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第4節

作者:山有青木 字數:3909

聽完他與老頭全部對話的流景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謝謝。”

貍奴與她對視許久,眼睛漸漸瞇起:“你威脅我?”

“怎麼會呢,我隻是索要自己應得的酬勞罷瞭,”流景說罷,見他還一臉兇相,便晃瞭晃手裡的尾巴,等黑蛇懶洋洋看向自己時說,“大長蟲,咬他。”

“……你才是大長蟲!不得對帝君無禮!”貍奴怒瞭,下一瞬便看到她握緊瞭蛇尾,黑蛇雖沒有不舒服,卻也不悅地晃瞭一下尾巴尖。

貍奴立刻咬著牙答應她,速度之快讓流景不禁懷疑,自己握的不是非寂的尾巴而是命1根子。

半個時辰後,靈藥和四菜一湯同時擺在瞭桌子上。

流景從床上跳下來,黑蛇立刻追瞭過去,等她在桌前坐下時,他也豎起身子靠在桌邊,桌下的尾巴將她的小腿纏繞。

“發1情挺累吧,你也吃點?”流景盛瞭碗米飯遞到蛇嘴邊,黑蛇啊嗚一口連碗帶飯全吃瞭。

流景看得直樂,一邊吃飯一邊喂蛇,直到不小心給他吃瞭個辣椒,便看到他突然鱗片泛紅,仿佛燒熱的玄鐵一般。

“你怕辣?”流景驚訝。

黑蛇給出的回答,是將桌子都吃瞭,桌上的茶壺咬爛流出涼水之後,他的鱗片這才恢復正常。

流景端著還沒吃完的半碗飯無言片刻,隨便扒拉兩口就開始打坐。

貍奴生氣歸生氣,送來的靈藥卻沒有缺斤少兩,整整三千顆上階靈藥,幾乎耗盡幽冥宮小半庫存。

這麼多靈藥,吃是吃不完的,流景索性打坐汲取其間靈力,一時間靈藥懸浮隔空將她圍繞,不斷在她的汲取中消耗縮小。大黑蛇懶散地靠在她腿上,看這些發光的藥珠一個個暗淡消失。

等最後一顆靈藥消失在空氣中,流景簡單巡視一番識海,發現隻有一條裂痕淺淡瞭些,其餘的與先前沒什麼區別。

果然,三千靈藥聽起來多得唬人,可於她如日月浩瀚的識海相比,還是太微不足道。流景嘆瞭聲氣睜開,就看到蛇頭趴在自己的腿上,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她打坐時遺漏的靈藥碎屑。

“你還挺會撿漏。”流景樂瞭,伸手摸瞭摸蛇頭。

黑蛇掃她一眼,卷著人回床上瞭。

流景以前因為小蛇咬出的陰影,這兩天被大蛇拖來抱去的,竟然都散得差不多瞭,被卷走也毫不反抗,隻是看著自己身上多出的勒痕嘆瞭聲氣。

貍奴不知道什麼陰影不陰影的,隻知道自己晚上帶人來送餐飯時,屋裡不僅桌子沒瞭,三千靈藥也全都消失不見。

“你把靈藥全吃瞭?”貍奴警惕地看著她。三千上階靈藥,即便是他也不敢短時間內全部吃完,她如果全部吃完還沒有爆體而亡,先前實力會有多強?

若真如此,即便他再救帝君心切,也絕不能將這樣的危險人物留在帝君身邊。

流景仿佛沒註意到貍奴眼中漸漸凝聚的殺意,慢吞吞地摸瞭摸蛇頭:“這得問帝君瞭。”

貍奴一頓:“什麼意思?”

“他吃的,當然要問他,”流景說完還不忘補充,“桌子也是他吃的。”

貍奴不信,遠遠探瞭一下非寂的經脈,非寂察覺後不悅地看他一眼,但因為流景摸得太舒服便沒動。

當探出非寂的經脈裡的確有靈藥氣息時,貍奴表情高興中透著點微妙,高興是因為主動吞食靈藥是好轉的表現,微妙則是因為……帝君沒事吃桌子幹嘛?

