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鳥！”

鬼王一聲驚呼，缺嘴大張，獠牙森森，眼中驚喜滿滿，“怎會有不死鳥到這裡？”

邊說著，邊提起枯瘦的手掌，小心翼翼伸向小火。

小火卻“啁啾”一聲，停上瞭燕飄零赤發頂上。

鬼王一愕，驚訝地盯著燕飄零，“不死鳥是你的？”

燕飄零把小火從赤發摘下，輕輕理著小翅膀上幾根亂羽，“不錯。”

鬼王目中綠芒閃爍，緊緊盯著小火，殘缺的臉頰上滲出瞭幾滴渾濁的唾液。

燕飄零看到鬼王貪婪的神情，暗暗戒備。

鬼王盯瞭小火許多，目光才戀戀不舍移開，又上上下下打量瞭燕飄零一番，嘶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燕飄零也正註視著鬼王，“上面部落的人。”

“上面部落的人？”鬼王一僵，目中綠芒電閃，好像想到瞭什麼。

鬼王目光閃煉瞭好一會兒，又露出迷惘的神色，伸枯掌拍瞭拍自己殘缺的腦袋，似乎有些苦惱。

四周那些食屍鬼呀，無頭鬼什麼的，都隻會呆呆站著，顯然不具備為老大排憂解難的智商。

燕飄零看著鬼王迷惘的樣子，心中一動，目光也閃煉瞭起來。

鬼王愣神半晌，目光逐漸恢復深沉，看向燕飄零，綠芒一凜，“此淵深達千丈，你為何半夜下來？”

“我也不想。”燕飄零苦笑，“是被人追著跳下來的。”

“你從千丈懸崖跳下來，居然沒死？”鬼王殘缺的獠牙大張，煞是猙獰。

“剛好砸到樹頂，僥幸未死。”總不能跟一個鬼解釋丹田異物吧？燕飄零隻管信口胡扯。

鬼王瞪著綠幽幽的眼睛，又上上下下打量瞭燕飄零好幾眼，“你不知道人鬼殊途麼？竟敢闖入我的領地找死？”

燕飄零瞥瞭一眼旁邊流著哈喇子的食屍鬼，苦笑，“純屬誤會，還請鬼王見諒。”

鬼王“哼”瞭一聲，目中綠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燕飄零感覺，如果不是看出有些不太好對付，估計鬼王早把自己撕瞭。

鬼王沉吟瞭一會，忽又問，“是誰追的你？”

“一群殺人兇手。”燕飄零咬牙切齒，“他們要屠絕這一方天地所有的人類。”

燕飄零一提到這些人，怒火就“騰騰騰”往上竄，眼睛赤疼。

忽又想到，殺戮、死亡，不正是惡鬼喜歡的麼？在群鬼面前表露情緒殊為不智。

定睛望去，卻發現鬼王的神情似乎有些怪異。

鬼王目中綠芒大盛，透過殘缺的臉頰，能清楚看到裡面獠牙咬得很緊。

燕飄零心中一動，進一步確信瞭自己的猜測，便緊緊盯著鬼王，又道：“這些人，已經屠滅瞭無數部落。”

鬼王沉聲道：“怪不得，最近死氣這麼濃。”

鬼氣濃，對於鬼來說，應該是好事情啊？但燕飄零卻分明看到鬼王目中隱隱有兇芒閃爍。

便又道：“還說我們這些部落族人是邪惡遺民，他們奉神諭，要把我們都凈化瞭。”

“神諭，凈化邪惡……”鬼王“哼”瞭一聲，冷冷道，“他們算什麼東西！他們知道什麼是邪惡？狗屁凈化！”

斥完，似乎又陷入瞭深思。

燕飄零靜待半晌，才猶豫道：“鬼王，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鬼王狐疑地瞪瞭一眼燕飄零，並未言語。

“敢問鬼王大人，前生是？……”燕飄零觀顏察色，緩緩道。

鬼王一僵，目中綠芒稍稍散亂，又狠狠甩瞭甩頭，粗聲粗氣道：“我不知道！”

燕飄零一怔，好像又不是猜測那樣。

鬼王似乎又有些魂不奪舍，迷惘半晌，目中綠芒忽大盛，兇芒畢露。

燕飄零大驚，急運煉心罡氣，紫光閃耀，護住全身。兩絲丹田熱力已蓄勢待發。

不知是不是問話惹怒瞭鬼王，正要張嘴分說。

鬼王卻一揮手，止住瞭燕飄零，隻管側著殘缺的臉頰，似在傾聽什麼。

燕飄零一驚，也側耳傾聽瞭一下，卻什麼也沒聽到，不禁驚疑地望向鬼王。

鬼王傾聽半晌，忽霍然轉頭，盯著燕飄零，“追你的有多少人？”

“十個人。”

“他們來瞭。”

燕飄零一驚，“你怎麼知道？在哪裡？”

“這一片都是我的領地，我當然知道。”鬼王冷冷道，“他們已下到谷底，離這裡不遠瞭。”

燕飄零大驚，遊目四顧。

如果被那十名煉心者堵在山洞裡，可就麻煩瞭。

又驚疑地掃瞭一眼鬼王和周圍不懷好意的群鬼，清楚看到食屍鬼嘴角的垂涎。

如果鬼王和群鬼也趁機圍攻，估計就別想走出這鬼洞瞭。

鬼王目中綠芒灼灼，正緊緊盯著燕飄零。

群鬼似乎也躁動起來，低低嘶吼著，紛紛圍攏過來。

燕飄零暗暗叫苦，隻得抱拳向鬼王揖道：“誤闖貴地，多有冒犯，還請鬼王多多包涵。”

話畢，就想轉身溜之大吉。

“想走？”鬼王陰惻惻地冷笑，笑得十分瘆人。

燕飄零一顫，隻得止住，“還要怎地？”

鬼王目光閃煉，緊緊盯著燕飄零手裡的小火。

燕飄零一驚，苦笑，“它就是我的命，若要硬搶，隻有拼個你死我活瞭。”

鬼王想瞭想，“不死鳥我可以不要……”

燕飄零大喜。

鬼王接著道，“但你要幫我個忙。”

燕飄零一怔，“什麼忙？”

“幫我打開一道門。”

燕飄零心中驚疑，“什麼門？”

“你不必知道。”鬼王冷冷盯著燕飄零，黑袍無風自動，“幫，還是不幫？”

“好吧。”內外交困，形勢逼人，隻能暫且答應下來。

燕飄零沉吟著，“隻是，外面這些人……”

鬼王凜然道：“這是我的領地，哪輪到他們放肆。”

燕飄零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會幫我？”

“不會！”鬼王很冷。

燕飄零一愕。

鬼王又道：“但我要懲罰他們。”

看燕飄零一臉愕然，鬼王沉聲道：“雖是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但也容不得他們在這一方天地作亂。”

燕飄零大喜。

又覺十分荒謬，有三觀被顛覆瞭的感覺。

神仙行兇作亂，鬼怪維護正義，這叫什麼事啊？

又聽鬼王一聲怪嘯。

燕飄零一愣，正不知所以，忽驚覺周圍全都動起來瞭。

陰影中，怪石後，轉角處，紛紛晃出一個個身影。

左邊一個隻剩半邊頭顱，裡面各種雜碎晃蕩著。

右邊一位胸腹處穿瞭個大洞，邊走邊把一大截腸子塞回去。

又見前方地上突兀頂起一顆頭顱，然後是上半身，卻隻有上半身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