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他的手去摸喉結。
神情還很正常,是他表情管理很好,還是他覺得這件事確實沒什麼?
是在曖昧,還是單純的隻想讓他摸摸?
林飄覺得是曖昧,可是沈鴻當時的表情和話語回想起來其實都不算很曖昧。
唉,想不清楚。
外面的青蛙還在叫。
林飄翻瞭一個身。
青蛙是益蟲。
為什麼沒有牛蛙呢。
想吃水煮牛蛙瞭……
林飄睡瞭下去,第二天一早起來,因為是百花展覽的第二天,有無數的事情就在眼前還需要去忙,昨天說好的給大傢分成發錢,還有該收賬的得去收賬,要接訂單的得火速去排訂單,幾頭都在忙。
林飄先在院子裡主持瞭分賬的事情,讓大傢在陰涼的廊下排好隊,然後一個一個的點,一個一個的報賬,每人得多少,是依據她們做的什麼花型,什麼數量來算的賬,都清清楚楚,就這麼幾天做手工活的功夫,每人都領到瞭好兩三根銀條,在算著她們月底還要發月錢,夫人之前說瞭,是雙份月錢,一個是做丫鬟的錢,一個是在院子裡做絨花的錢,都不會少瞭她們的,眾人喜笑顏開,盤算著要買什麼,吃什麼,給傢裡的爹娘添置什麼,如今手裡闊綽瞭,瞧什麼都順眼瞭起來,原先不愛搭話的幾個小姐妹在一起都願意說上兩句好話瞭,對林飄更是一百個恭敬,發自內心的愛戴。
“你們的銀錢發瞭下來,方才寒月也告訴你們瞭,以後該怎麼做,怎麼說,走出這道門你們便不能提起絨花任何事,要做好你們的分內之事,不要將這個院子裡的事說出去,往後還有更多銀錢,不會叫你們吃虧,若是遇著瞭事,傢裡怎麼瞭,同我說便可,不要藏著掖著惹出事來,我總是會為你們打算的。”
“是!”眾人齊齊答,她們自然知道這是個大甜頭,自己就把嘴巴緊緊縫著瞭,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瞭,來分她們的羹。
“既分完瞭銀錢,將檀兒帶出來吧,事也忙碌完瞭,百花展覽也辦好瞭,如今有瞭空也該料理她的事瞭。”
這事本來就不好處理,林飄之前也不好將她趕出去,她已經知道瞭絨花的做法,若是出去被趙若風遇見瞭,百花展覽可能又要功虧一簣,現在終於到瞭可以料理這件事的時候。
檀兒被帶瞭進來,這幾天她被關在另一個專門住丫鬟的小院子裡,裡面都是做絨花的丫鬟,平日都會盯著她,也有人每日會給她送兩頓飯,除此之外便對她不管不顧,林飄說瞭叫她思過,旁人知道她做錯瞭事情,何況也沒挨打也沒受什麼責備,關起來飯菜也沒斷過,也就沒那麼多心思去憐憫她,平時送飯的時候和她說上兩句話,也算是好心腸瞭。
檀兒看著瘦瞭一圈,她本來年紀尚小,本來就細細瘦瘦的,是長身體的年紀,這半個月因為被關起來飯菜也吃不下,瘦瞭許多,眼睛也哭腫瞭,她一見到林飄,噗通便跪瞭下來,哭著求原諒。
林飄趕緊道:“蕓兒,快去,把她拉起來。”
這大熱天的,把銀錢分得差不多瞭,太陽也升起得差不多瞭,領銀錢林飄都是叫他們站在廊下領的,外面院子裡日頭毒,石板曬得滾燙,這樣一撲下去,人都要燙傷。
秋雨見狀也快步走下去,和蕓兒一起將她拉瞭起來,目光看向林飄,等著他的下一句指令。
“給她放陰涼處吧,這天石板滾燙的,就別五體投地瞭,待會可給你燙熟瞭。”
檀兒看著精神有點恍惚,手上也燙得有點泛紅,被秋雨拉到瞭簷下站著,林飄看她精神狀態不好,換瞭個地方撲通一下又跪下來,知道她應該是思過思得差不多瞭,便放緩瞭聲音。
“做什麼這樣,我叫你思過,不是叫你自己嚇自己,活脫脫的瘦瞭一圈,我是叫你這段時間要想清楚,這外面的人哪有那個好心眼,你一個神色,一句話的功夫,人傢就把你害瞭,你以後繼續呆在院子裡,要是還這樣叫人騙,再大些叫男人騙,這日子還過不過瞭?性命還要不要瞭?”
