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俞瞬間白瞭臉,眉間迅速浮現擔憂,情急之下甚至顧不上告假,抬腳就沖出瞭禦書房。
陸容淮發話:“弦風,帶太醫院兩位院正立刻去靖王府。”
弦風領命。
楚沅也跟著站起來,“我們也去看看。”
白清俞速度太快,他們趕到宮門時,早已看不見白清俞的身影。
“八弟現在如何?人醒瞭嗎?”到達靖王府,楚沅見白清俞從屋內出來,急忙問道。
白清俞神色有點不大對勁,他搖瞭搖頭,客氣的送走瞭太醫。
待人一走,他立刻著急的詢問聶思然,“聶兄,深深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可否請江叔父為他把脈?”
聶思然:“好,不過一來一回耽誤時辰,馬車在門口,直接去我傢。”
“多謝。”
一行人趕到聶傢。
白清俞抱著陸容深沖進聶府,聶徐行正端著碗要往後院去,瞧見他們,趕忙問道:“怎麼瞭這是?容深這是出瞭什麼事?”
白清俞面色焦急,“聶叔父,江叔父在不在傢?”
“在傢,他剛回來,正在給小鶴把脈,我帶你們過去。”
聶徐行正要帶路,聶思然忽然沖過來,“蘇蘇怎麼瞭?”
聶徐行:“可能是吃壞瞭肚子,今兒上午吐瞭三回,你爹剛過去呢,我讓廚房熬瞭點粥,你回來的正好,快送過去。”
聶思然接過碗,拔腿就朝後院跑。
白清俞緊隨其後。
聶思然沖進自己院子,一進屋就看見他爹握著蘇如鶴的手在說話,臉上……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
見狀,他心神稍安,快步走過去,附身看向靠著床榻的蘇如鶴,“現在可還想吐?父親給你煮瞭粥,要喝點嗎?”
他柔聲問詢著蘇如鶴,但蘇如鶴卻好似沒聽見,神情呆呆的,好似魂遊天外。
聶思然:“蘇蘇?”
“哎呀哎呀,你擠過來做什麼,別擠著我傢小鶴,一邊兒去。”江倪起身將聶思然往後推,眼角餘光瞥見站在門口的白清俞,還有他懷裡的陸容深,他立即抬腳往外走,臉上神情喜不自禁,“來來來,正好,快進來,我給容深瞧瞧。”
白清俞:“?”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陸容深進屋,將他放入軟榻上,江倪洗瞭手過來,搭脈開始問診。
陸容淮站在江倪身後,楚沅則是過去找蘇如鶴。
“大哥,蘇蘇怎麼樣瞭?”
聶思然正在跟蘇如鶴說話,隻是無論他說什麼,蘇如鶴都沒有反應,直到楚沅走過來,清徐悠緩的語調傳來,蘇如鶴的眼珠子也緩慢的動瞭動。
他安靜地聽著楚沅說話,視線一點點轉動,逐漸落到楚沅的小腹處,隨即目光凝固不動,隻呆呆的盯著那裡,宛如一尊泥塑娃娃。
就在這時,另一邊傳來江倪歡喜的笑聲。
“哈哈哈,好事成雙,好事成雙啊哈哈哈。”
白清俞上前,素來話少的人一口氣問道:“江叔父,到底怎麼回事?先前兩位太醫支支吾吾,神情憂惶,就好像是深深得瞭什麼怪病,您診完緣何會說是好事?”
江倪環視一圈,見大傢都神情緊張,他起身利落的卷起自己的衣袖,左右手往兩邊一指,笑得開懷,“當然是好事,小鶴和小蘇竟然同時有孕,這是天大的好事,走,徐行,陪我去廚房,今日我要親自下廚!”
‘啪’地一身,聶思然手中的碗摔落在地。
兩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同時攔住江倪,異口同聲,“懷孕?”
“是啊,小鶴孕吐反應比較大,我得去叮囑廚房,飲食上多加註意,至於容深嘛,睡醒就好瞭,你倆別擋著我,我忙著給他倆做補湯呢,快讓開。”江倪說完,推開兩人大步朝外走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許久,陸容淮率先笑出來,他嘲笑道:“怎麼瞭兩位,這是被喜悅沖昏瞭頭,變傻瞭?”