“有什麼養氣補身的好東西就趕緊送來吧,帝君挺需要的,”流景一臉委婉,看瞭眼食盒後補充,“下次記得做酒釀圓子,帝君挺喜歡吃的。”

貍奴當即答應,走出很遠才反應過來:上午那頓飯又沒有酒釀圓子,她怎麼知道帝君喜歡?

翌日一早,流景如願在新桌子上吃到瞭酒釀圓子,見黑蛇一直在旁邊守著,便分瞭兩顆給他。

“再多就沒有咯。”她見黑蛇還站著不走,便牢牢護住瞭圓子,黑蛇斜瞭她一眼去床上躺著,流景愣是從他血紅的豎瞳裡看到瞭不屑。

吃完飯,貍奴就送來瞭靈藥,親眼看到黑蛇吃瞭幾顆後才離開,隻是等他一走,剩下那些就全歸流景瞭。黑蛇也不在乎,任由她把所有靈藥吸收完畢,再卷著她回床上睡覺。

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偶爾情毒作祟想對流景做點什麼,被流景拍一巴掌就歇瞭心思,頂多是再纏得緊一點。

於是貍奴每次來送飯,就看到她一身的青青紫紫,看的次數多瞭,終於忍無可忍:“你就不能用靈力消去那些痕跡?”

“我的靈力都用來修復識海瞭,哪有多餘的消這些。”他在她脖子上留的傷痕還留著呢。

“那麼多靈藥還不夠你修復識海的?你的識海難不成比帝君還寬廣?”貍奴不悅。

那還真說不準。流景斜瞭他一眼:“那些藥是我吃瞭嗎?”

黑蛇甩瞭甩尾巴,漸漸對這個人在屋裡待太久心生不滿。

貍奴:“……”

“要不你幫我消?”流景提議。

貍奴冷笑一聲:“我管你。”

說罷,便摔門而去。

流景扭頭跟黑蛇告狀:“你這屬下好沒禮貌。”

黑蛇懶懶看她一眼,纏著她繼續睡覺。

最近這段時間,他睡得越來越頻繁,如果不是昨天頭伏,流景簡直要懷疑他在冬眠瞭。

不過多睡覺挺好,他不用再纏著她,她也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打坐修養,除瞭沒有自由,其他一切都好。

高階靈藥和天材地寶流水一樣往無妄閣裡送,除瞭小部分被黑蛇卷走,其餘的都進瞭流景的肚子。

日修夜煉之下,識海中那些細小的裂痕逐漸平復,唯有七條大裂還是沒什麼變化。不過流景也不急,畢竟現在的愈合速度已經超出她預料瞭,隻要再這樣過個一年半載,便可以悄悄返回天界找好友舟明幫忙,相信要不瞭多久便可痊愈。

流景算盤打得啪啪響,卻唯獨忘瞭自己能不能成事,全看旁邊這條大黑蛇能配合多久。

又一日清早,她翻個身抱住黑蛇,突然發覺手感有些奇怪。

睡得迷迷糊糊的流景蹙瞭蹙眉,又伸手摸瞭兩把,隻覺緊實光滑,沒瞭鱗片那種冰寒堅硬且一片一片的觸感。

不確定,再摸摸。

“摸夠瞭沒有?”

陰冷又熟悉的聲音響起,流景睜開眼睛,默默坐直瞭身子。

男人與少年時的長相也有瞭些許變化,一雙眼睛不復當年的清澈,愈發的漂亮和陰鷙,此刻正眸色沉沉地盯著流景,就像一條危險的黑蛇盯著獵物。

流景默默坐遠瞭點,視線從他的臉上轉到他身上。此刻他不著1片1縷,寬肩窄腰一覽無餘,腹肌上的溝壑一路往下蔓延,最後被薄被隨意遮住……流景又默默將視線轉回他臉上。

“帝君。”她盡量放低姿態。

男人盯著她看瞭許久,久到流景都快以為他認出自己瞭,終於聽到他陰沉詢問:“你是誰?”

你是誰,真是個好問題,完美證明瞭他並沒有大黑蛇這段時間的記憶。

那她該怎麼回答呢?按正常流程,應該把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報上,這樣一來還會衍生無數個問題,比如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段時間都做瞭什麼,其間有任何一個問題沒回答好,或許小命就沒瞭。

所以她該怎麼回答?

