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三年,陸多餘五歲,第一次跟隨大傢出海。
海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有趣的,航行數月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一座海島。
他們在那裡待瞭十幾天,將所有貴重物品帶上船,又啟程回傢。
他們這趟出門將近半年,朝中一應事務全數交給聶思然,回京後,聶思然毫不客氣的把成山的奏折扔到兩位皇帝陛下面前,牽起他數月不見的媳婦兒轉身就走。
“聶相不再多坐會兒?”陸容淮欠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聶思然冷笑一聲,回眸,“不瞭,接下來我要休假三個月,陛下自行處理這些奏折吧。”
陸容淮:“那不行,最多給你放一個月假,朝中沒有丞相大人,朕甚是難過啊。”
聶思然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抬袖揮瞭揮,拒絕的幹脆利落。
給這周扒皮當丞相,他遲早得累死。
白清俞也非常思念陸容深,他克制著匯報完京中情況,得到準許後,立即快馬加鞭趕回傢。
頓時,禦書房隻剩下陸容淮和楚沅,還有一個在旁邊跟弦雨滔滔不絕的陸多餘。
弦雨如今是皇宮總管,負責明面上的宮內一應事務,此刻正笑容滿面的聽著小殿下講述海上有趣的事情,還時不時的誇贊兩句,拍拍小馬屁。
“陸多餘,過來。”陸容淮提聲,小傢夥頓時噠噠噠的跑過來。
“父親,怎麼啦?”他乖乖站在書桌前。
陸容淮一手支頜,一手點瞭點桌上的折子,鄭重說道:“從今天開始,我教你看折子,你已經這麼大瞭,該學會為你的父皇分擔責任瞭。”
小傢夥眼睛慢慢睜大。
他如今還沒有面前這張案桌高,陸多餘仰起頭看向桌上高如山的折子,身形晃瞭晃。
小傢夥求助的看向楚沅,露出泫然欲泣之色。
楚沅:“小魚才五歲,你就要教他這些?”
陸容淮挑眉,“五歲不早瞭,這個時候開始接觸朝政,十歲就可以臨朝聽政,十五歲就能主持朝政,他一登基,咱倆就可以出去遊山玩水,這麼一想,現在讓他看折子是不是剛剛好。”
楚沅聽笑瞭,他讓弦雨將陸多餘帶出去玩,抬手拿起一本折子,“小魚聰慧,晚幾年再教也不遲,大哥也說小魚學東西很快,比起過早的讓他接觸這些,我更希望他能有一個快樂無憂的童年。”
陸容淮拿過他手裡的折子,將人攔腰抱起來。
“陛下?!”楚沅嚇瞭一跳,趕忙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陸容淮低頭,在他唇上親瞭一口,腳步不停的走向禦書房後殿,他將人放在床榻上,漆黑眼眸裡笑意分明,“方才那話不過是逗他,阿沅不必當真,此趟出門阿沅辛苦瞭,在這兒先歇會兒。”
楚沅不肯,“不行,還有那麼多折子沒……”
“有我呢,沅帝陛下不必操心。”他笑著吻上楚沅的唇,唇齒溫柔廝磨。
兩個人親瞭會兒,楚沅沒再堅持,陸容淮給他蓋上柔軟薄被,又摸瞭摸他的臉,這才起身出去批折子。
因著聶大丞相罷工,陸容淮與楚沅每日都十分忙碌,陸多餘在宮裡玩瞭幾天,無聊的跑到禦書房。
“爹爹,為什麼皇叔和蘇蘇都不來找我玩?”陸多餘趴在楚沅腿上,仰起頭委屈的問道。
以往他們總會隔三差五來接小傢夥,白傢和聶府他都很熟悉,如今回來好多天,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找他,他們是不是忘瞭小魚?
楚沅放下筆,他伸手撫摸小傢夥的發頂,耐心的跟他解釋道:“小魚是不是想他們瞭?皇叔和蘇蘇舅舅這幾天休假,等他們有空會來找小魚的。”
陸多餘眼巴巴的看著他,“皇叔和蘇蘇為什麼要休假啊?”
