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和嫦娥都是他想出來的,怎麼可能讓趙若風來搞嫁接技術偷走果實。
“容嬤嬤,我也並非無理取鬧,非要用我們月明坊的嫦娥仙衣才行,隻是都說能者居之,若是他們做出來的嫦娥仙衣比我們的更好看更合適,我輸也輸得心服口服,可若是衣服才制到一半,就說我們一定做得不行,我替仙衣心中委屈,這叫人如何過得去!”
容嬤嬤見他狀態不好,便說會去回稟皇後娘娘,叫他先回去休息,不要累倒瞭,否則後面的事沒人盯著可不行。
“終歸要把衣服做好瞭拿出來亮個相,這樣輸贏都認瞭。”
容嬤嬤見他較上勁瞭,也不多話,隻是點瞭點頭,叫他不要著急,想把他先弄回傢去。
林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離開,便道好不容易來瞭一趟,看一看大傢的舞練得如何瞭,也好找點靈感,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添上的東西。
娟兒和小月在旁邊扶著林飄,他們幾人看瞭好一會,一直到百花表演完瞭,舞蹈演員爬著軟梯登上房梁,從上面抓著絲綢飄然而至蕩瞭下來,因為是練習,穿的就是普通的宮女衣衫,外面套瞭一個大袖衫用作練習,這一跳衣服缺乏美感,跟跳樓機似的,但很穩,不會讓人覺得驚險。
林飄見這個跳舞的人還是之前在眾人中選出來的人,知道這個人是皇後娘娘選中舉薦的,便問:“看來還是皇後娘娘慧眼識珠,知她是跳得最好的。”
容嬤嬤面無表情,神色中卻有一絲不屑:“皇後娘娘向來是以大局為重的,宴會獻舞自然隻能是練傢子才能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會幾手雜耍就能上去的。”容嬤嬤心中不屑,想到惠妃娘娘傢的那個侄女,要說也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但也將這事看得太輕巧瞭,隻當是抓著綢帶來回蕩一蕩的事,隻叫她從梁上跳下來這這件事,她就心裡犯憷,想要改動作,叫人如何不發笑。
如今惠妃傢裡又出瞭事,惠妃自然沒時間也沒膽子繼續在這些事上較勁。
林飄看瞭許久的排舞,又把自己一些想法和提議告訴瞭對方,看能不能實現,等到瞭中午林飄看也沒有其他人來這裡,知道今天等不到目標人物瞭,隻能先回瞭傢裡。
回到馬車上,林飄擦瞭擦額頭上的薄汗:“幸好來的時候早,這出來的一截路日頭太大,妝都化臉上瞭。”
林飄表演瞭這麼一上午,累得夠嗆,感覺比做瞭一上午的體力活還心累,回到傢裡便開始睡午覺。
第二日皇宮中的宮女便傳來瞭消息,說皇後和如妃都首肯瞭他的提議,叫他好好準備嫦娥仙衣,等到交衣服的日子同寶珠閣做比,誰的更好就用誰的。
林飄爭取來瞭一個機會,心裡舒服瞭許多,然後開始嚴防死守,由於之前和趙若風的幾次交鋒,林飄擔心他來偷款式,對此事格外的上心,更是設立瞭很嚴格的進出打卡制度,外面的人不能輕易進來,裡面的人也不能隨意出去,防止被人渾水摸魚。
趙若風那邊也接到瞭這個消息,他本就知道林飄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善罷甘休,果然咬得十分的緊,不肯退讓分毫,但制衣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絨花算他林飄棋高一著,但制衣卻不可能再輸。
他將寶珠樓最優秀的繡娘召集瞭起來,大傢一起商量制衣的事,從定下樣式到制衣,都是大傢一針一線斟酌出來的,絕無半點錯漏和不完美,
林飄那邊上午把這些事全定制瞭下來,下午又親自去月明坊,看瞭一圈貨物,整理瞭一下賬本,仔仔細細的選佈料,將配飾和一些點綴的小佈料都很仔細的選瞭出來。
這樣一直忙活到下午回傢吃飯,林飄已經累得不行瞭,他今天起得早,因為一直有事要做,中午沒有睡午覺,下午也沒有小憩一會,現在和沈鴻坐在一起吃飯,碳水一下肚,吃得飽飽的,端著碗都要睜不開眼睛瞭。
“今日如此困倦?”
