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潤和帝的賞賜

作者:流雲南 字數:6196

國都城永樂宮

隅中時分,皇後儀仗從金光門進入國都城,百姓們都跪在沿街行禮,消息就已經傳到潤和帝耳朵裡。

潤和帝本來躺在病榻上,聽到消息隻覺得精神大振,恨不得親自出去迎接,卻仍然心有餘而力不足,傳下口諭讓皇子公主們都去迎接。

又等瞭不少時間,潤和帝等得都快睡著瞭,隱約聽到皇後溫和的言語聲,急忙硬撐著坐起來,內侍官大聲通傳:“皇後殿下到!”

“進!”潤和帝的視線努力透過屏風看向門邊,恨不得脖子能拐彎。

“見過陛下。”皇後在長公主和三公主的攙扶下,走入殿內行禮,然後繞過屏風,望著更加蒼老的潤和帝,眼中閃著淚光。

潤和帝望著容光煥發的皇後,就知道她身上的病好瞭許多,頓時喜出望外,使勁揮手讓她近前:“好多瞭?”

皇後握住潤和帝的手,溫柔點頭:“飛來醫館的女醫仙,替奴正瞭骨,又治瞭其他病,著實好瞭許多,現在坐立行走都不再疼痛難當。”

“疼瞭三十年,一朝解脫,簡直像做夢一樣。”

“好,好啊……”潤和帝的臉龐有瞭久違的笑容,發自內心,連雙眼都有瞭神采,緊緊握住皇後的手,“放心瞭……”

皇後望著潤和帝,重逢的喜悅很快消散,隻餘擔心:“陛下,您又清減瞭。”滿打滿算,離開國都城也隻是一個月,陛下瘦瞭不少。

潤和帝笑容滿面:“不礙,回來就好。”

皇後的雙眼裡滿是笑意:“太子接受瞭飛來醫館的治療,現在康復中,多則七日,少則三日,就能下山回國都城。”

“陛下,太子的嘴唇和臉都不再發紺,不再動不動就蹲踞,指甲的顏色與常人無異,奴真是太高興瞭……”

潤和帝既覺得不可思議同時又大喜過望:“真的?太子的身體真的好瞭?真的治好瞭?”

皇後柔聲回答,然後從袖子裡抽出一封書信:“不敢欺騙陛下,這是太子前日所寫,您看,落筆是不是也更有力瞭?”

潤和帝把書信打開,果然筆力蒼勁,筆跡清晰,長長地舒瞭一口氣,這已經不是太好瞭可以形容的,堪比神跡。

皇後繼續:“飛來醫館不止替奴和太子治病,還給截肢的殘疾按上瞭義肢,讓他們可以過正常的生活,經過訓練,斷臂的也可以提水,斷腿的也可以雙足行走。”

潤和帝的笑容僵在臉上;“真的?”

皇後從女官手中接過魏傢畫師的畫作:“陛下,您看,這些是他們扶墻訓練,這些是他們走出醫館時的樣子……”

“飛來醫館給貧苦百姓施藥施治,對高門大戶列出明目,行事坦蕩磊落,醫仙們溫和良善,實在是大郢之福。”

“奴下山時到桃莊走瞭一遭,桃莊接受過救治的百姓們個個康健,都在翻土準備春耕。”

“奴經過司農寺的良田,忙得可歡瞭。”

潤和帝坐不到一刻鐘就開

始往下滑,稍微一動就呼吸急促,吩咐:“明鏡,筆墨伺候。”

“是,陛下。”

內侍官明鏡立刻準備好,送到潤和帝的床榻旁。

潤和帝握著筆的手,連懸腕都很難,微顫著無法下筆,再次嘆氣:“宣雲閣老進殿,替孤草擬賞賜。”

很快,雲閣老進殿行禮,按潤和帝的口述書寫,原來是陛下將飛來峰整座山都作為飛來醫館私地的文書,這……

飛來峰是少有的風水寶地,就這麼給飛來醫館瞭?