林飄決定KTV一番她,檀兒已經掌握瞭他們的核心機密,不管是趕出去還是發賣,都是帶著他們的機密離開的,要說將她打殺瞭,為瞭這麼一點事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林飄也做不出來。
最後當然是原諒她。
畢竟年紀還這麼小。
但之前狠話都放出來瞭,要是不圓滿的表演一番,大傢隻會以為他是個沒膽魄不會狠狠處置下人的人。
“這話我不止是對你說,今日對院子裡的所有人都這樣說,你們在這院子裡掙錢,不管是做丫鬟,做絨花,端茶遞水伺候人,銀錢都是你們該賺的,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外面的錢是沒根的東西,拿瞭今天沒明天,轉頭名譽搭進去瞭,手裡的活計沒瞭,再有甚者,性命也要搭進去,外面哪有好人?不要覺得別人給你們點好臉色,幾句好話,就把他當好人瞭,那面善心毒的,都是奔著害人來的,不然做什麼嘴甜心狠,嘴再甜都是騙人的,隻有我才是真的心疼你們。”
林飄讓人取瞭些涼井水來,給檀兒沖洗燙紅的雙手。
“我叫你反思,是叫你反思這些,以後決不能上那些人的當瞭,要想清楚那些人的心眼,做事才能成熟,你怎麼反倒把自己哭成這樣,小可憐。”
林飄一番話,算得上溫聲細語,檀兒擔驚受怕瞭十多天,驟然一聽見林飄這番話,簡直是春風化雨,溫柔的將她拯救,想自己竟是想錯瞭,她一直擔驚受怕,害怕夫人打殺發賣瞭自己,原來夫人竟是如此的為她好,頓時情緒如泄洪,一下撲上去抱住瞭林飄的小腿,哇哇的哭瞭起來。
林飄伸手摸瞭摸她的腦袋,看著眾多丫鬟感動的樣子,知道她們已經接受這個說法瞭,既不會覺得他軟弱,隻會認為他溫柔,並且還會自發的抵抗外界保持戒心。
“好瞭好瞭,你看你這都成什麼樣子瞭,嚇壞瞭吧,秋雨,帶她下去吃點東西,將手塗些清涼的藥,再好好休息兩天,然後再回院子裡來。”
此刻林飄在秋雨等人的眼中簡直溫柔得在發光,連連應聲將檀兒先帶下去休息,眾人在懷著對林飄的敬仰中各自歸位,該做事的做事,做打點的打點。
小月去瞭外面,組織好瞭人上門收賬,把賬本一個個的都記清楚瞭,回來的時候已經將銀錢帶瞭回來,還帶回瞭一個消息。
十二花神大爆瞭。
十二花神中大多選的美人,尤其是有幾個還是碧雲樓裡的,碧雲樓選出來的那幾位今天頂著花神的名號在碧雲樓裡再次展出,雖然沒穿著花神的時裝,但自己配瞭一身顏色恰當又十分華美的衣衫,再按時裝的思路點綴上壓襟,禁步,披帛,然後再戴上她們屬性的絨花簪子。
她們當時頭上戴的都賣出去的,當時百花展覽之前林飄以內部價賣給瞭她們一人幾支,方便她們留作紀念。
上午她們一打扮出來,便在碧雲樓的蓮花舞臺上走秀,碧雲樓自然也是很上道的,配合的給弄瞭些唯美紗簾,熏香香氛,而且因為是白天的碧雲樓,大門敞開面向所有人,大肆宣傳這便是昨日將整個上京貴女都震撼瞭的花神。
打著花神的名號,還是碧雲樓美人,別說男的要去看看,住在附近的女人也要去瞧上一眼。
那三位花神提著小花籃撒花瓣向眾人,從樓上走下來到舞臺上展示一番然後又走回去,這麼一條走秀路線整整走瞭一個上午都還有人在趕過去看。
“咱們現在的月明坊也要被人塞滿瞭,好多人來月明坊定簪子,問價格,還有些不賣,是來看成品展示的,烏泱泱的,小嫂子,我把賬本和銀錢放在這裡你點一點,我得趕緊趕過去,免得那邊忙活不開瞭。”
林飄點點頭:“雖然碧雲樓是想給自己拉生意,但也讓我們受益瞭,到時候備一套簪子,給碧雲樓的老板送去,正好從這個由頭上結交結交。”
小月連連點頭:“是。”
月明坊在上京一夜大火,女子都以有一支月明坊的絨花簪子為榮耀,雖然價格高昂依然供不應求,將簪子調整成瞭兩個價位的,一個是流水線簪子,價高,但不會像展覽上的簪子那麼貴得離譜,並且絨花就是絨花,不會有另外的珍珠寶石類的東西作為附加點綴,另一價位就是定制,可指定造型,保證獨一無二,可加珍珠瑪瑙玉髓各種各樣的東西來豐富造型,用來專供貴女。
但無論是普通款還是定制款,走的都是先選款,然後訂貨,需要等上七天後會由專人送上門。
這個逼總是要裝的,銀錢花出來就得有值當的感覺,服務得給到位。
林飄在傢裡數錢數得手軟,不到十天的日子,資金流已經非常大,林飄決定將月明坊做大,要選個新的地方,讓月明坊更有派頭一些,更符合他們現在貨物的價格,也好在大傢來買簪子看簪子的時候更好的展示他們的衣服和繡帕之類的東西。
林飄想著他們火瞭,沒想到不是一般的火瞭,是相當的火,畢竟當初震撼瞭上京的貴女,大傢都是個頂個的人物,回去隨便宣傳一下,消息的傳播程度是驚人的。
當天下午,林飄在傢裡數錢,外面來瞭人,說是宮裡來的人。
林飄張瞭張嘴,下巴差點掉地上:“宮裡?沈鴻怎麼瞭?”
