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睡吧。”
閻雲舟清醒些就拉著寧咎讓他休息:
“你看你這樣子像沒事兒嗎?你睡吧,我擅長熬夜,估計天亮藥就來瞭。”
看顧瞭閻雲舟半宿,直到凌晨左右的時候那人才開始發汗退燒,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寧咎隻好又幫他換瞭一身衣服,摸瞭摸他的額頭見涼才躺下。
後半夜的車架中就冷瞭下去,閻雲舟身上雖然退瞭一些燒但是終究還是發熱的,渾身酸疼,沒瞭高燒時候那股子迷糊勁兒,他反而更難入睡瞭,一側頭便能看見躺在他身邊寧咎的臉。
寧咎似乎是有些冷,一個勁兒地往他身邊湊,閻雲舟猶豫瞭一下,抬手將人摟到瞭自己懷裡,將杯子給他掖瞭一個嚴實,他發著燒,渾身就像是火爐,寧咎越發喜歡往他身上貼。
不光貼他還在睡夢中主動抱住瞭閻雲舟的腰,腦袋不自覺地往閻雲舟的胸口紮,閻雲舟開始還很開心,但是隨著寧咎睡覺越來越不老實地亂動,又在他身邊蹭來蹭去,這一點兒喜悅漸漸就變成瞭煎熬。
他慢慢向後退瞭一點兒身子,但是他退寧咎就會跟著湊上來,讓他有些哭笑不得,最後他都已經靠在瞭車廂壁上瞭。
好在身體的疲憊感最後還是壓過瞭一切,後半夜閻雲舟也沉沉睡瞭過去,寧咎睜開眼的時候閻雲舟其實已經醒瞭,他怕寧咎醒來尷尬,但是又舍不得放開懷裡的人,所以隻是閉著眼睛裝睡。
寧咎一睜眼便發現瞭他和閻雲舟動作的‘膠著’,他腦袋湊在人傢胸口,手摟著人傢的腰,就連腿都塞到瞭閻雲舟的腿之間?我艸,他到底昨晚幹瞭什麼?
他動作極其輕微地抬頭,一抬頭就被一張美顏凌空暴擊,閻雲舟的發絲有些凌亂,臉色也不太好,臉頰略微有些殷紅,但是其他的地方卻還是蒼白無血色的模樣,眼下有些淡淡的青影。
但是這一切都不及那英挺輪廓來的吸引人眼球,下顎線分明,鼻梁高挺,長長又濃密的睫毛就像是兩把小扇子一樣覆在那人的眼下,他有些手癢地都想上去摸一摸,不過最後沒敢。
這樣一張臉簡直就是現代男明星懟臉寫真的顏值啊,而且,寧咎換瞭好幾個角度觀察,每個角度都沒有問題,堪稱是360度無死角的美顏,但是此刻這個美顏的眉頭微微動瞭一下,不好,他要醒。
寧咎的臉色都變瞭一下,他們倆這動作也太,太曖昧瞭,他先是挪開瞭放在閻雲舟腰上的手,然後輕輕往後退瞭一下上身,但是腿,腿夾住瞭出不來。
閻雲舟帶兵多年,五感比普通人要敏銳一些,寧咎醒來他便發現瞭,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目光的註視和有些凌亂的呼吸。
感覺那人像是小耗子一樣往回縮,有些好笑,半晌他故意在寧咎再一次要將腿從他腿間抽出來的時候睜開瞭眼睛。
四目相對,寧咎頓時腦子一轟,閻雲舟的目光卻略帶初醒的迷茫,仿佛真的是剛醒一樣,沙啞著嗓音開口打招呼:
“醒瞭?”
寧咎此刻,腦袋後仰,腿卻被人夾住,姿勢非常之不優美,尷尬地開口:
“啊,醒瞭。”
他微微用力抽腿,閻雲舟這才故意低頭看,寧咎社死,隨即閻雲舟微微抬瞭一下腿,看向寧咎,眼神有些擔憂,卻故意開口:
“晚上你一直湊過來,是不是冷瞭?”
