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第16節

作者:山有青木 字數:3662

“……滾出不利臺。”非寂牙關緊咬,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流景停下:“您會秋後算賬嗎?”

非寂陰鬱抬眸,直直與她對視。

“懂瞭,”流景嫣然,立刻滾下床,“謝謝帝君!”

然後果斷滾出無妄閣。

非寂額角青筋直跳,平復許久才冷靜下來,面無表情召瞭貍奴進來。

“帝君。”貍奴無意間瞥見凌亂的床,趕緊低下頭。

非寂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眼底一片冰冷:“她知道我修為全無的事瞭。”

貍奴愣瞭愣,眼神頓時狠戾:“卑職這就去殺瞭她。”

“不用,”非寂神色淡漠,已然有瞭決斷,“盯緊她,若她是非啟的人,這幾日勢必會聯系他。”

貍奴為難:“萬一她將您的事泄露給非啟……”

“隨她,”非寂面無表情,“正好可以看看非啟打算做什麼。”

貍奴覺得這種不破不立的試探方式還是過於冒險,但見非寂心意已決,隻能答應瞭。

她最好不是非啟的人,否則這次的賬、連同情毒之禍產生的所有代價,她就同非啟一起受著吧,隻是不知非啟有個好母親,她又有什麼。貍奴攥瞭攥拳,眼底殺意漸濃。

“什麼?!”

富麗堂皇的小院裡,舍迦驚恐起身,兩隻耳朵都豎瞭起來,“你再說一遍你幹瞭什麼?”

“就……親瞭非寂一下,”流景抓瞭把花生,“他非要罰我在不利臺跪一個月,我怎麼可能答應,所以就用瞭美人計,你還別說,美人計就是有用,親一下他就聽話瞭。”

“……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你是未經允許強買強賣吧?這算什麼美人計!誰傢美人計是靠硬來的!”舍迦頭昏腦漲,“帝君或許是剛變回人形沒有力氣,才會著你的道,你確定等他徹底恢復瞭不會報復?”

“不會吧,他都答應我不會秋後算賬瞭,我們得相信帝君的人品。”流景一本正經。

舍迦無言半晌,扭頭就回寢房瞭,流景一臉好奇地跟過去,就看到他正把傢當往乾坤袋裡裝。

“這是要幹什麼?”流景好奇。

舍迦面無表情:“還能幹什麼,準備跑路啊,不然等帝君緩過神來派千軍萬馬來追殺嗎?”

“不至於,我既然能好端端走出不利臺,就說明他暫時不打算殺我,你要是現在就跑,那他才會改變主意,”流景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把新的花生繼續嗑,“老實點,該幹嘛幹嘛吧。”

舍迦丟下手裡的東西,無奈地看向她:“求饒的方式有千萬種,以您的聰明才智,想來讓他收回成命根本不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用瞭最差勁的辦法。”

流景沉默瞭。

自從來瞭幽冥宮,她總是一副嘻嘻哈哈浮於表面的模樣,鮮少像此刻一樣情緒內斂。舍迦看著這樣的她,不由得站直瞭些,心中懊悔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瞭。

他傢仙尊生來便是一副玲瓏仙骨,本該自幼傲於雲巔,偏偏還是個孩童時,被當時天界威嚴最盛的南府仙君帶回洞府,名為替天界教養未來仙尊,實則是怕自己在天界的地位被取代,故意鎖其靈骨、困其神魂,意圖讓她變成徹頭徹尾的廢物,即便將來受天命執掌天界,也不能越過他去。

仙尊當初吃瞭太多苦,才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一朝被謀害,又從雲巔跌落凡塵,還受瞭那麼重的傷,他不安慰她就罷瞭,怎麼還說出如此傷她的話!舍迦越想越難受,眼圈都快紅瞭,就聽到流景嘆瞭聲氣:“的確怪我……”

舍迦喉間溢出一聲嗚咽,紅著眼漸漸彎下膝蓋。

“有點見色起意瞭。”流景滄桑補上後半句。

舍迦彎到一半的膝蓋猛然僵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要幹嘛?”流景看著他要跪不跪的奇怪姿勢,一時間有些莫名。

舍迦噌地站瞭起來:“見色起意?你對帝君見色起意?!”

“你不知道,他的臉隻有這麼近,還一直盯著我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那我把持不住也正常吧。”流景試圖為自己辯解。

舍迦險些昏厥過去:“正常嗎?三界之中,除瞭你還有誰敢對他那張臉見色起意?還任人宰割,你可真敢想啊!”

流景怕小兔子真氣暈過去,趕緊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他反悔瞭,我也能帶你離開幽冥宮。”

“那可是帝君!就算情毒入骨,也比你這識海七條大裂的人厲害吧?”舍迦一臉鬱悶。

“那可不一定,”流景將手裡的花生豆往天上一扔,又利落張嘴接住,“說不定我們現在半斤八兩呢。”

舍迦斜瞭她一眼:“怎麼可能。”

流景笑笑,拍瞭一下他的兔耳朵:“走,去後廚看看有什麼吃的。”

“首先這個時辰後廚不會做飯,再者您胡說八道被帝君罰的事,已經傳遍幽冥宮瞭,就算後廚有好吃的,也不會給你瞭。”舍迦鬱悶提醒。

流景沒當回事:“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唄。”

“……偷吃啊,”舍迦無奈瞭,“您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

嘴上這麼說,卻還是配合流景去瞭後廚。

而在他們溜進後廚的第一時間,先前的勁裝女子便出現在無妄閣裡。

“帝君,流景和舍迦去瞭後廚。”她低眉斂目道。

貍奴立刻看向非寂:“大半夜的去後廚做什麼,難不成是等不及要將消息傳出去瞭?”