潤和帝渾身乏力,好在頭腦還算清醒,見雲閣老欲言又止,趕緊制止他開口:“雲閣老,替孤蓋章,命人送到飛來醫館去。”

皇後的嘴角有不易察覺的笑意:“陛下,太子曾經來信提過在飛來峰頂建悲田坊的事,您看上下山屬實不易,還要送米面糧油上山……”

潤和帝看瞭看雲閣老,又看向皇後:“傳令下去,召集工部能工巧匠,準備石料木料,修築上飛來峰的青石路面,在飛來醫館附近修建悲田坊。”

“所有花銷自國庫支出,由戶部審核發放。”

雲閣老終於忍不住瞭:“陛下,您……三思啊,飛來峰高聳入雲,馬車隻能行至山下,騎馬也隻能到半山腰,隻築青石山路,人工石料等花費既多又漫長。”

“陛下,這屬實勞民傷財瞭。”

潤和帝閉上眼睛又睜開:“宣戶部尚書、戶部侍郎進殿。”

兩刻鐘後,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進殿問安,恭敬行禮,當聽說潤和帝要建飛來峰山路,還要建百人規模的悲田坊時,心都涼瞭半截。

潤和帝的皇陵規模巨大,花費無數,到現在還沒建完;即使這樣,還在去年底定下要在飛來峰頂修建“夏宮”,當時陛下一意孤行,戶部上下集體失眠。

現在“夏宮”還沒動工,又要建飛來峰的上山路和悲田坊,花銷更大,戶部侍郎和戶部尚書兩人面面相覷,把國庫掏空都不見得夠。

潤和帝自己也不知為何,力氣越來越弱,大腦卻越發清醒:“飛來峰頂現在有瞭飛來醫館,夏宮就不建瞭;修建上山之路,是為瞭百姓求醫方便。”

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隻覺得腦袋聽到一陣銅錢雨的響動,不建夏宮可是省掉瞭巨額花銷,真是可喜可賀!太好瞭!難怪今日出門聽到喜鵲叫。

不止戶部,皇後聽瞭也暗暗欣喜,陛下終於又變回以前賢明的模樣,還有什麼比較這更好的事情?

可是,皇後見潤和帝這樣虛弱,心裡難免擔憂,思來想去還是問:“陛下,不如,您也去飛來醫館瞧上一瞧,或者奴把醫仙們請入永樂宮?”

這時,內侍官明鏡忽然就忍不住瞭:“皇後殿下,陛下這幾日胃口越發差瞭,醒時少睡時多……都不怎麼坐得住瞭。”

“皇後殿下,若能請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出診,那就再好不過瞭。”

皇後與潤和帝同甘共苦、相守半生,情誼一直都在,聽明鏡這樣說,不由地皺起眉頭:“陛下,飛來醫館的醫術與大郢非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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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帶下山。”

“陛下,您撐住,奴這就著人送您上飛來峰。”皇後起身就開始張羅物品。

明鏡的神情非常痛苦:“皇後殿下,您還不知道吧?飛來醫館下山的梯索斷瞭。”

“匠人們都在趕制最堅固的繩索,可是這事非一日之功可成……”

“什麼?”皇後搖晃一下,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潤和帝卻笑瞭,眼皮因為水腫得厲害,像金魚眼泡一樣:“不瞭,孤就在永樂宮,哪兒都不去。”

“都退下,孤要與皇後單獨說話。”

一眨眼,寢殿隻剩潤和帝和皇後兩人,握著彼此的手,相對無言。

潤和帝費力地睜著眼睛,輕聲說道:“當初,你勸孤不要吃丹藥,孤不聽。現在想聽也已經晚瞭,孤的時間不多瞭。”

皇後盈滿的淚水終於落下,忙不迭地擦掉:“飛來醫館的醫術精湛,我們總能上去的。”