流景無言對上男人視線,突然跳下床朝門口跑:“貍奴大人,貍奴大人帝君清醒瞭!帝君清醒瞭!”

第5章

沒等流景跑到門口,貍奴便帶著老頭和一大堆人馬湧瞭過來,她趕緊躲到一旁,以免被他們踩到。

“帝君,帝君你總算醒瞭。”壯漢率先跪倒在床前,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貓耳朵卻立得高高的。

其餘人也紛紛跪倒在床邊,落在流景眼中就好像一群大孝子,在跪自己那鬼門關上走一遭且……沒穿衣裳的老父親。

非寂沉著臉將被子往上扯瞭一下,略微蓋住腰腹後開口:“滾。”

“是。”

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往外退,流景還沒來得及看熱鬧就險些被落下,趕緊低著頭跟在後面急匆匆出去。

房門關上,屋裡隻剩非寂一人,屋外卻是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帝君總算醒瞭,我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不用日日擔憂師父回來會弄死我瞭。”老頭感慨。

流景聽到他學童一樣的戲言,忍不住問一句:“你今年多大歲數?”

“明年就八十整瞭。”老頭回答。

才七十九,還是個孩子,難怪說話也像小孩。流景笑笑,扭頭看向貍奴:“貍奴大人,現在帝君已經清醒,可以放我離開瞭嗎?”

貍奴木著臉:“你說話挺客氣啊。”

“應該的,應該的。”流景討好。大黑蛇變非寂,她那點優勢全沒瞭,說話可不得客氣點。

貍奴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屋裡傳來非寂的聲音:“滾進來。”

“是!”貍奴立刻答應一聲,進門前看瞭流景一眼,轉而吩咐老頭,“隨便找間偏殿把她關起來,沒我的允許不準放她離開。”

“貍奴大人,你這就不地道瞭……”

貍奴板著臉直接進屋,砰啷一聲把門關上,追在他後面的流景連忙止步,才沒被門板拍在臉上。

“這位……姑娘,請吧。”老頭訕笑。

流景:“我叫流景,流動的流,景致的景。”

“流景,南流景……金烏耀目,這名字可真夠大的,”老頭再次感慨,又趕緊道,“我叫問悲,你喚我悲老翁就行。”

才八十歲,怎麼好意思自稱老翁。流景笑笑,跟著他一起下樓:“悲老翁,你剛才提到你還有個師父?”

“對,我師父正是冥域第一魔醫,斷羽,不知你聽說過沒有。”悲老翁與她攀談。

流景挑眉:“與天界那位舟明仙君齊名的斷羽大夫?那可真是如雷貫耳,老翁作為她的徒弟,想來醫術也極佳吧,不如幫我瞧瞧識海的傷?”

“哪裡哪裡,我跟師父相比,還是差得遠呢。”悲老翁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順手為她檢查瞭一番。

“如何?”流景詢問。

悲老翁沒探出她的識海深淺,隻隱約瞧見幾道大裂,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你這是得罪誰瞭,竟然被下瞭如此死手。”識海僅差分毫便要全部裂開,一旦裂開便是神魂俱滅,連轉世都不能,於修仙之人而言是徹底的死亡。

“我若知道得罪誰瞭就好瞭,”流景無奈一笑,“所以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盡快平復?”

“識海與別的不同,唯有慢慢修復。”悲老翁嘆氣。

果然沒有捷徑,流景也跟著嘆氣。

“不過你也別太著急,我才疏學淺想不到別的法子,我師父說不定可以,等她回來再幫你醫治就是。”悲老翁寬慰道。

“她去哪瞭?”流景順口問。

“去找萬年合歡花瞭,其汁液可以生成情毒,花瓣卻可做抑制情毒的藥,帝君先前不肯讓任何人近身,便隻有這一個法子可解他的毒,”悲老翁頓瞭頓,笑,“不過現在好瞭,有流景姑娘在,應該是用不著花瓣瞭。”

“……還是要用的。”流景幹笑。

不利臺占地極大,裡頭卻不設偏殿,唯有一座無妄閣,最近的偏殿走過去也得一刻鐘的時間。在這一刻鐘裡,流景不斷與悲老翁套近乎,等走到偏殿門口時,悲老翁已經將她引為人生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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