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第46節

作者:山有青木 字數:3637

“帝君,該走瞭。”流景聲音有些啞。

非寂沉默不語,看著她捏碎瞭鈴鐺。

天旋地轉,神魂猛地被拽走,流景失去意識前回頭看一眼,隻看到大海急速幹涸縮小,最後隻剩一根針一樣的東西。

哪來的針?

她剛生出疑惑,便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自己還在非寂床上躺著,旁邊的非寂呼吸平穩仍然睡著。

“您沒事吧?”舍迦連忙上前問。

流景回神:“啊……沒事,帝君呢?”

“帝君也沒事,”舍迦一臉疑惑,“他就是太累瞭,所以一直睡著沒醒。”

說罷,他又想到什麼,“對瞭,帝君體內那些餘毒已經清瞭,真奇怪,還以為要過上十天半個月才徹底清瞭,沒想到這麼快就沒瞭,帝君身子骨可真好。”

流景想到他會這麼累以及餘毒消失的原因,神情有些微妙。

舍迦沒註意她的表情,飛速看瞭一眼非寂後壓低聲音:“對瞭,方才聽斷羽說,舟明仙君這幾日就要來瞭。”

流景一頓:“他怎麼來瞭?”

“斷羽請他來的,本來是想合作為帝君療傷,結果帝君的情毒提前發作瞭,”舍迦飛速瞄一眼周圍,有些激動道,“等仙君一來,您的識海就有救瞭,我們也可以盡早回天界瞭!”

流景默默檢查一番識海,發現雖然隻是神魂合修,但也基本恢復到殺非啟之前的狀態。

不愧是帝君,真好用。流景心裡默默為他豎個拇指。

“仙尊,仙尊?”舍迦見她遲遲不語,連忙喚她。

流景回過神來,看一眼沉睡的非寂無語道:“不要命瞭?”

“他聽不見,斷羽給他用瞭藥,要睡上好幾日呢。”舍迦傻樂,“太好瞭,舟明仙君要來瞭,您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總算不必在冥域做小伏低瞭,舟明仙君看到您,肯定也會特別高興……”

流景勉強扯瞭一下唇角,卻有些笑不出來。

不僅笑不出來,還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在胡作非為這麼多天後,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瞭丟人。

流景捏瞭捏眉心:“你說舟明來瞭之後,如果看到我成瞭非寂的妃嬪,他會怎麼想?”

是心疼她不容易,還是拿這件事笑話她一輩子?以她對舟明的瞭解,大概率會是後者。流景憂心忡忡,難以想象自己要被擠兌成什麼樣。

舍迦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天界早有傳聞,說仙尊暗自心悅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舟明仙君,隻是礙於身份從未將愛意宣之於口……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第30章

流景不知道自己隻是隨口感慨,舍迦便把事情上升到瞭她難以想象的高度,獨自沉默片刻後又打起精神:“算瞭,先不想這事兒,咱們回去吧。”

“回哪?”舍迦不解。

流景掃瞭他一眼:“自然是回你的小破院。”

“你不留下陪帝君啊?”舍迦遲疑。

流景敲瞭一下他的腦袋:“難怪你做瞭幾千年雜役都沒升官,合著是因為不懂做人的技巧,他昏睡不醒,本尊就是在這兒日夜相陪他也不知道,還不如等他醒瞭再來露臉,也省得白費功夫。

“……您這麼會做人,卻隻能當天界之主,真是可惜。”舍迦無語誇贊。

流景仿佛沒聽出他的擠兌,跳下床便往外走,舍迦隻好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瞭不利臺,迎面便遇上瞭斷羽。

“醒瞭?”斷羽勾唇。

流景神色如常地揮揮手:“早上好啊斷羽尊者。”

“您還是喚我斷羽就好,我可擔不起你這聲尊者。”斷羽連連擺手。

流景笑瞭笑突然想到什麼,掃一眼周圍侍衛,將她拉到角落裡:“那個……”

“放心吧,即便是看在舟明的面子上,我也會幫你保密的。”斷羽打斷她。

流景輕咳一聲:“我要說的並非此事。”

在她說出非寂體內有自己血脈時,流景便知道她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之後仍然讓自己進非寂識海,說明她對自己是放心的,也並不打算戳穿自己的身份。

“你想讓我幫你療傷?”斷羽抱臂,問完不等她回答便道,“我更擅解毒,療傷一事還是舟明更擅長,你識海裂痕太深,最好還是等他過來之後再做診斷。”

“我要說的就是這事兒,你可否告訴我聯系他的方式,我與他有事商量。”流景順勢道。

斷羽不解地看她一眼:“再有幾天他便來瞭。”

“……問題是我不想他來。”她仔細想瞭一下,既然與非寂合修就能療傷,就沒必要讓舟明來瞭,一是冥域耳目眾多,兩人湊到一處有露出破綻的風險,二來……舟明那混蛋肯定會因為她幹的那些混賬事,笑她個千年萬年。

若有不必見面也能互通消息的方式,還是讓他離冥域遠遠的吧,這樣等自己傷好離開,誰也不會將冥域的流景女修,和天界之主陽羲仙尊聯系到一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會就此掩埋。

神不知鬼不覺,完美計劃。

可惜斷羽不配合——

“我們是用師門秘技聯絡,隻怕告訴你你也用不瞭,更何況帝君大病初愈,療養一事也得靠他主理,”斷羽頓瞭頓,又道,“再說瞭,他近來一直被追殺,唯有冥域還算安全,我身為師妹,自然得幫他。”

流景眼神一凜:“追殺?”