寧咎抿瞭抿唇,是他往前湊的嗎?他想要反駁,但是現場的情況讓他無從反駁,因為他的身後有一大片的空地,而閻雲舟此刻後背都已經貼到一邊的轎廂壁上瞭。
很顯然是自己主動湊過去的,人傢弄不好還一路往後退,結果…馬車不夠大…
“啊,是吧,後半夜有些冷。”
寧咎立刻坐起瞭身,清晨轎廂中還是冷的,閻雲舟開口提醒:
“披上披風,冷。”
外面的天已經亮瞭起來,沒一會兒遠處便傳來瞭清晰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越來越近,暗玄遠遠便看見瞭人:
“是景郡王的人,一定是送藥的到瞭。”
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景郡王手下的貼身侍衛,雲從,他帶瞭一隊三四個人徹夜兼程過來,楊生立刻過去,雲從將手裡的盒子雙手奉上:
“楊府醫,這是安宮牛黃丸還有生血丹。”
寧咎也聽到瞭聲音,披著衣服探出頭來,大隊人馬已經去做早飯瞭,用瞭早飯就可以趕路瞭,有瞭這藥寧咎總算是心裡生出瞭點兒底來。
可能安宮牛黃丸確實很對閻雲舟此刻的癥狀,兩顆下去,好歹算是壓住瞭些燒,寧咎也把大蒜素的用量提瞭一倍,傍晚的時候幽州城終於遙遙在望瞭。
那雄渾的城門外一隊人馬正往遠處相迎,最前方的身影有一個是一身白色狐裘的洛月離。
另外一個一身玄色披風,黑色長發高高束起,年紀瞧著比寧咎還小一些,騎在馬上頗有一股子蓬勃的朝氣,隻不過從領口的繡紋中能看出,這人應該就是景郡王李彥。
他遠遠看見瞭遠處的隊伍,抬手出聲:
“老師,你看,那應該就是閻二哥的車架瞭。”
洛月離點瞭點頭,隨即隨手用手中馬鞭的手柄拍瞭拍身邊那人的手臂:
“一會兒你還是改口叫閻哥吧。”
李彥還小的時候曾有一陣子養在如今太後也是當初蘇貴妃的宮中,和閻傢幾位兄弟都是熟識的。
閻雲舟排行老二,他一直都叫閻二哥,但是如今,這二哥閻雲舟聽多瞭難免會想起兄長來。
李彥明白他的意思,很是乖巧地應聲:
“哦,老師你冷不冷啊,手爐裡面的碳還熱嗎?腳下涼不涼?”
洛月離精致的眉眼泛出淡淡的笑意,轉頭開口:
“怎的越大越囉嗦瞭?從出城你都問瞭我八百遍冷不冷瞭?”
李彥這會兒倒不像是十幾歲的年輕人:
“是誰這幾天咳嗽的直要梨水的?讓你在城裡等你又不聽,要不回去你和我在一個馬吧?你坐後面,我給你擋風。”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還是懂得一些套路的
挺會的嘛
第56章我要爭這萬裡河山(開始制備)
閻雲舟的車架停在瞭幽州城外,暗玄等人皆下馬給景郡王李彥行禮:
“末將等參見郡王。”
寧咎在車廂裡聽到之後,微微一驚,這外面是那位景郡王親自過來瞭?
如果他沒有猜錯,若是閻雲舟真的舉大旗反叛,就是擁護這位景郡王上位,也就是說此刻車架外面的人以後很可能就是九五至尊。
他要不要提前搞好關系下去行個禮什麼的?閻雲舟靠在車廂上看著他又想出去又矛盾的樣子有些想笑:
“好奇啊?”
寧咎回頭白瞭他一眼,好奇不是很正常嗎?還不等說話,他便聽到瞭車廂外面馬蹄湊近的聲音。
閻雲舟此刻撐著坐起來一些,微微抬瞭一下下巴,示意寧咎打開車門,寧咎雙手向外一推,車廂的門被打開瞭。
李彥在車廂門口下馬,洛月離也過來瞭,寧咎一眼便看見瞭那位景郡王,看著也就十七八的年紀,此刻李彥也沖車架中看瞭過去:
“閻哥?你怎麼樣?傷哪瞭?”