陸容淮正批閱奏折,聞言他嗤笑一聲,將批完的折子隨手一拋,接連改瞭七八天折子,他現在怨氣比鬼重,“因為你的白叔叔和聶舅舅忙著造小孩。”
“嗯?”
小傢夥大大的眼睛顯然十足疑惑,他知道自己是楚沅生的,但是外公跟他說過,爹爹體質特殊,普通男子並不能生子,他不理解的看向楚沅,“爹爹,舅舅和叔叔他們也可以生小孩嗎?”
“呃……”楚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在小傢夥幹凈又懵懂的目光下,他硬著頭皮說道:“或許……是可以的。”
他也不敢保證,但蘇如鶴和陸容深誤飲泉水是事實,至於對他們有沒有效果,誰也不能保證。
小傢夥原本懵然的眼睛瞬間亮瞭起來,他歡呼一聲,沖出去找弦雨。
“弦雨叔叔,弦霜叔叔,我就要有弟弟妹妹瞭!”小傢夥大聲宣佈這個喜訊,笑聲隔老遠都能聽見。
屋子裡安靜下來,楚沅無奈的看向陸容淮,“望黎,大哥和白將軍並不知道這件事,小魚定會四處宣揚,而且……萬一沒有懷孕……”
他本還有點擔心,結果在看到陸容淮臉上得逞的笑容後,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是故意的?”
“當然,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陸容淮笑著將楚沅擁入懷中,一副看熱鬧四處拱火的架勢。
楚沅靠著他堅實寬厚的胸膛,無奈一笑,覺得自己真是越發的縱容他瞭。
“事先說好,你若得罪瞭大哥,我可不幫你。”
“阿沅不幫我還想幫誰?”他掐著掌中的細腰問道。
“陛下跟大哥玩心眼,哼,自求多福吧。”
“好啊,那我求一求多福,到時候記得幫幫為夫。”男人輕笑著咬住他的耳垂,一隻手也趁機滑瞭進去。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就完結啦!(激動搓手),感謝這一年來支持的小天使們,謝謝大傢,喜歡的話記得給作者點個關註呀,麼麼噠。
第183章懷孕後續
聶思然休假一個月後,終於重返朝堂。
文武百官看到愈發骨清神秀的丞相,大為感動,險些落淚。
這個朝堂可以沒有他們,但不能沒有聶相大人。
這一個月來,沒有聶大人頂在前面跟淮帝斡旋,他們切切實實感受到瞭淮帝的可怕,尤其是若哪一日沅帝沒來上朝,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大臣們恨不得鉆到地底,也不想直面淮帝。
至此,朝堂眾人對聶思然肅然起敬。
隻是聶相大人回來上朝,蘇大人竟然還在告假,屬實讓他們費解。
他們敬佩的看著聶思然,以前沒發現,聶大丞相竟能面帶微笑與淮帝議事,起碼他們笑不出來,每天上朝的心情跟上墳一樣,度日如年。
下朝後,聶思然被陸容淮叫去禦書房。
“陛下打算放任外面那些流言?”聶思然坐在臨窗圈椅上,他將官帽摘下,平正的置於桌上。
陸容淮佯裝不知,疑惑發問:“哦?外面有何流言?”
聶思然黑眸掃過來,靜靜看著他演戲,“朝野都在傳阿沅又有瞭身孕,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若是真的倒也罷瞭,若是假的,不可再放任流言傳播。”
陸容淮心中憋笑,他放下朱砂筆,挑起一側眉梢,俊逸面容透出幾分肆意蠱惑,“我知道瞭,今年新上的雲霧茶不錯,嘗嘗看。”
聶思然見他轉移話題,輕嘖一聲,端起茶正要喝,就見楚沅和白清俞從殿外走進來。
陸容淮立即起身,走過去牽住楚沅,“忙完瞭?”
