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貴重啊。
他得多多學著,二狗趕緊擺菜孝順一番:“小嫂子,來吃飯瞭~~”
林飄起身一同擺菜,小月和娟兒去拿碗筷裝飯放在桌上。
“來送飯的夥計說今天二嬸子和秋叔不回來吃飯瞭,店裡太忙,他們走不開。”
把飯送回來一個是方便他們在傢裡吃,另一個估計也是店裡太吵太擠,去受這個罪還不如空出一張桌子接待別的客人,大壯這個點也還在同喜樓,想必也一起在同喜樓吃瞭。
幾人擺好飯菜,吃過之後收瞭碗筷,林飄便把裝著衣服的盒子放在瞭桌上,打開盒子把衣服露給沈鴻看:“這件衣服怎麼樣?”
沈鴻看瞭看,新衣衫躺在盒子裡:“很好看,嫂嫂是要送人嗎?”
“對呀,送給你,這是店裡的衣服,本來今天想著給你們做新衣服,便想起這件衣服,因為做得太好看瞭沒幾個男子襯得起,便想著不如拿來給你穿,你穿肯定合適。”
一旁的二狗伸出手來,輕輕摸瞭摸盒子裡的面料:“這衣服是得沈鴻穿,他長得白,這色淡的穿著才好看。”
林飄看他:“你倒是有研究?”
“這要研究什麼,長著眼睛不就是到處看的嗎,我讀瞭兩個書院,沒見過一個長得黑穿淺色衣服能好看的,都看著怪別扭,那長得白的穿這種,就比較英俊瀟灑。”
“你倒是觀察得細,不像二柱。”
二狗笑瞭笑:“那是!”二柱那些在練武場做的醜衣服,實在叫人沒眼看,他還偏覺得挺好的,叫他換一身他都不換。
林飄把衣服提起來展示:“這是做給弱冠男子穿的,你先拿去試試,要是大瞭就先記下,到時候改改就好瞭。”
沈鴻點瞭點頭,林飄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看瞭看他的肩寬和身高:“應該不會差很多。”
說著林飄將衣服放進沈鴻懷裡,沈鴻便拿著衣服進瞭屋子,他們在堂屋裡喝茶,等瞭一會就見沈鴻從屋子裡走瞭出來。
二狗先誇張的哇瞭一聲,林飄轉頭去看,便看見他從屋裡走出來,他本就長得好,換瞭一身衣服便十分的光彩照人,仿佛這天光一下都亮瞭許多一樣。
林飄上下打量他,感慨道:“平時讀書的衣服隻顧著簡單舒適,卻應該也做做這些好看的樣式,你適合穿這樣的衣服,穿著十分好看。”
沈鴻的長相本來就是披個麻佈袋就好看的類型,何況他現在長身體,身高長得快,肩膀也寬瞭起來,最簡單素凈的儒衫都能穿出幾分貴氣,何況這種精心設計的衣服,簡直是謫仙下凡。
林飄眼睛落在他身上就沒離開過,旁邊的二狗小月娟兒也有些看傻瞭。
林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最後終於找到瞭可以修改的地方:“來,沈鴻你坐下。”
林飄起身把座位讓給瞭他:“小月,去拿一下梳子過來。”
小月起身去拿梳子,沈鴻坐在座位上,簡直像個聽話的大型娃娃,感受著嫂嫂的手在自己頭上輕輕撥弄,將他的發散瞭下來。
頭發一散落,二狗更驚瞭:“小嫂子,你看,這樣披著發,這側著看,公主見瞭也得迷倒吧。”
林飄挪動瞭一下,湊過去看瞭一眼,沈鴻皮相優越,骨相比皮相還優越,側面起伏的線條到鼻尖,俊逸清貴,從鼻尖到嘴唇下巴,冷靜淡漠,配上眉眼更是如星如月,嘴唇薄卻並不刻薄,恰到好處的一點粉潤,總是微微抿著,黑發微垂在臉頰旁,好看得讓林飄想摸摸他的臉。
二狗嫉妒瞭,憤恨道:“怎麼長得這麼好瞧啊,咱們一個村子的,往上數幾代也是親戚!”
林飄也笑道:“快算瞭,你若是吃這個醋,這輩子大概要氣死的。”
小月拿瞭梳子來,林飄捋著他的頭發,給沈鴻重新束發。
他頭發漆黑,發根濃密,如同瀑佈一般,林飄絲絲縷縷的攏在手中,一點點的整理好,像成年人一樣高高束起:“若是有個高一些的發冠就更好看瞭。”
二狗不是很懂,就在旁邊看著。
等到打扮完瞭,林飄站遠一些仔仔細細的看著沈鴻:“真俊,這衣服穿著還好吧?肩膀這邊緊嗎?”
沈鴻微微搖頭:“剛好。”
“也不大嗎?”