剛睡下就被叫醒的非寂掃瞭女子一眼,女子立刻在虛空劃出畫佈,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頓時出現在畫佈上。

“這裡也沒有。”舍迦在灶臺上翻找一圈,壓低聲音道。

“不急,再找找,總能找到的。”流景去瞭案板附近,亦是不停翻找。

“他們在找什麼?”貍奴眉頭緊皺。

下一瞬,就看到流景不知從哪翻出來一隻烤雞:“找到瞭!”

“我想吃個雞腿。”舍迦湊瞭過去。

貍奴:“……”

同樣的深夜,同樣的內容,貍奴已經不想看第二次,但又怕一不留神就會錯過什麼有用的信息,隻能強忍著煩躁盯著這倆人偷吃。

正看得認真時,旁邊的人突然起身,貍奴趕緊回神:“帝君,你去哪?”

“睡覺。”非寂面無表情。

貍奴猶豫:“那卑職……”

“盯著。”

“……是。”貍奴隻好繼續盯。

後廚裡兩人吃飽喝足,還不忘將雞骨頭毀屍滅跡,確定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後,心滿意足地對視一眼。

“我沒騙你吧,這麼大個後廚總不能一點餘糧都沒有,都說不會白跑一趟瞭。”流景揉瞭揉鼓起的肚子,慢悠悠往外走。

舍迦連忙跟上:“仙……”

流景突然掃瞭他一眼。

舍迦一愣,及時將剩下那個字咽下去:“先、先等等,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吃食,帶回去當明日的早膳。”

“等什麼等,別貪心呀弟弟。”流景又看他一眼。

舍迦後背出瞭一層薄汗,勉強扯出一點笑意。

兩人回瞭小院,便各自安寢瞭。流景沒心沒肺,在床上翻滾兩圈便睡著瞭,舍迦卻是難以入眠,尤其是想到自己險些脫口而出的‘仙尊’二字,就更是出瞭一身冷汗。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要陷仙尊於萬劫不復之地瞭。

小兔子嚇到神魂不穩,勉強睡去後做瞭一宿惡夢,直到翌日天亮後驚醒,才勉強松一口氣。

正是清晨,萬籟俱寂。

他推開房門深吸幾口新鮮的露氣,這才去哐哐敲流景的房門。

流景鬱悶地扯過被子蓋住腦袋,下一瞬卻有隻手將被子扯開瞭。

“姐姐,該起床瞭。”舍迦細聲細氣。

流景無語:“怎麼進來的?”

“挖瞭個洞,”舍迦討好一笑,俊俏的小臉十分討喜,“您知道的,兔子就這點本事瞭。”

流景無奈坐瞭起來,與他對視片刻後摸摸鼻子:“放心吧,現在沒被監視。”

“姐姐,謹言慎行。”舍迦臉色一變。

流景註意到他眼下的黑青,樂瞭:“昨晚嚇得不輕啊。”

舍迦頓時苦瞭臉:“真沒被監視?”

“暫時沒有,”流景伸瞭伸懶腰,“畫佈已經散瞭,監視的人也沒將神識探進院中,但之後就不一定瞭,我的嫌疑還未消,如今又知道瞭非寂的大秘密,他暫時沒殺我,估計是想引出什麼人。”

“什麼意思?”舍迦緊張地問。

流景看他一眼,問:“你可知給非寂下毒的人是誰?”

“……我一個雜役,怎麼可能知道這些,”舍迦有些無語,但隨後又道,“不過整個冥域敢給帝君下毒的,估計也就隻有塵憂尊者瞭。”

“塵憂尊者?”流景眉頭微挑。

“就是非啟的母親,上一任帝後,”舍迦解釋,“帝君生母體弱多病,誕下帝君後不到一年便力竭而亡,塵憂尊者便將帝君帶在身邊養著,直到十年後生下非啟閻君,南府仙君前來道賀,順便為冥域皇族卜瞭一卦,結果卜出帝君有帝王之骨,塵憂尊者自那以後與帝君離心。”

“這個南府仙君怎麼四處害人,“流景嘖瞭一聲,“若無他這一卦,非寂幼時便不必吃那些苦,這兩兄弟長大以後按資質定儲君,大傢都心服口服,非啟和他娘也不會再生什麼事端。”

“可不就是,糟老頭子真是壞透瞭!”舍迦跟著罵一句。

流景斜瞭他一眼:“你都猜到是非啟他娘瞭,非寂也該想到瞭才是,怎麼不見他有所動作?”

“塵憂尊者雖多次想加害他,可十年的養育之恩卻是實打實的,帝君估計也是念在這一點,才三番五次不追究,”舍迦嘆氣,“但這次鬧得實在太過分瞭,將幽冥宮攪得天翻地覆不說,還險些害瞭帝君性命,帝君若再容忍,隻怕以後會變本加厲。”

“他就算不想容忍,隻怕在他神志不清的這段時間,證據也被清理幹凈瞭,”流景笑笑,“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應該不會對非啟他娘做什麼,但會想別的法子殺雞儆猴。”

“誰是那個雞?”舍迦好奇。

流景以為他順口一說,對上他的視線才發現他是認真在問。

她沉默片刻,反問:“你在幽冥宮做事可有月錢?”

“有,每月三顆中等靈石。”舍迦不知道這跟他問的問題有什麼關聯,但還是認真回答。

流景語重心長:“乖,這不是你月錢三顆靈石的人該考慮的事。”

舍迦:“……”

“總之呢,今日起非寂會將我盯得更緊,日夜不休也沒準,你作為我的‘表弟’,自然是一樣的待遇,”流景捏住他的臉晃瞭晃,“也沒必要太緊張,別瞎喊什麼仙尊就好,聽懂瞭嗎?”

舍迦一臉乖巧地點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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