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慕容與踏入龍吟殿的那一刻起,顏飛庭的臉上笑意便從未斂起過,仿若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局勢一直都掌握在他這個丞相手裡。
兩人自入瞭殿中俯身行過禮後,便靜靜候著鳳逸寒的發問。
鳳逸寒步下高位,舉步至那侍衛跟前,鳳眸微微的清寒流露而出,掃視瞭兩人幾眼,眸光便定在瞭顏飛庭的身上:“今日丞相與本王打瞭一個賭,滿朝敢與本王較真的人唯有本王眼前之人,將軍,你可要替本王爭得這口氣”
慕容與聽著鳳逸寒的一字一句,猛地驚瞭心,再看看顏飛庭時,他的面上端的是寵辱不驚,淡然自若,此刻他才明白,此人心計極深,看不透,捉摸不透。
“還有你”紫衣長袍揚起,修長的手指指著那個侍衛,隻聞“噗通”一聲那侍衛便伏地而跪,可想而知,他的面上更是一片驚慌之色:“本王要你將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得有半句虛言”
那侍衛連忙磕頭,顫顫巍巍地說瞭幾聲是之後,偷眼瞄瞭一眼顏飛庭,眼中的懼意比方才更甚。
“那晚”侍衛吱唔瞭一聲後,便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公主失蹤,驛站裡的隨行侍衛都知道,因為公主失蹤時,八名大內侍衛也隨之身中奇毒倒在驛站內的亭子旁邊,將軍派瞭侍衛連夜全城搜查,那夜卑職們絲毫不敢怠慢,因為卑職知道尋不回公主不論誰都將難辭其咎”
“然後呢公主是在何時失蹤的”顏飛庭問著那個侍衛,眼睛確是似是而非地瞥瞭慕容與幾眼。
怒意壓在心中無法釋放開來,隻能任其膨脹,這便是慕容與此刻的寫照。
“卑職沒有記錯的話,該是戌時”問題問出,那侍衛便立刻做瞭回答,回答的速度流暢得有些怪異。
“哦,戌時”顏飛庭故作驚異,揚瞭聲:“那公主又是何時回到驛站的呢”
“是醜時”侍衛喏喏地答道,言語中依舊是不減半分恐懼,卻回答地愈加肯定。
“醜時,那公主是獨自回到驛站還是說有人將她護送回來”顏飛庭繼續問道。
侍衛抬瞭頭,不敢直視眼前的君王,隻好望著那一身紫色衣袍,卻依舊能感覺到身上被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早春該是暖和的,卻在此刻涼意習習,陣陣侵著那薄衫:“公主是被一個男子送回驛站的”
“看清楚來人瞭麼”清冷之聲響起,不屬於顏飛庭,而是那個威嚴具有無比震懾力的君王。
“這”侍衛拿起袖子,輕輕擦拭著額上不斷冒出的細汗,此時真是如跪針氈,痛不欲生:“卑職沒有看清楚,因為將軍趕到後,便與公主支開瞭眾人”
“支開眾人”鳳逸寒將鳳眸轉移到一旁的慕容與身上:“將軍可有此事”他想知道他們為何要支開眾人,難道真要他懷疑那人當真是她的護衛麼,。
“確有此事”瞞不住的終究是瞞不住,現在他隻有盡可能的瞞著。
“將軍罪犯欺君,該當何醉,”顏飛庭厲聲斥責。
“公主隻是想交代末將不要將此事伸張,公主是不想鬧得滿城風雨才將這樣做”冷靜地辯駁著方才的指控。
“你撒謊”顏飛庭揚瞭袖,屈身拱手道:“王上,臣下查過,那八名侍衛所中之毒是吟香花毒,此花稀有,喜溫喜陰,西泠與衛國都不適宜種植此花樹,獨那東陽奇林谷方可種植此樹,若說公主是被衛國的護衛帶走,實難讓人相信”
顏飛庭言之鑿鑿,句句理據在手。
慕容與垂瞭眸,雖不甘,卻也隻能任其不甘留在心中,顏飛庭老奸巨猾,他沒有想到他竟會查到這麼多。
“來人”一聲怒,門外侍衛齊齊進入殿中:“把他押下去,聽候發落”
那個伏地而跪的侍衛全身一顫,忙抬瞭頭望著顏飛庭希望他能夠替自己求求情,卻被顏飛庭的一個帶著為威脅的表情咽下瞭要說出口的話,任著侍衛將自己帶出去。
待侍衛們退下,殿內便又隻剩下三人。
“慕容將軍,這筆帳,本王以後再和你算”鳳逸寒望著慕容與的眸中清冷如冰,下一刻,鳳眸流轉望向顏飛庭時,確是一片寒意,夾雜著幾分不可違逆的威脅:“丞相不必做這麼多事,本王絕不會動搖立衛國公主為後的決定”
“王上”
“不必再說,本王心意既是已決,便不可再改,天下人皆知,難道顏相要本王落得一個寡情薄義的罵名麼,,本王不允許有人再在本王面前提起這件事”心中盛滿的怒意,言語中卻是不怒而威。
藍凌軒看來他是忘瞭他的警告瞭眸中閃過一絲凌冽的光芒,轉身步向瞭高位之上。
慕容與低首,隻聽身旁一聲重嘆,衣袖重重地垂瞭下來,甚是不甘。
“王上難道不覺得這件事甚是可疑麼”他始終不甘心,眼前的這個帝王於他而言怎麼會變得這般的陌生,鳳逸寒的冷血無情怎麼突的消失沒瞭蹤影。
“顏相,本王警告過,誰也不準再提這件事”語聲幽幽,依舊清冷。
“是臣下知罪”他瞥瞭頭,雖說知罪,卻是滿心的不甘。
“南國使臣何時會來西泠”
“幾日之後,南國公主隨行而來”頜首答道。
“你們都先退下吧”漫無目的地問瞭兩句,便揚瞭袖,讓殿中的兩人退下。
兩人依言,漸漸地消失在瞭鳳逸寒眼中。
失聲輕嘆一聲,便閉瞭眸休息,思緒卻從未停歇過。
顏飛庭似敵又非敵,似友非友。
當初他追隨他的父王,看中的是他父王的雄圖偉略,而後來他的父王終究還是讓這個滿心胸懷大志之人涼瞭心,他物色著最適合儲君的人選,最後他投靠瞭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他與他合謀之日開始,對於這個人他便心有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