來通報也丫鬟也說不出所以然:“是個莊嚴的嬤嬤,夫人你快過去吧。”
林飄趕緊跟著丫鬟過去,到瞭待客廳,林飄心想自己也沒預習過這方面的知識,見著宮裡面的人上人皇帝妃子這些肯定得下拜,但是見著宮裡的嬤嬤也得拜嗎?然後怎麼稱呼?
林飄也不清楚,見她年紀看上去是四十出頭的樣子,臉上每一道皺紋和細小的溝壑都是歲月的痕跡,十分的端正莊嚴,仿佛不會說錯一個字,也不會走錯一步路一樣。
別說是不是宮裡來的,這瞧著跟教導主任似得,林飄哪能不恭敬,沒有跪拜也行瞭一個大禮。
“嬤嬤好,不知如何稱呼。”
“叫我容嬤嬤就好。”
“……”林飄把自己傷心的事都想瞭一遍,又把沈鴻的傷心事想瞭一遍,穩重的點瞭點頭:“容嬤嬤,不知是何事,竟勞動您來此?”
“皇後娘娘在宮中聞聽百花展覽,有十二花神,郡主和公主得瞭花神衣衫,倒也在皇後娘娘面前穿著瞧過,皇後娘娘瞧著也覺得不錯,隻這簪子,她們手中不全,見不著十二花神的花神簪。”
林飄一聽這不就懂瞭:“這十二花神入人間,本來每個簪子隻一個,不會再有一模一樣的,但花神還未拜見過皇後,合該拜見後再離去,月明坊會再制十二花神簪,花神簪代花神拜見。”
容嬤嬤一聽,莊嚴的臉上有瞭一點淡淡笑容,看向他的目光認可,微微點瞭點頭。
“既是一番心意,自不能拂,那何時能覲見?”
“七日後便可覲見,花神簪需如今一點點再制,即使晝夜趕工,也是整整十二支,所廢工時甚多。”
容嬤嬤不知道做絨花簪子需要多久,但一聽倒也覺得合理,工程量不小,又是難得一見的珍奇東西,花些時間來準備是應當的。
容嬤嬤稱會回去對皇後娘娘說,原先已經上瞭一遍茶和茶點,林飄又叫人拿瞭些小食過來,忙著將嬤嬤招待瞭一遍,說瞭些好話。
待到把人送走,林飄心想,娘欸,真的發達瞭。
林飄趕緊回到院子裡瞭,把小月叫來,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件事宣佈瞭出來。
林飄看著她們高興的模樣:“但高興歸高興,卻不要將這件事拿出去說,免得簪子還沒到皇後娘娘面前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瞭,好事不禁說,也免得別人聽見瞭這樣的好事想要使壞心眼。”
眾人嚴陣以待,紛紛應聲,將要再次投入到花神簪的制作中。
林飄想好瞭,想低調辦事,等到事辦成瞭再高調宣傳,有瞭皇宮和皇後娘娘的名頭在,再稍微宣傳一下,上京首飾界頂流的寶座他們是穩穩的坐上去瞭。
下午沈鴻回來瞭,林飄去將這個好消息去告訴瞭沈鴻。
沈鴻倒是已經知道瞭,容嬤嬤來府上說事情的時候,他留在府上的人已經先將事情報給瞭他,不過沈鴻還是做出瞭剛聽見的樣子,有些驚訝的望瞭林飄一眼。
“當真是個好消息。”
“以後我們明月坊可是真的要發瞭,我們現在在上京風頭無倆,得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招兩個厲害的繡娘,把刺繡這一塊的招牌立起來,這樣才好多方位的發展,娟兒的壓力也小一些,她如今還小,雖然厲害,卻比不上那些經年的功夫,方方面做起來瞭往後的日子可就舒服瞭。”林飄對著沈鴻一通規劃,將未來規劃得整整齊齊的,然後看向沈鴻。
