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兄長讓她嫁給七皇子,莫不是認為他有......帝王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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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盛傢果然領兵出征。
前世溫長青是因為溫雪杳的事怒極攻心生瞭重病無法去,這一世雖沒有溫雪杳,但他仍是大病一場。
溫雪杳知道時便是松瞭一口氣,倒不用她再勸說亦或是設計留住自己兄長,這一世的發展就向著前世來瞭。
不過雖然躲過這一劫,溫雪杳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這件事也從側面證明瞭溫傢的結局若不經人扭轉,或許還是會走向上一世的老路。
好在溫雪杳如今曉得瞭那躲在暗處中的對手是誰,自然也不會再像前世一般毫無防備。
因著邊關戰亂一事,春季的圍獵便往後推遲。
等到一個多月後關外才傳來消息,說是盛傢軍主將指揮失誤,折損瞭數萬將士,最後乃是同行的白副將以良策才反敗為勝,並保住瞭餘下的軍士。
令人嘆惋的是盛老將軍與盛小將軍皆在此一役中殞命。
果然與前世所發生的事情分毫不差!
如今盛傢隻剩一個身為文臣的長子,一個紈絝,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這餘下的盛傢軍由孫副將帶回,自然要被重新打亂收編,這世上便再無盛傢軍。
不知情的人隻道官傢如今是喜憂參半,溫雪杳卻心知肚明,此一役乃是官傢大快。
她心中還沒來得及感到唏噓,就聽聞瞭另一道消息,乃是官傢忽然決定要修一座長生殿。
這是上一世絕不曾發生過的事,溫雪杳難免多關註瞭幾分。
一打聽之下,才知這長生殿究竟為何物。
名為殿,卻比宮都要輝煌壯大出數倍,其勞民傷財的程度,才是真的令人唏噓愕惋。
加之此事又緊鄰於戰事之後,動蕩的人心還未緩和,此一遭無疑是讓本就不安的民心愈發背向君王。
可官傢對此事的癡迷程度,就連朝臣連奏數日都不得效,反引得官傢大怒,一氣之下罷免瞭一位屢屢諫書的老臣。
自此,不少朝臣也寒瞭心。
日落之時,溫雪杳見寧珩還未從書房回來,心中掛念他的身子,便命丫頭從小廚房將晚膳用食盒裝好,她再親自送去。
一過五月,天氣便開始有些發悶,好在夜間的涼風還算舒爽,吹走瞭白日裡遺留的熱氣。
從小院出發時天就已經有些漸黑,此時走過幾道遊廊,已是不得不打上燈籠。
小暑將燈籠裡的燈芯點燃,從旁提著照亮前路。
夜黑瞭,兩人的步伐自然比天亮時慢瞭些許。
等一路走到書房,卻沒見得平日守在書房外的寧十一的身影。
溫雪杳不禁皺瞭下眉,再望向書房裡,果然不見燃著蠟燭。
“莫不是世子與夫人一前一後錯開瞭?”小暑狐疑道。
應當不會。
溫雪杳搖瞭搖頭,“若夫君要回去,便會派寧十一先去告知我,不會讓我空跑這一趟。”
與寧珩相處數月,這點默契她還是有的。
“夫人,那我現在是回去,還是......”
溫雪杳抬眸,抿瞭下唇道:“不回去瞭,先進去等著吧,若此時再折返,才多半是與夫君他們錯開瞭。”
小暑點瞭點頭,邊提著燈籠去推書房的門。
溫雪杳進去後將外間的蠟燭逐一點亮,屋子裡有瞭光,亮堂起來才好走動。
她讓小暑將食盒裡的飯菜擺在外間的圓桌上,她則獨自進去裡間想將裡頭的蠟燭一並點上。
先前有一次,也是她親自來給寧珩送晚膳。
當時估摸是寧珩在書房裡太過專註,便沒有聽到門外寧十一的通報聲。
溫雪杳不願打擾他,便在門口足足等瞭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才在寧珩出來主動問話時被領進去。
當時寧珩便有些惱,說讓她日後不必在門口傻等著,若是來瞭也不必問誰,隻隨意進書房進去歇著就是。
思及此,溫雪杳心中一暖,唇角早在不知不覺中偷偷翹起。
她就著外間的暖黃的光亮,鉆進裡間將四周的蠟燭挨個點亮,屋內一下子就變得透亮起來。
外間小暑擺好菜,朝著裡頭道:“夫人,飯菜我都擺好瞭。”
溫雪杳應瞭聲,“成,那你便在門口候著吧,若有事我再叫你。”
說話間,她的心思早已落在桌案上。
這書房她也早不是第一次進,寧珩的畫她也不是第一次瞧見,是以此刻一瞧那紙張的樣式,便辨認出......又是畫的她。
她的心忽地跳瞭下。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寧珩畫中的自己,不過她心中的好奇依舊分毫不減。
因為這畫顯然與她先前看過的兩幅是不同的,雖用著同樣的紙,可這張用來裝裱的卷軸乃是上好的檀木所制。
如此貴若千金的物什,她自然好奇愈盛。
她心中癢癢的。
既然畫的是她,便沒什麼不能被她瞧見的吧?