“嗯,據說是南府仙君後裔。”斷羽對天界的事瞭解甚少,具體的細節也不太清楚。

流景眉頭緊皺,眼底不見先前的輕松。

斷羽見她沉默不語,索性幫她檢查瞭一下身體,等流景反應過來時,靈力已經被推進體內。

“手骨裂瞭,怎麼回事?”斷羽問。

流景看一眼右手,才發現有些紅腫:“應該是之前非寂握得太用力瞭。”

“你也是夠能忍的,”斷羽幫她將骨頭恢復原狀,“識海恢復瞭些,在識海跟帝君睡過瞭?”

“……斷羽尊者說話可真直白啊。”流景晃瞭晃手,發現已經痊愈。

斷羽一臉淡定:“人之大欲,正常正常……但想到幹這事兒的是你倆,感覺還是怪怪的,你可要捂緊瞭身份,千萬別被帝君發現,否則讓他知道自己跟最恨的人睡瞭,隻怕要窮盡冥域之力與天界決一死戰。”

流景想起非寂記憶裡模糊的自己,幽幽嘆瞭聲氣:“我會小心的。”

斷羽言盡於此,轉身進瞭不利臺。

她一走,舍迦立刻跑瞭過來:“仙尊,你們聊什麼呢?”

流景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疲憊地捏瞭捏眉心:“回去再說。”

舍迦連忙答應一聲,結果剛回到小破院,流景就跑去睡覺瞭,關上門之前還不忘叮囑:“我睡一下,若非大事別來叫我。”

“什麼才算大事?”舍迦相當嚴禁。

流景想瞭想:“三界崩壞天道覆滅非寂身死。”

“……您直接說別打擾你睡覺就行瞭,沒必要這麼拐彎抹角。”舍迦無語道。

流景笑瞭笑,直接將門關上瞭。

日落日出,風雲變幻,非寂一連睡瞭四日,在第四日的黃昏時分幽幽轉醒。

桌上燃著寧神的靈香,柔軟如綢緞一般的氣味在床帳上盤旋,寢房裡靜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他緩瞭緩神,撐著身子坐起來時,察覺到手腕上有什麼一掃而過。

是一條卷成長條的手帕,皺巴巴地躺在被褥上。

他盯著手帕看瞭片刻,伸手輕輕點瞭兩下,手帕便如活過來一般纏到他的手腕上,化作一條銜著寶石的蛇紋方鐲。

貍奴推開門進來,看到他醒來後頓時面露驚喜:“帝君,您可算醒瞭!”

非寂掃一眼貍奴的身後,空空如也。

他神色淡淡,開始打坐調息,貍奴見狀頓時不敢打擾,隻默默守在房門口。

流景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總算恢復瞭些力氣。睜開眼睛的剎那,一張臉便出現在眼中,她想也不想一拳揍過去,當即聽到一聲哀嚎。

“仙尊,您要謀殺下屬嗎?!”舍迦捂著右眼怒問。

流景伸瞭伸懶腰,感受一下識海的狀態:“你鬼鬼祟祟幹嘛呢?”

“我來看看你醒瞭沒有,”舍迦一屁股在床邊坐下,“舟明仙君已經來五天瞭,一直在不利臺住著,我怕引起懷疑,便一直沒去見他,隻等著你醒瞭之後去找他會合。”

該來的還是來瞭啊。流景嘆瞭聲氣,道:“早晚都要見的,不著急,先去給我弄些吃的。”

舍迦答應一聲扭頭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仙尊,你剛才是不是沒聽清,我說舟明仙君住在不利臺。”

“有什麼問題嗎?”流景不解。

“問題大瞭,我來冥域這麼久,還沒見過帝君讓誰留宿不利臺的,他們關系這麼好嗎?”舍迦滿臉疑惑。

流景失笑:“當初蓬萊修煉舟明也在,相處百年算是同窗之誼,關系好不是很正常?”

舍迦:“你跟帝君不也同窗百年,怎麼不見你們關系好?”

“……你非要紮本尊的心是吧?”流景無語。

舍迦哼哼兩聲,顯然不信她方才的解釋。

“孩子越大越不好糊弄啊,”流景嘆瞭聲氣,“舟明擅醫,斷羽擅毒,三千年前非寂重傷初愈,是舟明悉心照料多日,後來舟明轉世歷劫,也多虧瞭非寂相助,一來二去自然也就比尋常人親厚瞭。”

舍迦點瞭點頭:“帝君當初在蓬萊受重傷險些死瞭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二,隻是至今都不明白究竟是誰要下此狠手……”

話未說完,便看到流景心虛地別開臉。

舍迦嘴角抽瞭抽:“……你?”

“當然不是,”流景快速否認,在他再開口詢問之前催促,“還不快去弄吃的,你想餓死本尊嗎?”

一看她這副樣子,舍迦便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瞭,索性轉身離開。

魔氣凝結的晚霞落入房中,將桌椅地毯都鍍上一層金光,流景沐浴在假模假式的陽光裡,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淡去。

晚霞盛放,光彩照人,雲縫間不小心暴露的天空,卻隱隱閃著淺紫的暗光,那是魔氣原本的模樣。

以錦帕束發、一襲月牙白衣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窗邊,春風和煦地望著天上大片絢麗的晚霞,直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響,才噙著笑緩緩開口:“冥域的景致一年勝過一年,馬上要越過天界去瞭。”

非寂神色淡然在桌邊坐下:“所以你決定背叛天界留在冥域?”

青年笑瞭一聲:“那倒不至於,我若背叛天界,某人隻怕要上天入地追殺我千年萬年。”

說罷,他轉過身來,眉眼和煦如同清風朗月,溫文爾雅得不像什麼仙君,反而像個凡間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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