寧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的郡王,那人眼底對閻雲舟的擔心倒是不像作假。
李彥從昨天晚上見到暗玄派過來送信的人心裡就沒底,他知道閻雲舟的性子本身就能忍。
如果不是非常嚴重是不可能派人匆匆到幽州取藥的,閻雲舟看著他們兩個都出城來迎就知道昨天送藥的事兒給他們嚇壞瞭:
“就是到河裡泡瞭個澡,沒事兒,這大冷天的你們還都過來。”
寧咎簡直懶得理閻雲舟這話,好在洛月離是足夠瞭解閻雲舟的,聽著這到河裡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不過此刻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們倆為什麼來?看是不是直接要給你收屍瞭,行瞭,等進城再說吧。”
回去的路上,李彥非拉著洛月離和他騎一個馬,他坐在前面,美其名曰為瞭給人擋風。
車架一路行到瞭郡王府,到瞭這裡寧咎的心總算是有些底瞭,李彥安排的妥帖,閻雲舟下榻的院子一應物品都備齊瞭。
那精細程度也不亞於王府,這麼多天以來寧咎第一次覺得生活條件重新上來瞭。
閻雲舟被安置到瞭榻上,除瞭楊生之外,李彥還在院子裡備瞭兩個信得過的大夫。
屋裡李彥和洛月離都到瞭,寧咎知道他們恐怕也有話要說,而且現在閻雲舟身邊不缺大夫,他留下也沒有多少作用,當務之急,他必須要先把磺胺給做出來。
“瑾初,你和殿下還有洛大人說話吧,我先出去瞭。”
李彥這才將目光落在閻雲舟的這位王妃身上,前兩天他老師到瞭隨州,回來之後就說閻雲舟的這個王妃可不是京城中傳的那樣,兩人關系也非同尋常,而且還會醫術,寧咎出去之前閻雲舟拉瞭一下他的手臂:
“等等,都還沒有介紹你們認識呢,這位就是景郡王,先帝的皇四子,從前曾在蘇貴妃的宮中,小的時候我和蘇北呈沒少帶他玩。”
閻雲舟這番正式的介紹寧咎倒是沒有想到,但是思及這人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他可得重視起來,立刻拱手施禮:
“拜見景郡王。”
李彥沒當閻雲舟是外人,聽他這樣介紹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手就托住瞭寧咎的手:
“嫂子別客氣,我們都算是自己人。”
一句嫂子讓寧咎無語凝噎,不過他實在也沒有時間耽誤,閻雲舟怕他在府裡不熟,安排瞭閆賀文陪他出去。
李彥給閻雲舟準備的是獨立的一個院子,之前幾天寧咎畫出那些設計圖的時候,閻雲舟便是著閆賀文帶去幽州的。
閆賀文也知道寧咎是用這些東西來做給閻雲舟服用的藥的,早幾天的時間就在這院子裡單獨辟出瞭一個房間:
“寧公子,您看看,這一批東西是我著瞭十幾個匠人同時加急趕制的,您看能不能用?”
閻雲舟的狀況不好,這老管傢看著心就直揪著,寧咎走瞭過去,裡面他畫的幹餾設備,還有一些小物件已經都擺放整齊瞭。
他坐下一樣一樣地檢驗,不得不說,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他是要敬佩的,憑借那圖,竟然真的能幾乎復刻出來同樣的裝置。
“不錯,真是不錯,用水過一遍瞭嗎?”
這是他之前在閆賀文臨走的時候交代的,必須要保證密封性:
“過過瞭,我親自看著的,保證不漏水。”
寧咎拍瞭拍手站起來:
“行,煤準備好瞭嗎?”
“準備好瞭,就在外面。”
“拿進來吧,再挑五個之前蒸餾酒精的小廝進來,將我從隨州帶過來的那兩個罐子也一並送進來。”
“還有,讓暗玄每半個時辰給我報一次閻雲舟的情況,尤其是他還燒不燒。”
“是。”
閻雲舟的燒確實是太厲害瞭,這個時代沒有體溫計,不能精準地測量出來他到底是多少度,但是寧咎在醫院的時間長瞭,光是通過手心測額溫,39度沒跑。
早晨那個安宮牛黃丸吃瞭下去,確實是壓住瞭燒,但是傍晚這一會兒,又起來瞭,現在已經到瞭晚上,估計這一晚不會太平。
趁著這個間隙寧咎找來瞭一張紙,昨天他也沒有光顧著和閻雲舟生那有的沒的氣,至少他將阿司匹林的合成路徑又理順瞭一遍,合成阿司匹林,一共需要的原料就是兩種,水楊酸和酸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