就在她伸手將要觸到那案上畫軸之際,殊不知,身後已經有一道高大的人影在門邊僵站許久。
寧珩死死盯著溫雪杳的一舉一動。
那畫軸是他方才從暗室焦急離開前,倉促中意外帶出的。
他自然清楚那畫卷上究竟畫瞭何等景象。
那畫上乃是兩人成婚後第一次去山莊玩樂的景象。
準確說,是初次圓房前,他眼中的溫雪杳。
畫中,他的愛意露骨又瘋狂。
隻要溫雪杳此時拉開卷軸,就足矣窺見冰山一角。
就算她再笨拙懵懂,也該能由此窺探出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畢竟,不會有哪個真正端方如玉的君子,會在兩人圓房當夜作下那種令人面紅耳赤的不雅之畫。
那些他藏在心底不敢訴之於口的,最卑劣的、最瘋狂的心思。
她都會從畫中揣度出來。
一時間,門邊的寧珩心中難以抑制的感受到一股灼心的煎熬。
他揮手阻斷瞭小暑的話音,沒讓任何人出聲打擾溫雪杳。
連他自己都不能。
他在糾結,到底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讓溫雪杳見到完整的他。
就在他猶豫之際,那雙幽黑的眸子忽地觸及外間圓桌上擺放好的晚膳。
無一不是照顧他的口味,特意為他備下的養胃膳食。
可他分明知曉自己從未有過胃病,先前佯裝至今,不過是為瞭讓溫雪杳更關心他幾分。
自然,溫雪杳也一直如他所願。
如今她甚至已經對自己有瞭愛意......先前已經放手賭瞭一次,可這次他還敢堵麼?
垂落的視線落在自己衣襟前的並蒂蓮花上,這是溫雪杳親自為他縫制的裡衣。
霎時間,那雙徘徊的黑眸便堅定下來。
“阿杳。”寧珩聽到自己輕喚出口的沙啞嗓音。
遠處的少女溫聲雙手一顫,愣愣收回手,回過身來。
目光在觸及來人後,眉眼彎起甜甜的笑意。
“夫君。”
寧珩嗯瞭聲,緩緩走近。
他打斷瞭她的動作。
他終於還是選擇打斷她。
繼續偽裝成她喜歡的模樣,卑劣的享受她的好。
第49章二更
寧珩笑著朝人張開雙臂,少女宛若一隻蹁躚飛舞的蝶,歡快的撲進他懷裡。
被人撞瞭滿懷,他緩緩低頭任由自己的鼻息蹭進她細白柔嫩的頸間,啞聲道:“夫人來給我送晚膳瞭?”
脖頸被熱氣噴灼的皮膚像是被火燎過,泛起細微的癢意,後脊也竄起一陣雞皮疙瘩。
溫雪杳鎖瞭下脖子,連自己都不曾發覺她話音的異常軟糯撩人,“夫君......先用膳吧,否則你待會兒身子又該不適瞭。”
“無妨,方才已經吃瞭些糕點墊瞭墊肚子。”寧珩撒瞭謊,忽地伸手抱著人的腰將人拖起來。
懷中人一怔,下意識將騰空的腿環繞在青年勁瘦的腰後。
書房的門被寧珩帶上,他一手托著溫雪杳的腰,一手穿過她膝蓋彎曲的內側,聲音更沉瞭幾分,提醒道:“抱緊我的脖子,小心將你摔下去。”
溫雪杳一嚇,下意識便照他說的去做。
等愣著神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發覺已經被人抱進瞭書房裡間。
桌上的擺設被青年大手一揮便推到邊角。
擺在桌案上的畫也難以幸免,被人扔到桌案下方的竹簍裡,與其它畫軸混作一團。
少女面上的表情茫然又懵懂,白皙的雙頰透出一層薄紅,那雙圓溜溜的琉璃眸子瞧著既幹凈又澄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