沉重,還是回去換瞭吧。”希望錦王好自為之。
潤和帝與太子說得稀松平常,仿佛錦王殿下隻是應召入官顯擺戎裝,然後湊趣說兩句俏皮話彩衣娛親。
錦王出奇憤怒後明白,這是潤和帝與太子的警告,也是最後一次提醒,進退隻在一念之間。
進?張天師事發,已被拿下,現成的替罪肥羊;潤和帝和太子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而他就是護父弟心切的孝子兄長。
上元節前後三日,禁軍十六衛都用在維護燈會遊覽的安全上,也是國都城尤其是長樂宮防守最薄弱的時候,更是每年為數不多可以動手的好時機。
怎麼可以輕易錯過?
可潤和帝與太子一唱一和,生性多疑的錦王戎裝闖寢殿仿佛是個耍百戲的,他們是不是早有準備?或者還有後招等著自己?
不然,他們兩根快燒完的蠟燭,怎麼能如此淡定?
一時間,錦王有些進退兩難,選刀口舔血的進?花費這麼多心血佈置的逼宮怎麼能輕易放棄?還是選彩衣娛親的退?這個退也隻是緩兵之計!
內侍官明鏡和寢殿的婢女們,內裡驚恐,臉上眼中不顯半分,連叉手禮角度都沒變過。
太子雖然還是有些喘,但張醫師教的吐納法很好用,即使劍刃又壓破瞭些許皮肉,指尖的紫紺已經消退不少,反正他日常就是這個狀態,別說錦王,滿朝文武都習以為常。
潤和帝在婢女的攙扶下,坐回榻上,精神萎靡中氣還在:“錦王,孤乏得很,退下。”
太子看錦王的眼神就像看愛玩愛鬧的兄長:“錦王殿下,想來是賢妃召你入宮過上元節,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就別在寢殿裡耽擱瞭。
錦王胸口仿佛聚著一團惡氣,出不去也咽不下,辛苦謀劃兩年有餘,潤和帝與太子卻漫不經心,甚至沒有正視自己,他們真的以為自己不敢動手?
退?退什麼退?今日退走,以後再無翻身之日。
錦王抽回長劍,仿佛浴血沙場的猛將:“陛下,太子殿下,誰舞《秦王破陣樂》帶開刃之劍?”既然你們裝聾作啞,那就帶人來給
你們醒醒神!你們不同意,本王每隔一刻鐘殺一個人!
帶人!
潤和帝與太子的神情瞬間改變,不用懷疑,錦王第一個人質肯定是體弱多病的皇後!“是!”殿外叛軍領命而去。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皇後與賢妃親熱交談的聲音,直接打亂錦王全局:
賢妃妹妹,錦王殿下自幼身體強壯,機智聰慧,唉……不說瞭,妹妹是有福之人,胃口好,身體好,羨慕不來。
“皇後娘娘,您可別這麼說,太子殿下孝順仁厚,與太子妃魏氏琴瑟合鳴,哪像我傢……天天愁得頭疼……
潤和帝與太子飛快交換眼色,同時看向門外。
“吱呀……”賢妃從推開的殿門裡,冷不丁看到全身戎裝的錦王,嚇瞭一大跳,加快腳步走進寢殿向潤和帝行完禮,直奔錦王面前,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在寢殿中動兵器?!
錦王持劍僵在當場,明明一切都安排妥當,母妃怎麼來瞭?
忽然一陣箭雨來襲,寢殿外的叛軍紛紛中箭倒下,一時間刀箭聲、慘叫聲、金屬碰撞的聲響不絕於耳。
賢妃顧不上外面,一把將錦王手中劍摁回劍鞘:“你,你,你……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僥幸活命的叛軍們都懵瞭,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又一陣箭雨無差別落下,叛軍拼命抵擋也是枉然,倒地的屍體越來越多,血流成河。
皇後走進寢殿時,溫雅端莊地經過錦王,看瞭一眼閃著寒光的劍身,不著痕跡地站在潤和帝與太子的前面,連溫和的眼神都沒有變化:“錦王殿下是個孝順的,得瞭把好劍就想呈給陛下瞧瞧。”
頭發花白的皇後與滿頭青絲的賢妃,盛裝出行,釵環簪鐲閃著華彩,身後跟著一大群婢女,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寢殿。
內侍官明鏡和婢女們跪瞭滿地,行拜首禮。
錦王站在寢殿門邊,寒風嗚咽,渾身一陣陣地冷,寢殿明明被圍得水泄不通,皇後是人質,可母妃是怎麼進來的?