“不大。”
林飄看瞭一下肩線,確實是剛好的:“真是長得快,一直穿著往常那些款式的衣服也不太看得出來,換一件衣服一稍微打理一下,便像變瞭一個人一樣。”
先前他知道沈鴻已經比自己高瞭,但心裡始終並不覺得他有多大,換瞭身衣服反倒有瞭這種感覺。
沈鴻坐在位置上,能感受到嫂嫂的手還在為他整理頭發,有時在發頂上,有時在鬢邊輕輕拂過,說話時一隻手便隨意搭在他肩膀上,隔著衣衫能感受得到嫂嫂掌心的溫熱。
天這麼熱,嫂嫂這樣挨著他,不會熱嗎?
不會……感受到他的體溫嗎?
沈鴻低斂眼睫,看著桌上的茶杯,時不時隨著他們的交談和動作蕩起一絲漣漪。
“這衣服你穿著真合適,便穿著吧。”
“好……”沈鴻頜首。
林飄說著又去沈鴻的屋子裡,在他一堆香包香囊中找瞭個顏色相配的給他掛上,有瞭點綴之後更添光彩。
“這樣打扮會不會有點太高調瞭?”林飄給沈鴻打扮完之後開始反思,感覺不太符合沈鴻平時很低調的人設。
二狗搖瞭搖頭:“要是在清風書院,那肯定是高調的,但是要放在鹿洞書院,那可未必,事情一過去,來書院恢復上學的人不少,一個穿得比一個誇張呢,那穿紅戴玉,金銀線繡花的,都不少。”
小月也在旁邊道:“其實這衣服很素雅,隻是料子好才顯得如此富貴,也並沒有披掛上太多東西,小嫂子你隻是一時還沒看習慣而已。”
林飄又看瞭沈鴻一眼,的確不是很習慣,總感覺這明明還是那個他牽回傢的落水小孩,穿著素凈微舊的衣服,有著一張極漂亮的臉蛋,白玉一樣沉默又聽話的小孩。
怎麼長這麼快?
林飄不解。
林飄心裡一算,他來的時候是十六,這個月要過的是十八歲生日,好像也就是一眨眼。
日子就是這麼的快。
第102章
沈鴻試穿衣服之後,二狗的心思就活動起來瞭:“小嫂子,我也想要這種衣服。”
林飄點點頭:“都做,都有新衣服,隻是這是店裡現成的,先給沈鴻穿上,到時候給你們量一量,小月都把軟尺帶回來瞭的,今年肯定和去年的尺寸不同瞭。”
二狗點頭,不停的在旁邊看沈鴻,林飄看他的樣子和表情,看來少年也是有審美追求的,並不是人人都是二柱那樣的天生糙漢坯子。
小月看二狗一副等不及的樣子,便去屋子裡提瞭一個籃子出來,從籃子裡翻找出捆得整整齊齊的軟尺,拆開展開在桌上。
“我瞧靈嶽哥是等不及瞭,現在就量瞭吧,不然等到吃過晚飯又要去書院瞭。”
林飄點點頭:“乘著天色好,現在就量吧。”
幾人一起扯軟尺,小月和娟兒便在旁邊看著,將數據按名字記在一張紙上。
林飄給沈鴻量瞭量肩膀,又量瞭量腰身,心想他比例真不錯,年紀又還小,再長高一截稍微發育發育,在這個時代混成嵇康潘安一流美名在外的人物問題也不大。
量過瞭腰身,林飄讓大壯拉著軟尺,量瞭一下他的腿的長度,林飄直嘖嘖:“這也長得太快瞭,今年做的褲子可不能做剛剛好的,稍微做長那麼一點才經得住穿,不然到明年又短瞭,都穿不上幾次。”
小月在旁邊點頭,給記下的數據添瞭一點,她算得好好的,要不多不少,合身的范圍裡稍微加上一些。
一一都記好瞭大傢便坐回位置上,擺瞭些點心小食上來聊天,到瞭下午吃過飯,將沈鴻和二狗送出門,便又是一天過去。
夜裡林飄躺在床上,因為天氣燥熱不太睡得著,一直到星夜,才迷迷糊糊的抱著枕頭睡過去,這兩天的事情讓他過得有些緊繃,五天仿佛是一個周期,度過瞭這個周期之後又是新的日子。
第二日溫二爺找上門來,說要和他商談生意的事情,溫二爺最近才從洛都過來,他這一年中往返的好幾趟,又要顧著兩個侄兒,又要顧著洛都那邊的事情,是忙得腳不沾地,看著人都瘦瞭。
“洛都的菜雖然鮮美,但和同喜樓比起來就太清淡瞭,我在洛都有時候想起這邊的菜色真是心裡想得緊。”
林飄點瞭點頭,等他的下文。
“不若你把方子賣給我,同喜樓照樣還按原本的那樣算,洛都那邊我再去開個酒樓,這樣兩邊都方便。”
林飄心想溫二爺不愧是商人,這算盤打得噼啪響,同喜樓的成功在前,洛都的人隻會在吃食上更舍得花錢,這基本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瞭,還讓滿足溫二爺自己的口腹之欲,不管他在哪裡落腳,都有得吃。