林飄放下碗支著臉頰:“如今夏日叫人打不起精神,還整日的忙,中午沒睡覺,下午也沒休息,吃飽瞭本來就犯困……”
林飄念叨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最近精神太緊繃瞭,擔心出錯,擔心被趁虛而入,這種高度緊繃的狀態加上整日的忙碌忙得暈頭轉向,感覺腦袋都要空瞭,現在稍微放松瞭一點,困倦的感覺一下就襲瞭上來。
他支著頭,動作卻不穩固,慢慢低下頭去,眼看就要栽到桌上去,在夢中一個趔趄驚醒,他摔進一片溫暖的觸覺裡,一隻手扶住瞭他的額頭。
林飄側臉,看向一旁的沈鴻,他側身坐著面向著他,伸手扶住瞭他的額頭,目光落在他臉上,仿佛在欣賞林飄這昏昏欲睡的模樣一般。
“實在困倦便先小憩一會吧。”
林飄困得有些茫然,點瞭點頭:“那我先回去瞭。”
“就在這裡小憩吧。”
“嗯?”林飄發出瞭一點迷惑的音節。
“你在這裡小憩,我去書房。”沈鴻起身,傾身靠瞭過來,將他抱瞭起來,攬在他肩背上的手幾乎沒怎麼用力,隻是穩固住他的身體,另一手托著他的腿彎,林飄失重的向後一倒,就跌進瞭他的懷裡,被他抱瞭起來。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雖然衣袂垂落,長袖在臂彎半墜,隔著衣服透過來的體溫依然很明顯。
穿過門,沈鴻走到床榻前,將他放在瞭床榻上,垂眼看向他:“睡吧。”
林飄仰躺在床上,看著沈鴻,有些不滿:“你怎麼總做這些居心不良的動作。”
動不動就抱抱他,讓他在他的床上休息,要是他不是故意的,林飄倒是有心想騙騙自己,但實在是太明顯瞭騙不過啊。
沈鴻笑瞭笑,在床沿坐下:“既答應過試著和我好,在我房間睡一會又何妨。”
這樣抱一抱林飄,將困倦的他抱上床榻,哄他睡著,這些事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擁有瞭他一樣,讓他覺得心中有種相敬如賓,卻也親密無間的感覺。
他想瞭想:“我隻要不做居心不良的事情就行。”
林飄看著他,好笑著,都敢調戲他瞭:“你小子也別把我當擺設,敢亂來我給你兩錘。”
他不打算僭越,他也不打算讓他僭越,這本來就是他們之間心知肚明的事情,摸摸小手已經是他倆關系的邊界點瞭。
沈鴻笑著點頭:“怎敢失禮,那我去書房看書瞭,你若醒瞭便來書房找我說會話,若是我不在書房,便是臨時有事出去瞭。”
“好。”
沈鴻最終卻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撥瞭撥他鬢邊的一縷發,將那一縷發整齊的攏到耳後。
林飄靜靜看著他,感受著這一刻的曖昧和溫情脈脈,伸手捏瞭捏他的臉。
沈鴻將那一縷發整理好,收回柔軟的目光,起身離開瞭房間。
林飄已經在他一步步的引導和情勢逼迫下答應瞭要和他一起面對,要同他試一試如何渡過這條長河,看一看是否真的能得到一個結果和未來。
林飄是如此鄭重的做瞭這個選擇,要和他同甘共苦,他自然不該因林飄的退讓和心軟,反而越發放肆輕薄於他,讓他沒名沒分的與自己做出許多僭越之舉。
他可以試著讓林飄願意踏出那一步,但他不想如此欺辱林飄。
他希望他們有洞房花燭的那一日,他能鄭重的挑起蓋頭。
雖然忍耐很辛苦,可林飄不是他的一時之欲,林飄是他一生所求,值得他好好對待。
林飄睡在沈鴻的床上,這樣一弄,濃重的睡意倒是反而有些淡瞭,躺在沈鴻的床榻上,看瞭一眼床榻裡的景色,內側放著薄被,脖頸後面是一個軟枕。
沈鴻的習慣和林飄的習慣不一樣,林飄喜歡睡塞棉花的枕頭,定期更換,總是要軟軟綿綿的才行。