自己籌謀兩年多的逼宮,怎麼就被當成兒戲?!潤和帝是,太子是,身體虛弱的皇後是,連母妃都不以為然。
到底哪裡出瞭紕漏?!
賢妃拿起一柄
裝飾用的團扇,直指錦王:跪下!
錦王這時才看到寢殿外圍得水泄不通的是東宮六率,而不是自己的私軍,心當下涼透瞭,大勢已去,輸得不明不白,跪倒在地:“母妃,兒知錯瞭。”
把鎧甲脫瞭!賢妃教訓孩子,是永樂宮出瞭名的嚴厲,隻是形勢大於效果。
潤和帝斜倚在榻上,眼睛半睜半閉,不知道看向哪裡。
錦王脫瞭頭盔、鎖子甲,一件件落在地上都極沉,好不容易都卸瞭,就被賢妃一巴掌把臉拍歪,巴掌聲脆響。
皇後握緊太子的雙手,眼中滿是心疼,才幾日未見,又清減瞭。錦王跪得筆直,硬挨瞭賢妃結結實實十幾個巴掌,臉都腫瞭。潤和帝緩緩開口:“停手。”賢妃慌忙跪下:陛下,錦王行事魯莽,在寢殿執劍……
潤和帝揮瞭揮手,眼神重新凝聚:“明鏡,傳朕口諭,即日起錦王幽居王府,沒有孤的允許不得出府。
賢妃仿佛被抽空瞭精氣神,整個人癱軟在地:“陛下,不能啊陛下……”
潤和帝臉上仍然很平靜:“孤這把年紀,遇上的逼宮沒有十次也有七次,錦王弄出這麼個逼宮,還不如寺中百戲出彩,別再出來丟人現眼。
“賢妃,錦王妃是孤精挑細算、明事理的清流之傢嫡女,日日對錦王好言相勸聽不進去,你還想著給他娶平妻?賢妻不易得,得之不珍惜,寫和離書,別耽誤人傢。
陛下……賢妃像被人抽瞭骨頭般慘叫。
“下去吧。”潤和帝說得聲音很輕,卻有電閃雷鳴的效果。賢妃教子無方,口出惡言,即日起幽禁。
“陛下,請您多多寬佑啊,陛下……”賢妃被婢女們強行扶走,滿心不甘地要回寢殿,偏偏身不由己,說是扶,實際就是連拖帶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潤和帝越來越遠。
陛下,太子身體太弱,連子嗣都不能孕育,您這是要絕大郢帝王血脈!您就是大郢的罪人!
“陛下……啊!!!”賢妃被婢女們拽離與寢殿相連的回廊,被撲面而來的血腥味,橫七豎八堆疊的屍體嚇得尖叫出聲……
千牛衛趕到寢殿前
,整齊行禮,聲勢浩大:“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潤和帝聽完千牛衛的密報,打量近在眼前的太子,像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騎馬的九皇子那樣欣喜:“做得不錯,這是孤有生之年見到過傷亡最小的逼宮。”
說說看,你是如何發現,又是如何防備的?