潤和帝輕輕搖頭,寬大的袖子從枯瘦的手腕上滑落,神情卻很安祥:“太子的身體好瞭,孤就別無牽掛。”

“不用請飛來醫館的醫仙出診,孤也不上那裡,孤還能撐到太子回宮,不要擔心。”

“這幾日,孤終於悟瞭,老就老瞭吧,為追求長生不老落瞭一身病不說,還被張天師蒙蔽瞭雙眼……這些,不是孤所想,卻仍然到瞭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正在這時,守在殿外的明鏡忽然通傳:“陛下,皇後殿下,魏傢七郎君執玉牌求見。”

潤和帝和皇後對視一眼,然後才同意:“進。”

很快,魏璋走進殿內,恭敬行禮。

皇後看到魏璋,眼神中飛快閃過一絲詫異,明明是太子的人,怎麼會進宮求見陛下?

魏璋雙膝跪地,從佈包裡掏出六隻手機:“陛下,人證物證俱在,您要瞧一瞧麼?”

潤和帝困惑地看著手機:“這是什麼?”

魏璋恭敬回稟:“陛下,這是飛來醫館的天網和天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說著就打開一個手機,點開拍攝的視頻。

潤和帝瞇起眼睛,稍稍離遠一些,看完瞭這個視頻才問:“這是什麼物什?”

魏璋認真回答:“回陛下,這是飛來醫館醫仙們所用,可以錄下說過的話,親眼見到的景,真正的眼見為實。”

“陛下,遠不止這些,還有很多,還可以在這上面看戲,這兒有一折子戲,奴看瞭整整三遍。就想著,一定也要讓陛下瞧瞧。”

潤和帝立時有瞭興致:“那就讓孤瞧上一瞧。”

“陛下,這部折子戲有點長,一個時辰多,您……要不要先休息?”

“以後有的是時間休息,想怎麼休就怎麼休,打開讓孤瞧瞧?”

魏璋深吸一口氣,趕緊點開視頻:“陛下,您請看。”這是他在文浩手機裡發現的,然後用藍牙傳到這部手機裡,是一部盜墓電影。

無論如何,都要為大郢,為大郢

()百姓搏最後一下。

……

一個時辰以後,潤和帝和皇後兩人捂著心口,呼吸急促,滿眼不可思議地望著手機,又看向魏璋,這……

魏璋的恭敬刻在骨子裡:“陛下,還有一種,您要不要瞧瞧,一點也不嚇人。”

潤和帝對飛來醫館的物件堪稱著迷,皇後也被勾得好奇心爆棚:“還有什麼?”

魏璋點開手機裡的博物館宣傳視頻,調節好音量:“陛下,殿下,請看。”

編鐘聲響起,胡茄聲聲,一件又一件精美的古物出現……視頻不長,總共六分鐘,卻精彩得超乎想象。

潤和帝望著魏璋,眼神先是充滿困惑,然後又滿是疑問,最後緩緩開口:“這些封在琉璃裡的物品,是哪兒來的?”

魏璋抬起頭:“回陛下,都是從地裡、山裡挖出來的……歲月悠長,大郢必將越來越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人丁興旺,需要修建更多的房舍……”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他們也是這樣經歷的,隻是他們的歲月更加悠長,長到需要研究地裡挖出來的物品,推測當時的生活風俗,瞭解歷史。”

潤和帝一拍床沿:“魏璋,你好大的膽子!”

魏璋無所畏懼:“陛下,有時展出的不止是衣物、字畫、飾品,還有屍首……如果遇上盜墓,可能更糟。”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有時候感嘆,他們也曾被侵略,以至於文物流落他國被展出……”

“陛下,醫仙們說,沒有一人能永生不死,但卻因為這四個字勞民傷財,最後落得國力衰弱,不堪一擊。”

“陛下曾與奴談起過,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陛下,您為守護大郢百姓六次征戰,也為百姓安居樂業竭盡全力,史官皆已錄下,文字傳承千年,後世亦將知曉。”

潤和帝大笑兩聲,臉色格外陰沉:“魏璋,今日你直諫帝陵,所做之事皆是滅族大罪!你可認?太子妃魏勉也是魏傢人,你如何豁得出去自己與魏傢?”