白清俞不可置信的望向軟榻上還在昏睡的陸容深,“這……不可能……我是不是聽錯瞭?”
聶思然看上去比他冷靜許多,他平靜的走回去,隻是快到床榻時,腳下踩到碎瓷片,朗月清風的聶大丞相當著眾人的面,直挺挺的跪瞭下去。
“……”
尚書大人和靖王殿下懷孕一事,很快流傳開來,自從江氏族人回來生活,百姓們也逐漸接受男子可以有孕一事,況且也有人與江氏子弟成婚,如今孩子都已兩三歲,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最不適應的,反倒是兩位孕夫本人。
陸容深醒來後,花瞭一天一夜,才勉強接受自己有瞭身孕一事,想通之後,他直接將白清俞打瞭一頓,氣鼓鼓的收拾行李回葉傢。
如今葉妃娘娘也不住在宮裡,陸容淮特地準許她回葉傢生活,方便她與陸容深能隨時見面。
白清俞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小心翼翼的跟著後面,護著他的安危,直到把人送進葉府,陸容深轉頭就叫下人關上瞭門,不讓他進來。
另一邊,蘇如鶴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聶思然每日想方設法給他準備好吃的,然而都不奏效,短短半個月,蘇如鶴和聶思然都瘦瞭許多。
最後還是江族長幫瞭忙,族長有不少男子孕後反應大,他們研究瞭許久,找瞭許多法子來調理,還真摸出一點門道。
有瞭江族長送來的方子,蘇如鶴的孕吐漸漸減弱,氣色終於好轉,所有人都松瞭口氣。
陸多餘是最開心的,他每日不是往聶傢跑,就是去靖王府,一整個樂不思蜀,眼巴巴盼望著他的皇叔和小舅舅早點把寶寶生下來給他玩。
就是這幾個月,他的舅舅和白叔叔過得挺不容易。
尤其是他的白叔叔,皇叔懷孕後脾氣暴躁許多,白叔叔經常挨揍,但是令小傢夥很費解的是,明明都挨瞭揍,白叔叔看上去反而還很高興。
他覺得白叔叔和舅舅過得很慘。
有一天,他大清早被他無良的父親從被窩裡挖出來,拎到大殿去聽政,睡眼朦朧間瞧見瞭站在下面鼻青臉腫的聶思然和白清俞,他猛地一激靈,驚恐的瞪圓瞭眼睛。
龍椅寬闊,兩帝並坐還餘空隙,小小的人兒坐在兩人中間,伸手輕輕扯住楚沅的龍袍。
“爹爹,舅舅和白叔叔被人打瞭嗎?”他小聲問道。
楚沅低頭,龍冠上的玉珠輕輕搖晃,遮住那傾城風華的眉眼,他低聲告訴小傢夥,“沒有,小魚別擔心。”
不止陸多餘一人好奇,滿朝文武對他們的臉也很好奇。
趙祿第一個忍不住,關心道:“白將軍,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白清俞轉頭面向趙祿,左眼眼眶整個烏青發紫,沙啞聲音聽上去有些苦惱,“昨夜與我父親商討孩子的小名,我與他意見不一,否決瞭他,他氣急瞭給我一拳,趙大人,你覺得是白念深好聽還是白惜深好聽?”
趙祿:“……”都不好聽。
他真是嘴欠去問,曾經那個冷漠話少的白將軍去哪瞭?眼前這個他都想揍一拳。
趙祿面無表情的轉過腦袋,去看文官行列之首的聶思然,“聶相,你臉上的這傷痕,我怎麼瞧著像是被咬出來的?”
聶思然臉上赫然有一個牙口印子,他目光飄來,睇給他一個高深眼神,“傢夫近來食欲大增,夜裡餓瞭咬兩口,怎麼,趙大人羨慕瞭?”
趙祿:“…………”
他羨慕個毛蛋!