楚沅笑著點頭,轉頭跟聶思然打瞭聲招呼。
聶思然頷首,眼神不經意間從楚沅平坦的腹部掠過,他放下茶盞,抬眸看向白清俞,“北疆那邊的情況如何瞭?”
白清俞坐過去,“已派兵解決,一群流寇罷瞭,不成氣候。”
陸容淮:“眼下年關將至,朝堂忙碌,待年後我跟清俞親自過去一趟,如果有隱患,就將它連根拔除。”
楚沅側頭去看陸容淮,他今日穿瞭紺青常服,烏發隻一枚白玉簪松挽其間,眉目清朗,朝陸容淮盈盈笑開。
“北疆一事說來也巧,還與陛下你有關呢,”楚沅故意賣瞭個關子,悠悠往下說:“聽說這帶頭作亂的人,曾經還是陛下的表弟,與陛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陸容淮往白清俞那邊看瞭眼,白清俞裝作看風景,眼睛撇向瞭窗外,他又看向聶思然,聶思然撐額笑看過來,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這狐貍……
陸容淮眼角抽抽,轉過臉正經又嚴肅的跟楚沅保證,“阿沅,此事我毫不知情,大哥和清俞事先並沒有跟我說過,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楚沅托腮凝視他,故意問道:“陛下不記得你那位青梅竹馬瞭嗎?”
“不記得瞭,我從來沒有什麼青梅竹馬,到底是哪些嚼舌根的在你面前亂說,毀我清譽。”
楚沅:“他叫寧玉羌,陛下記起來瞭嗎?”
陸容淮那必須堅定自己的原則,“記不起來,沒印象。”
旁邊傳來輕笑,聶思然敲敲桌沿,“陛下這忘性有點大啊,當初咱們回京時,宣寧侯府可是第一個逃走。”
白清俞點頭,“沒錯,寧玉羌當初還在背後幫二皇子做事,又在民間散佈各種謠言,與太後狼狽為奸,當初六國作亂,我懷疑其中也有他的手筆。”
聶思然:“他倒是沒有那麼聰明,被人耍的團團轉,事情敗露後心虛潛逃,若安分守己倒也可以放他一馬,偏偏在北疆那邊興風作浪,妄圖以卵擊石。”
楚沅:“他鬧出這麼大動靜,或許隻是想讓陛下知道他在那兒。”
他話音一落,屋內三道視線全聚過來,落在陸容淮身上。
陸容淮心神發緊,他看似輕松的笑瞭下,桌子底下緊緊握住楚沅的手,“那我可不會上他的當,這件事全權交給清俞,抓到後格殺勿論。”
白清俞正要應下,就聽聶思然還在火上澆油,“陛下不打算與你的竹馬表弟見最後一面?這日後陰陽兩隔,再想見面可就難瞭。”
陸容淮磨著後槽牙,努力微笑,“子虛烏有之事,大哥莫要說笑。”
聶思然可不會輕易放過他,“陛下矢口否認的樣子還挺有趣,清俞你覺得呢?”
白清俞:“嗯。”
陸容淮:“……”
楚沅笑的歪倒在椅子上,主動替他解瞭圍,“好瞭,大哥清俞,中午留在宮裡用膳吧,小魚很想你們。”
“好,下午我帶他出宮,父親他們也許久未見小魚,明日給你們送回來。”
陸容淮:“住在你傢也行,不必那麼快送回來。”
楚沅在桌子底下踢瞭他一腳。
白清俞笑著接話,“陛下,讓小魚也去我傢住一天吧,深深跟我念叨瞭好多次,再不滿足他的要求,我可能連傢門都進不去瞭。”
陸容淮這一刻覺得這兩人突然就順眼起來,他鼓勵似的朝兩人豎起大拇指。
又過一月。
四人在禦書房正商議著除夕夜宴,弦風忽然在外敲門。
“陛下,白將軍府上管傢在宮門口急報,靖王殿下突發暈厥,請白將軍立即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