皇後明白瞭魏璋的意圖,不僅替他捏瞭把汗,更擔心整個魏傢會不會受牽連?

魏璋從袖口抽出兩份奏章:“陛下,邊關局勢驟變,虎視眈眈,朝思暮想著重新踏遍大郢……若真有那樣一日,魏傢也休想保全。

這是豁出所有的豪賭,沒有勝算,隻看潤和帝更看重大郢還是自己?

土蕃頭人易主,突厥聯盟變更,青黃不接的三月即將來臨,戰事一觸即發,到時候大郢國庫因為夏宮與帝陵耗損嚴重,哪來的軍費打仗?

潤和帝接過奏章,一份份地看,看完後閉上眼睛,進氣少出氣多,整個人看起來身心俱疲,卻又靠著精神強撐:

“魏璋,你到殿外跪著,若明日一早你還活著,孤會考慮。”

“是,陛下。”魏璋起身,因為跪得久腳踝都麻瞭,但沒關系,至少沒被立刻拉出去砍瞭,那至少說明還有轉機。

殿外,寒

風陣陣,魏璋在跪下的瞬間往嘴裡塞瞭一大塊巧克力,含在嘴裡,感受著巧克力慢慢融化的絲滑口感,厚實的衣服裡還貼瞭不少暖寶寶。

皇後既不替魏璋求饒,也沒說請潤和帝消氣,這種時候一個字不說最好,免得火上澆油。

更重要的是,皇後一時搞不清楚,魏璋到底是陛下的人,還是太子的人。

潤和帝閉上眼睛,靜靜地躺平,隻是看瞭一出太過逼真的折子戲,就攪得他無法平靜,再加上魏璋方才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陛下,沒有一人能永生不死。”

正在這時,大理寺寺監匆匆趕到,央內侍官明鏡通傳。

明鏡站在門外:“陛下,殿下,大理寺寺監有急事相告。”

“進。”潤和帝睜開雙眼,語氣平板。

大理寺寺監行禮後,從懷裡掏出一本奏章:“陛下,請過目,此事奴等細致調查,決不會出錯,事關重大,不敢耽擱。”

潤和帝連手都沒能從被子裡抽出來,自然拿不到那本奏章。

皇後非常自然地接過奏章,在潤和帝眼前展開,又稍稍後撤:“這樣如何?”

潤和帝微微點頭,看瞭一遍又一遍,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復雜至極,然後顯出奇怪的釋然神色:“原來如此,呵,原來如此啊……”

皇後再好奇,也隻是把奏章合起來,擱在書案邊緣,自己完全不打算看。

潤和帝握著皇後的手:“你也瞧瞧,不妨事,看完孤有事與你商量。”

皇後打開奏章一目十行地看完,整個人都驚呆瞭,在建帝陵的全套棺槨以及內棺,竟然是按照張天師的身量尺寸做的……怎麼會如此匪夷所思?!

潤和帝嘴角揚起,笑得極為苦澀又難過:“旁人隻知道金蟬脫殼,他卻用移花接木。”

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怎麼會有如此喪盡天良又膽大妄為的人?這人還是潤和帝格外倚重的張天師!