不是,這兩人有病吧?
趙祿嘴角直抽抽,決定閉上嘴,多問一句他就是狗。
陸容淮欣賞完一出熱鬧,漫不經心的撐起下巴,“你們兩個收斂點,不就是生個孩子,一個個還在朝堂上顯擺起來,丟人。”
口中說著丟人的淮帝陛下,在後來得知聶思然得瞭一個千金時,嫉妒的眼睛都紅瞭,他抱緊楚沅,嘴裡哼唧,“阿沅,我也想要女兒,你給我生個女兒嘛。”
兩個小傢夥出生,楚沅正忙著備禮,陸容淮黏黏糊糊纏過來時,他伸手揪住陸容淮的臉,美目一橫,“陛下,不要搗亂。”
陸容淮親瞭親他的手指,還在忿忿,“那老狐貍憑什麼有女兒?”
他都沒有!
楚沅:“哦,那你確實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你沒有。”
陸容淮:“??”
陸容淮:“看樣子是我還不夠努力,阿沅放心,為夫日後定勤加操練,爭取早日抱上小公主。”
楚沅被他抱起來時,忍無可忍的在他肩上咬瞭一口,“陸望黎,你滾蛋。”
蘇如鶴和陸容深同時有孕,生產時也隻相隔一天,兩傢一合計,打算一塊兒將喜宴給辦瞭,因著兩人都在聶府生的,所以大傢決定在聶府辦酒。
百日宴這天,闔府上下忙成一團。
陸多餘趴在搖籃旁,目不轉睛的看著裡面兩個睡得香甜的小寶貝。
“糖糖妹妹,小酒弟弟,我是你們的小魚哥哥。”他開心又小聲的跟兩個小嬰孩打招呼,自己在那說瞭好一會兒,搖籃裡兩個寶貝根本沒有半點要醒的樣子。
蘇如鶴坐在旁邊,看的滿眼笑意,他握住陸多餘的手,將他輕輕地帶到自己身邊,“妹妹和弟弟還沒有醒,小魚要不要先去前面玩?”
陸多餘搖頭,“爹爹說瞭,我今天的任務就是在這裡陪小舅舅、皇叔、還有弟弟妹妹,我不想去前面玩,我就想在這裡陪你們。”
陸容深靠在軟榻上吃糕點,生完孩子他的臉圓瞭一圈,瞧著白白胖胖的,甚是喜人。
陸容深:“小魚過來,那倆崽子好不容易哄睡著,你可千萬不能把他們逗醒,不然我和你小舅舅可有的忙活瞭。”
陸多餘乖乖過去,陸容深喂他吃瞭一塊蜜棗糕,蘇如鶴掏出帕子給他擦嘴。
陸容深笑瞇瞇的看著陸多餘,忽而想到什麼,逗他,“小魚,你看弟弟妹妹長得多可愛,你喜歡哪一個?日後給你做媳婦兒。”
陸多餘人小鬼大,一聽這話可不上當,腦袋搖成撥浪鼓,“小魚不想要媳婦兒。”
“?”
陸容深和蘇如鶴對視一眼,蘇如鶴蹲下身,目光柔和的註視陸多餘,“小魚為什麼不想要呢?”
陸多餘眨眨眼睛。
陸容深:“跟皇叔說,皇叔和你小舅舅保證不往外說。”
陸多餘:“真的嗎?”
陸容深:“那當然,皇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如鶴也笑,氣質溫和如水,“是呀,我們給小魚保密。”
聞言,陸多餘挺起小胸脯,笑起來時眼睛彎起的弧度與聶思然越發相像,他聲音清脆道:“有媳婦兒要挨打,小魚不要挨打,小魚不要媳婦兒。”
陸容深驚訝,“瞎說,有媳婦兒為什麼要挨打?難不成你以後娶媳婦兒,要娶一個母老虎回來?”
小傢夥眨巴著眼睛,乖巧詢問:“皇叔和小舅舅是母老虎嗎?”
“什麼?”陸容深指著自己的臉,叫屈,“我跟你小舅舅怎麼可能是母老虎,你的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