“你可有什麼獨傢消息給我透露透露,讓我七日後進宮免得遇上什麼差錯。”
沈鴻仔細瞭的想瞭想:“若說有什麼要緊的,不要同皇後走太近。”
林飄想瞭想,怎麼和誰都不要走太近?景陽公主不能太近,皇後也不能太近。
“這個你放心,人傢是皇後娘娘,我想近人傢不見得搭理我,你也將我太高看瞭一些。”
“話並非這樣說,這些人十分難惹,即使不是她們自己,隻是她們身邊的人起瞭什麼心思,有瞭來往糾纏,恐怕都難收場。”
皇後無子,也並沒有選擇二皇子作為自己的依靠,這些人的關系錯綜復雜,若是不知明哲保身,隻一味的親近拉進關系,會有一時的榮耀,但後面會如何卻難說的。
沈鴻也知道林飄雖然在這方面很擅長抓住機會同人拉近距離,但並不是不知道深淺的人。
林飄點瞭點頭:“放心,我知道瞭,還有別的嗎?”
“並沒有別的,在後宮行走小心不得罪人就是瞭。”
林飄瞭然,已經陷入瞭暢想中:“沈鴻,你說,這場覲見一成功,我們月明坊在上京得多有地位啊?”
簡直像做夢一樣,有著這種和皇傢掛鉤的頭銜,還營造著奢侈品的氛圍,這一瞬間就要變成奢侈品中的皇血貴族瞭。
林飄讓小月他們忙活著,他就負責各種反偵察,時時緊繃神經,防止這件事被破壞掉。
林飄這樣防范瞭幾天後,沈鴻發現他都瘦瞭,便讓他安心的等著進宮,趙若風不會來搗蛋。
林飄看向他:“你和二皇子說瞭什麼?”
“並未說什麼,隻是二皇子並不喜趙若風如此行事罷瞭。”
沒說什麼,稍微旁敲側擊瞭一下,畢竟他一個臣子怎麼可能對自己要輔佐的皇子提要求。
林飄被他這樣一說,稍微安心瞭一點,在等待中,傢裡有瞭另一個好消息。
便是二柱雖然婚事沒成,但成功的被換成瞭白班,大傢終於能在白天也常常看見他瞭。
這件事還要托二狗的福,二狗給二柱出的主意,讓他多陪戚小公子出去玩,哪怕熬瞭一整夜也要去,多去幾次,戚小公子看見他的樣子,多看兩次覺得看不順眼,一句話的事便把他調成白班瞭。
這樣簡單的小技巧,過去沈鴻卻一直沒有指點二柱,讓林飄其實有些疑問,當天下午便私下問瞭他一下,可是有別的考量原因在。
沈鴻看瞭他一眼:“二柱並不瞭解自己,二狗也隻看見瞭眼前之利,而大傢都在等著他被調換,卻沒意識到,現在二柱在做的事是最適合他的,他隻擅長和心性率直豁達的武人相處,但凡有點彎彎繞繞,對方人品不夠周全的時候,他便會看不過眼,白日事多,他不懂圓滑,處理不好便會惹事上身,如今上京十分安穩,夜裡基本無事,適合他混個差事。”
林飄楞瞭一下,豁然開朗,恨不得馬上再把二柱再塞回夜班去:“那現在怎麼辦啊?”
“有好總有壞,隻是防范於未然,白日大傢能多見面相聚,也並沒有什麼不好,若是出瞭事情,我與靈嶽自會為他周全。”
林飄點瞭點頭,現在沈鴻在上京的能量先不說,就是二狗,他從縣府到州府,不知道是哪裡學出來的,琢磨瞭一套很周全的交友狀態,不管是高是低的人,帶著人吃喝玩樂,幫著人辦事周全,雖然不說是混出來瞭,但也算是一個小人物瞭,街頭巷尾各處都是有認識的人,一些公子面前也是說得上一點話的,他腦子轉得快,就缺個機會而已,正在努力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