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們都要好好的

作者:涼宵 字數:2134

林琪和林安然都感冒瞭,兩個人都請瞭假回傢養病,隻有楚辭還照舊兩點一線,爭分奪秒地刷題。

第一次聯考後兩個星期就是月考,越來越密集的考試根本容不得人喘息。

林琪回來後就收拾東西和人調換瞭座位,換到瞭教室第一排的角落裡。

林安然也一言不發地清理瞭桌面的書籍和人換到瞭最後一排。

兩人一人霸占教室一角,隔著最遠的距離,讓楚辭想到瞭一年隻能見一次面的牛郎和織女。

楚辭換瞭個新同桌,個頭小小的,說話聲音也低低的,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寫數學卷子,屬於那種超級刻苦的學生。

沒人說話,也沒人圍在身邊插科打諢,楚辭的生活一下子枯燥乏味很多,好在黑板上的倒計時越來越近,無休止的學習填充瞭她的生活。

月考、期中考、聯考、模擬考……她的成績一直在進步。

同樣在拼命往上爬的還有林安然,他的學習勁頭比楚辭還要可怕,吃飯時間,午休時間,幾乎每次目光掃到他,他都伏在桌案上奮筆疾書。

他的成績更是從原來的十名左右爬到前三。

可楚辭卻再也沒看到他臉上有笑容。

高考前一個星期,整個年級放假三天,楚辭把宿舍裡存的厚衣服全都打包,拖著行李箱走出宿舍大樓時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悲涼感。

——她的青春要以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瞭。

回去後林安然找她聊天,這是那件事過後林安然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開場是尷尬又俗氣的寒暄,楚辭心不在焉地回應著,腦袋裡全是林琪紅著眼睛和她說話的模樣。

她說:“楚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琪有時候很懦弱,懦弱地接受命運帶給她的所有悲與喜,可是當命運對她最珍視的東西下手,她又比誰都堅強。

楚辭想,林琪一定不會主動放棄,放棄她所珍視的青蔥年代的愛情。

果然,聊到最後林安然提起瞭林琪。

他發瞭很長的一段話:

“燈泡滅瞭,我仔細檢查瞭下,鎢絲並沒有斷。我重新按下開關,燈泡閃瞭兩下又滅瞭。我問,你怎麼瞭,不開心麼。燈泡回答,等會兒,有個蛾子在窗外看我好久瞭。我說,那不挺好,有人看得上你。燈泡說,我不是火,別讓她看錯瞭,誤瞭人一輩子。”

楚辭在夜色裡坐瞭很久,遠處似乎傳來知瞭的叫聲,她恍然,原來夏天要來瞭啊。

她重新打開手機,編輯文字:“你很好,林琪也很好,我們都要好好的。”

林安然回她:“好。”

高考如約而至,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失措,甚至簡單的像參加一場普通的月考。

她被分在本校,和她在同一所學校的還有林琪。

林琪瘦瞭很多,眼窩深陷,黑眼圈濃重,再也沒有以前精神煥發的模樣。

考完語文中午休息,林琪回到原來的座位,問楚辭:“有沒有想去的學校?”

“X大。”楚辭不假思索,“如果去不瞭就到Y大。

X大個Y大在同一個城市,但Y大比X大低一個檔次。

即使如此,Y大也是從前的楚辭想都不敢想的學校。

“挺好的。”林琪笑笑,“說不定我也會去那裡,離我們挺近的,回傢方便。”

楚辭點頭。

半晌林琪突然轉頭看向楚辭,她說:“我們會是永遠的好朋友嗎?”

楚辭抿瞭下唇,“會。”

六月二十號零點高考成績查詢通道開放,楚辭考瞭六百四十三分,生涯最高。

陳伯高興得整夜睡不著覺,翻著記賬本盤算著該在院裡擺上幾桌酒席。

楚辭不想打擾老人興致,跟著他一塊趴在桌上羅列客人名單和要準備的東西。

楚辭認識的人不多,三兩同學和院裡的工作人員,倒是陳伯寫瞭很多老友,他是真的高興,拉著楚辭翻來覆去講自己年輕時期的求學經歷,講到末尾伸出皺巴巴的手掌,感慨道:“我是真的老瞭啊。”

歲月催人老,一轉眼,當年的小不點都要去讀大學瞭。

接下來的幾天陳伯都在忙著送請帖,采購物品,每逢遇到街坊鄰居就停下來說道幾句,那股高興勁楚辭拉都拉不回來。

離宴客日期隻剩下三天,請柬已經全都發出去,陳伯卻病瞭。老年人,向來都是病來如山倒。

身體好時什麼問題都沒有,可一病什麼問題都出來瞭。

高血壓,高血脂,心臟病……楚辭拿著化驗單子手都在抖。

她知道陳伯的身體狀況在逐漸變差,也小心翼翼地聽從醫生的叮囑安排生活飲食,可情況一直在朝壞的方向發展。

主治醫生還是上次那位,病情診斷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找到瞭楚辭談話。“以前每次出結果老陳都讓我往好的方向跟你們說,但這次我不能答應他瞭。”

醫生指著化驗單子,“他的身體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調養,不然隻會往更嚴重的情況惡化,最嚴重的是心臟,他心梗病史已經有好幾年瞭,這病好時跟沒事一樣,可一旦病發隨時都有可能造成死亡。”

“這次檢查又出現瞭部分炎癥,必要的話可能要進行一場手術。以老陳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手術,所以隻能從你這裡下手。”

醫生看瞭眼安靜的楚辭,聲音嚴肅,“你是他最喜歡的孩子,這些年他完全把你當親生孩子看待,你的一句話比我們這些老友的千句萬句還要有用,孩子,去勸勸他吧。”

楚辭的嘴唇抿得發白,臉更白,抬頭時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滑到鼻尖,“我會勸他同意手術,醫生,謝謝您。”

沉甸甸的一句話,包含瞭太多的感激與憂愁。

陳伯就在辦公室外等著,醫生和楚辭對話他全都都聽見瞭。

本來他早就想明白瞭,人吶,早晚都得面對死亡,早一年晚一年都是個死,非要從閻王爺手裡爭一兩年也沒多大意義。

可聽著楚辭那句“謝謝您”,他心裡跟被人灑瞭把辣椒面似的,火辣辣的,不是滋味。

楚辭的後面的話更讓他不是滋味。

她說:“陳伯,我才剛長大,您得多陪我兩年啊。”

那就再多活兩年吧,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還沒個歸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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