太子向潤和帝行禮:“啟稟陛下,錦王生性多疑隻信自己的私軍,鎧甲輜重花銷巨大,打造需要消耗數量可觀的礦石……國都城以及周圍州郡的礦石買賣一向穩定。
“兩年前,國都城礦石交易量急速增加,買傢卻從不現身……以此為契機追查,很快就發現,礦石加工後的去向雖然分散,但最後仍在國都城周邊匯集。
“很明顯的一點,國都城附近的鄉郡,官道土路上常有特別深的車轍印記,跟著這些印記,往往能找到荒廢的宅子,仔細查看也總能聽到人聲。
順藤摸瓜時發現,錦王殿下與張天師護法們來往密切,經常出入大小般若寺,他們合謀吞並城外大批良田,收受高額田租,農戶苦不堪言。
也有農戶們告到京兆府去,但京兆尹不接狀紙,總是把人趕走。
錦王還與張天師他們,聯手炒高度牒價格、私自增加度牒數量,並調高入院僧人們的戒金,賺取高額利潤。
“僧人們向農戶強收高額田租,輕則謾罵,重則毆打;借化緣之際,盯上農戶傢的好田地,不擇手段搶為寺廟所有。
按大郢律,僧人不用繳納稅金,寺廟的田地不繳稅糧,所以國都城這兩年的稅收和稅糧急劇下降。
“朝中文武百官,與錦王殿下張天師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隻怕今□宮後,賢妃與錦王被幽禁的消息傳開,國都城可能有大動蕩。
潤和帝仿佛沒聽見,緩緩睜眼看向太子:“你為何知道是今日?”
太子恭敬回稟:“因為方才入宮時,兒發現瞭好幾名千牛衛都腹中不適,他們平日藏得極好,從不現身。
“千牛衛的飲食極好,現在又是寒冷時節,不吃冷食極少會腹中不適……所以兒緊急調集東宮六率,還假傳陛下口諭,請賢妃寢殿相見,是想以她來反制錦王。
“誰知賢妃不在殿裡,並未抓到。”太子也後怕得厲害,忽然意識到周密安排之下的巧合,很可能是有心為之。
皇後不緊不慢地開口:“今日婢女來報,說後宮換防,明日就是上元節燈會,正缺人手的時刻,怎麼還能換防?所以,多瞭一個心眼。
剛好,賢妃氣呼呼地經過,我就請她一起烹茶,說說各自的煩心事。
沒多久,就有人假傳陛下口諭,說要召見我,我就和賢妃一起來瞭。
賢妃對錦王殿下一直嚴加管束,也不知錦王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做出逼宮這種事情?
不論賢妃對錦王是真管束,還是流於表面,他們再也沒機會離開各自的居所。
相形之下,叛軍的下場比他們慘得多,不知道千牛衛一路趕來,抓瞭多少叛軍;更不知道箭雨之下又枉死瞭多少性命?
而這一切還隻是剛開始。
張天師的大小般若寺,除瞭六位護法,寺中僧人眾多,張天師被抓隻是盤根大樹被削瞭主幹,其他部分照樣枝繁葉茂。
錦王被幽禁,但他在朝中黨羽眾多,甚至與好幾位閣老都關系甚密,雖說樹倒猢猻散,但可以作妖的還有許多,令人防不勝防。
忽然,太子的眼神投到瞭寢殿外,甚至更遠的地方:陛下,明日的上元節燈會是否要取消?張天師信徒眾多,若有人因為他被抓不滿,很可能會在上元節燈會做手腳。
上元節燈會,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的三日夜遊,隻要身體夠好、精神夠佳,可以徹夜舞步不停,恣意到天明再到天黑,如此反復三次。
潤和帝喜歡聽太子抽絲剝繭似的講述方法,同時也總忍不住拿太子和其他皇子比,與年齡相仿的自己比較,太子知人善用、聰慧機敏,確實是大郢最合適的儲君。
太子,你說,如果他們要在燈會上使壞,最可能的地點是哪裡?
太子早就想好瞭:“安福門外安置有二十丈高的巨大燈輪、燈樓和燈樹,下面是無數翩翩起舞的宮女和平民婦人,每年都是人群最多最熱鬧的地方,也是最適合使壞的地點。
“隻要燈輪、燈樓和燈樹倒塌或燒毀,他們就可以大肆
宣揚大兇之兆,擾亂民心。”潤和帝皺起眉頭:“一年僅此三日,如果連燈會都要禁止,與民同樂又在哪裡?”