沈鴻睡的枕頭則是半軟半硬的,絲綢被單下墊的褥子也並不厚,不像林飄,少說也得墊上兩床厚褥子,軟綿綿的睡著,總之什麼都要軟綿綿,睡著感覺才好。
但床帳間的味道很好,之前林飄還疑惑他是不是有體香,因為他們明明用的是同樣的澡豆和洗發粉,沈鴻的床榻間總有淡淡的澡豆香氣,清爽的香氣若有若無的繚繞,把林飄纏住。
林飄縮瞭縮腿,蜷縮起身體,低頭嗅到枕頭上洗頭粉的味道,睡意再次慢慢襲來,縮在床上慢慢睡瞭過去。
因為太困瞭,睡得太死,也沒做任何夢,但心裡也知道不是在自己房間裡睡覺,不能呆太久,自然而然就在迷迷糊糊中醒瞭過來。
林飄睜開眼,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瞭,也不知道是幾點瞭,爬起身打瞭個大大的哈欠,感覺困倦已經從身體裡消失瞭,人頓時清醒瞭不少,雖然屋裡一片漆黑,隻外面廊下的光線映瞭進來,林飄也看不清什麼,但依然有種視線都清晰瞭許多的感覺。
林飄爬起身,偷懶不想找燈,摸著黑走瞭出去,廊下的燈籠都點亮瞭,將院子照亮瞭一半,林飄順著廊下走到書房去,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沈鴻有些冷淡的聲音。
“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失之毫厘謬以千裡,之後所做的每個決斷都是在現在的調查上,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
他語氣並不嚴厲,雖冷淡,但話語稱得上是柔和,但卻隻是聽著就叫人緊張,叫人無地自容一般。
裡面的人顯然也很緊繃,快速應聲:“是。”
林飄一聽他在忙,正想著離去,下一刻就聽見裡面的人道:“誰在外面!”
林飄還沒來得及走,門已經被嘩的一下推開,林峰就站在門口,直直的看著他,瞧見是他的時候神色明顯的一怔:“夫人。”
他說著趕緊往旁邊站,將門口的位置讓瞭出來,讓他好進屋子裡。
沈鴻讓林峰先下去,林峰便在林飄走進書房後走瞭出去,順帶關上瞭門。
林飄才睡醒,還有點懵,尤其是剛才聽見沈鴻說的話,一下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瞭,還沒睡清醒?”
“是有點,睡懵瞭,我先回去休息瞭,你也早點休息。”林飄同他道別,沈鴻起身送他,將他送到瞭院子門口,青俞提著燈送他回去,林飄回到院子裡,看小月和娟兒還沒睡,和她們玩瞭一會說瞭一會話,便洗漱睡覺瞭。
嫦娥仙衣交貨的日子就在眼前,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忙碌,一直到交貨的日子,他們照舊起瞭個大早,將衣服小心的裝進錦盒裡,帶著前往宮中。
林飄心中有些緊張,雖然他知道這件衣衫已經做得極其的精美瞭,但在不知道趙若風會拿出什麼衣衫的前提下,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裁定用誰衣衫的地方在皇後宮殿,惠妃和如妃也在,他們先把衣服獻上去,由宮女取出展開。
先取出來的是趙若風,他在宮女來接錦盒的時候,特意上前一步,先把錦盒遞瞭上去,拿他錦盒的宮女便站在瞭前面。
趙若風知道,第一眼很重要,若是第一眼覺得喜歡的東西,即使後面的東西再好,心裡總是對第一眼看中的東西要多幾分在意的。