林飄笑道:“還有這樣好的事情?這菜方本來也不算什麼寶貝,隻是這不是我一人的買賣,我同二嬸子秋叔一起做的,算是我們三人一起的東西,當初說好瞭這菜方就我們三人知道,別人是不給知道的,這……”
溫二爺聽他如此說便知道癥結在哪裡瞭:“這個你放心,那兩人那邊我會去說,你隻說你答應不答應就是瞭。”
溫二爺自然知道雖然說是三個人,但實際上他們傢裡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林飄在主導,隻要林飄點瞭頭,後面的事情便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林飄卻是搖頭:“這話我不能先說,我和二嬸子秋叔關系好,把話說重一點,我對他們也算是有一點恩情的,我要是答應瞭,他們見我答應瞭也不好拂我的面子,不管心裡怎麼想最後也隻是答應,我不願看見這樣的局面,長此以往,往後我們的情分就散瞭。”
溫二爺看著林飄,早就知道這個小哥兒是個難啃的硬骨頭瞭,便笑瞭笑。
他本就另有打算,隻是怕一開口就讓他起疑罷瞭,便搖瞭搖頭。
“罷瞭罷瞭,我聽解青說,你這個月的生辰,我也不同你為難瞭,咱們大氣一點,你把方子給我,我在洛都開個酒樓,到時候咱們照舊分成,怎麼樣?”
林飄驚訝的看瞭他一眼,前面算盤珠子還噼啪響呢,怎麼馬上就改變主意瞭,但想瞭想,或許是溫二爺本來就是在試探他,見他這邊不好說動,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和精力瞭,幹脆做瞭個果斷的決定。
林飄驚喜的望著他:“溫二爺這般好心好意?這樣說來,我一個晚輩又怎麼好意思收二爺的生辰禮呢?”
溫二爺搖瞭搖頭:“你就別說這些場面話瞭,把方子寫給我,每月的盈利我分你三成,咱們相識一場,還能叫你吃虧不成。”
林飄起身給他斟茶,沒想到溫二爺突然待自己這麼好,便把姿態做足瞭。
溫二爺點點頭,一副長輩的模樣,和林飄商議完細節之後便起身離去,打算去同喜樓先吃喝一頓再整理這邊的事情。
出瞭院子門坐上馬車,溫二爺在心裡搖瞭搖頭。
沒出息啊。
沒出息。
他想到溫朔,再想到沈鴻。
忍不住感慨,怎麼沈鴻這樣的人物就沒有生到他們溫傢來呢?
從洛都來這邊,見到溫朔和溫解青的第一面,他便是告訴他們,洛都的事宜全都擺平瞭,三叔五叔也下獄瞭。
他的兩個弟弟,被五皇子攛掇著要翻瞭溫傢的天,他們不想下手太狠,隻是捉住瞭他們的一些錯處,打算將他們先向外流放幾年,讓他們吃吃苦,才好知道自己到底做出瞭什麼荒謬的事情。
這一年多來的懸心終於消停瞭,溫二爺卻沒有想到,溫解青私下告訴他,送去洛都的法子,是沈鴻出的。
雖然沒有具體到如何做,利用那些人,但院長在上京,他們之間牽絲成網,一重重的將這一局棋下得完整起來,找出那些似是而非,能夠借題發揮的點。
皇上便在意外中一重重的發現,五皇子賄賂禁軍,在禦廚房也安排瞭他的人進去,五皇子生母跟前的大宮女和伺候陛下日常起居的一個太監也關系過密。
一個皇子,卻想要掌控帝王的一切,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帝王忌憚,改變自己的心意和佈局。
這局精妙,利用的全是帝王的多疑和制衡之術,他以為大部分都是院長的手筆,沒想到沈鴻這麼一個小少年也參與到瞭其中。
溫二爺看溫朔對沈鴻十分推崇,態度上又極其親近的模樣,便知道沈鴻已經將溫朔折服,而沈鴻曾經為溫傢做過這樣的謀劃,一般隻有兩個選擇,要麼他是溫傢的謀士,是溫傢的自己人,如果不是,那麼隻有一個宿命。
就是永遠的消失。
但偏偏他們不可能讓沈鴻消失,無論是各方面的制衡,還是院長對沈鴻的重視,他們和沈鴻林飄的交情,沈鴻都處於一個安全的位置上。
他們隻能和沈鴻當同盟,成為利益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