潤和帝仍然握著皇後的手,雙眼滿是透徹的決心:“瑜兒,商量個事,你是否願意與孤一起簡葬?葬在深山幽谷,無人知曉,無人祭拜……”

皇後本就是蘭心蕙質的人,一點就通,知道長生不老隻是癡人做夢,又知道邊關告急,當下就頭:“陛下,您在哪兒,奴在哪兒……”

潤和帝臉上浮出真摯的微笑:“把帝陵留給太子充軍費吧,魏璋這個臭小子,孤想拉他陪葬,但也想把他留給太子……”

皇後握著潤和帝的手,敏銳地感覺到,雖然被褥厚實、地龍暖和,但他的手指溫度卻低得明顯,即使她努力握住雙手,升溫也不明顯。

皇後就這樣握著手,都能覺得潤和帝的生命力從握緊的指縫緩緩流走,不論怎麼握緊都留不住,都擋不瞭。

事到如今,皇後隻能面對現實,潤和帝的時間真心不多瞭,可……還有許多話沒說,於是,努力對他說瞭許多話,說到口幹舌燥都不願意停。

潤和帝一直深情地凝望著皇後,柔聲細語

怎麼也聽不夠:“孤錯瞭,不該聽信張天師的話……做瞭那麼多錯事,勞民傷財,讓寺廟道觀占瞭太多良田。”

皇後輕輕搖頭:“陛下,奴知道,您為瞭大郢和太子努力支撐,隻是……”

潤和帝輕輕拍瞭拍偌大床榻上的空位,因為知道時間不多瞭,可越是這樣,就越有說不完的話,以及做不完的事情。

皇後微微點頭,淚光在眼中閃爍:“陛下請稍候,奴去更衣。”

兩刻鐘後,當皇後回到寢殿,潤和帝已經支持不住睡瞭,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兩人倚靠相偎,任時間流逝。

內侍官明鏡一邊擔心殿內的陛下和皇後,一邊打量跪得特別端正的魏璋,實在不明白,雖然現在是正午,但春寒料峭,北風仍然刺骨。

怎麼魏璋好像一點都不怕冷,難道這就是年輕人火力壯?

明鏡皺瞭皺眉頭,覺得魏璋大約是塊石頭,好歹裝個暈也能讓他喊一聲“魏七郎暈過去瞭,”這人倒好,越跪精神越好,這是要跪足十二時辰瞭。

魏璋表面鎮定自若,內心慌得一批,陛下會不會同意?同意以後會不會追責?會不會殺瞭自己?還是真的會滅瞭魏傢?

巨大的精神壓力如重擔壓在魏璋肩頭,風呼嘯著穿過庭院,也穿透他的衣服,冷嗎?

很冷!

會凍死嗎?

那當然不會!

沒多久,魏璋被潤和帝罰跪的消息就傳遍瞭永樂宮,但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瞬間流言四起,魏傢莫名其妙地又添瞭一個笑柄。

除此以外,國都城另一個笑柄就是秦國公府,沒錯,秦國公當初千方百計迎娶進門的崔五娘,與工部侍郎秦觀和離瞭,這幾日正在國都城各處奔忙著辦手續。

不僅如此,秦國公最得意的嫡孫秦盛,因為阿娘和離,直接改姓崔,這件事情在國都城掀起軒然大波。

一時間,國都城高門大戶全都議論紛紛,崔五娘是貨真價實的貴女,出嫁之日皇後按公主制添瞭妝,當時秦國公府風光無限。

現在可好,崔五娘帶著獨子崔盛和離,秦國公府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但秦國公和秦觀也束手無策。

議論最後變討論,全都在猜,崔盛的病肯定是沒得治瞭,所以崔五娘幹脆帶著兒子和離,也好用心照顧唯一的孩子。

崔盛跟著崔五娘四處辦手續,不卑不亢,和以前不願意出門、出瞭門也訥口無趣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最後一道手續辦完,崔盛扶著崔五娘,輕聲說:“阿娘,您放心,姓崔是兒的真實想法,不是迫於形勢,以後您出門兒都陪著。”

“行。”崔五娘剛邁出門檻,就看到瞭對巷站著的秦觀。

秦觀望著眼中有光、自信坦然的崔五娘,簡直不敢相信,和離以後的她能過得如此自由,而且她似乎還變得更美瞭一些。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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