趙若風準備的衣衫從錦盒裡提瞭起來,他做的衣衫用的是白色和淡黃色,做的宮裝形制,華美無雙。
林飄看得懂他的思路,白色和柔嫩的黃色體現的是月亮雪白的時候和微黃的時候,衣衫輕薄飄逸,垂感很好,輕輕一動便迎風而動,可以看得出來如果穿著它跳舞,效果非常的好。
版型很好,佈料很好,思路很好,並且穿上的效果也一定會很好。
這個思路和林飄的思路是一致的,佈料一定要輕薄,這樣才會有飄然若仙的感覺。
然後便是便是林飄這邊準備的衣服。
林飄壓根就不用看,暴殺對面。
他準備的嫦娥仙衣是純白色的,用瞭銀白的錦緞做瞭腰帶和部分點綴的佈料,用細銀線刺繡,豎著的花紋像流淌的月光,背後還有兩根如同翎羽一樣長長的飄帶,上面粘瞭些飄逸的羽毛,銀線滿繡花好月圓,月光石穿成一串,縫在衣領的兩側,是掛上去的,還能取下來。
反正在和諧的狀態下,但凡能加上去花裡胡哨的東西林飄都加上去瞭,整個就是仙女下凡的聖衣狀態。
如妃就算想幫趙若風說一句話,這個時候都說不出口,隻冷冷掃瞭趙若風一眼。
趙若風身體僵直的站在一旁,知道這個從如妃手中爭取來的機會被他自己輸掉瞭。
他目光看向一旁的林飄,心中很不悅,不明白為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爭,一定要爭贏瞭才罷休,他做簪子也就罷瞭,制衣是他們寶珠樓的事情,他得瞭簪子的贏面還不夠,一定要在制衣上也出盡風頭。
林飄才不管他在想些什麼,高高興興的謝瞭恩,然後衣服留在瞭宮中,他領瞭賞賜出宮來。
中秋宴會準備衣服首飾的事情算瞭告瞭一段落,這班終於加到頭瞭,林飄渾身輕松,舒坦得不得瞭。
摟著小月和娟兒先回到院子裡痛快的吃喝一頓,給大傢放瞭半天的假,他們在院子裡待的時間太久瞭,正好林飄也想出去走走。
他們出去逛瞭一大圈,在同喜樓吃瞭久違的堂食,二嬸子親自給他們上菜,從後廚走瞭出來,端著盤子上菜,林飄和娟兒小月趕忙伸手去接。
將菜放好瞭,二嬸子在腰間的圍腰上擦瞭擦手,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看向林飄:“你去瞭宮裡我還沒機會對你說,你知道我今天在同喜樓裡聽他們傳,在說什麼嗎?”
“什麼?”林飄豎起耳朵,知道又有八卦聽瞭。
二嬸子壓低聲音:“那黃傢小姐,病瞭!”
“啊?什麼病啊?”
“不知道,就說本來就體弱多病,現在一下就病瞭,可能是受瞭涼什麼的。”
林飄一下有些陷入沉思,黃傢現在這個生病的小姐自然不是黃麗姝,上次黃麗姝落水的事情後,雖然並沒有多少人看見她,但這件事對她還是產生瞭影響,尤其是她後來上門來的事情被她傢中知道瞭,她傢中認為她丟瞭黃傢的臉,又失瞭禮數,便決定讓黃傢的嫡次女來完成這個婚事。
這次生病的自然的嫡次女。
二嬸子看向他:“飄兒你要去瞧瞧嗎?我聽人說像是病得很嚴重的樣子,得去探望一下,哪怕隻是一個過場,也是得做一做樣子的。”
林飄點點頭,想著該去看自然得去看,不管什麼恩怨情仇,生死的節點上該有的果籃還是不能少的。
之前沈鴻說要解決這樁婚事,現在黃傢小姐生病,難道這個就是他的解決辦法嗎?
不太可能,黃傢人口這麼多,前頭有嫡長女,後面有庶女,再後面還有哥兒,本傢不行還有旁支,皇帝指的婚事,總能派出人來結婚,總不能排著隊一個個的毒過去。
“我先歇一天,也好準備準備東西,明天去瞧瞧她。”
二嬸子點瞭點頭:“我看準備些點心,什麼山藥棗泥糕就很好,正好她病瞭,吃這些很好,好克化又對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