太子正色道:“陛下,兒以為,百姓百心,但自己與傢人平安喜樂是不變的新年願想,傢破人亡和再等一年,想來還是禁一年更為穩妥。
潤和帝思來想去,無奈地擺瞭擺手:“準瞭。”
太子一下子說瞭太多話,又開始喘息不止:“陛下,兒……”潤和帝輕輕搖頭:太子,你仍要註意身體。太子除瞭身體以外,真的無可挑剔。太子再次行禮:“陛下,請允許兒上飛來峰,大醫仙們都等著。”
皇後仍然握著太子的手,看向潤和帝:“陛下,奴整日困於床榻之上,睜眼閉眼隻有花窗那一方天,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想親眼見一下瓊樓玉宇。
若太子的心疾真能治好,可以邀他們下山替陛下診治。
潤和帝的臉上頓時顯出悲戚之色,很快又恢復平靜,握住瞭皇後的手。
滿頭白發的皇後淺淺笑:奴還想陪太子久一些。
潤和帝的眼神有些淒涼:“你不能先走,要等著孤。”
皇後的眼角顯出笑紋:“陛下,說什麼孩子話?”
潤和帝吩咐:“來人,傳孤口諭,上元節三日燈會取消,並執行夜禁制度。”
“是,陛下。”明鏡用最快的速度傳令下去。
等口諭傳到尋常百姓,國都城前所未有的安靜,盼瞭整整一年的上元節燈會就這樣毫無理由地禁止瞭,為什麼?!
刑部、工部和兵部侍郎先後收到潤和帝的口諭,匆匆趕往寢殿。
寢殿外的陽光被烏雲遮蔽,本就采光不好的寢殿更顯得陰沉而充滿未知。一場國都城官場大清洗,即將開始。
時間往後倒退一些。
醫院的大馬路盡頭,飛來峰頂最陡峭的巖壁垂下一條由樹幹、竹子和浸油麻繩組成的輪軸索梯,還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下延伸。
最阻礙梯索進展的,是飛來峰上半茂密的樹林、粗壯的大樹樹冠層。
崔傢軍分成若幹小組,每位軍士腰間都系著繩索,在樹與樹之間跳躍行走,用最快的速度降到下一個伐木點……
用的是飛來醫館保科長友情提供的電鋸。
保科長拿出瞭倉庫最長的接線板、電線和電鋸,鄭院長找出人才名單裡的木工師傅們,與崔傢軍的工匠們強強聯手,打造最安全穩當的上山輪軸索梯。
崔傢軍和魏璋,先是被喻嗡作響的電鋸嚇瞭一大跳,之後又被電鋸的高效能驚得目瞪口呆,飛來醫館的法器實在太多、太驚人、太好用瞭有沒有?
資深登山愛好者、婦科名草唐彬彬醫生聽說要在山頂施工,友情提供各種繩索、索扣和裝備滿值的登山包等等,條件隻有一個,好好愛惜、用臟瞭要清洗幹凈、用完歸還。
崔傢軍的工匠們,對著這些新奇裝備琢磨瞭一個時辰,用自帶的器具造出瞭山寨版同款,當然,質量與安全性能差瞭不少,但可以作為輔助,用起來也非常方便。
臨近中午,魏璋和崔傢軍們反復試驗後發現,他們已經可以進行飛來峰上四分之一高度的安全升降。
大傢都非常高興,照這個進度,天黑以前,就可以完成飛來峰上二分之一高度的安全升降。
唐彬彬醫生站在婦科醫生辦公室的窗邊,既憂桑又惆悵,本來計劃好好的,下班以後開車直奔機場,度過愉快的登山年假,現在……換瞭個山青水秀的地方,繼續上班……
這份心痛誰能懂啊?誰懂啊?
魏璋、崔傢軍和木工師傅們,系著安全繩坐在粗壯的樹枝上吃盒飯,一日三餐都是美味,這日子過得實在愜意。
正在這時,崔傢軍的前哨忽然站起來:“魏七郎君,那邊是不是旅責軍?他們不是走瞭嗎?怎麼又回來瞭?
魏璋一看,還真的是:“有病人,傷得很重。快,通知崔五娘,請她轉告大醫仙。”“是,魏七郎君。”崔傢軍士立刻吹短哨,哨聲傳得很遠,很快有瞭回應。
魏七郎君,請……崔傢軍士收好短哨,話還沒說完,發現身旁的魏璋連同腰間系繩都不見瞭。
就像憑空消失瞭一樣。
魏七郎君!你去哪兒瞭?!沒人回答。崔傢軍士嚇手足無措,難道掉下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