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雯躺在病**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腦子裡浮現的,都是昨天徐楚彥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
她是真的不知道墮胎次數多瞭子宮會變薄,因為沒有人告訴過她。
她從小就沒有母親,父親也是天天喝酒打架,所以她才來到瞭京城,自己謀生。
在京城遇到瞭她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徐楚彥。而且他看起來似乎已經功成名就,所以她耍瞭手段,和他在一起。
其實她沒有告訴過別人,她之前是在夜總會工作的。所幸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夜總會,所以沒有太多的人認識她。
本想跟徐楚彥在一起之後就和過去的生活徹底說再見,但是那些人威脅她。如果她不繼續和他們保持著關系的話,他們就要將她的那些個事情公諸於眾。
如果那樣,徐楚彥怎麼可能不嫌棄她?於是她就天真地以為隻要小心點,就可以瞞天過海。
但是沒有想到在一次次地接觸中,她不止一次的中獎,所以就有瞭後來許多次的墮胎。以至於事情發展到瞭現在這種不可挽回的境地。
蘇雯一直在流淚,仿佛那淚水怎麼都流不盡。順著她的鬢角,沒入瞭潔白的枕套中。
病房門被推開,一股冷風飄然而入,蘇雯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睜開瞭眼。
見道林汐,她整個人都慌瞭。
林汐在她眼中如今和惡魔沒有什麼兩樣。她的一切不堪都和這人有關系。她一點點撕破瞭她的面具與偽裝,將她純潔的外表全部打破,將她臟污不堪的內心暴露人前。
林汐今天的打扮很休閑,不似以往那種精明強幹的女強人。休閑衫牛仔褲,使得她整個人極其符合她學生的身份。
然而周身的那種凌厲駭人的氣勢卻半分都不曾削減。
蘇雯顫抖著嘴唇,訥訥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林汐在病**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並未回答她的話,而是轉頭看向瞭窗外。
秋雨從昨天晚上就一直都沒有停下,淅淅瀝瀝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環境中萬分清晰。明亮的燈光並未削減暗沉的氣氛,反而使得整個病房更加壓抑瞭幾分。
“本來你的事情我不打算多做理會。”半晌,林汐才淡淡開口,“但是沖著你對安欣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又容不下你。”
蘇雯的手在被子下邊握成瞭拳頭,不知道林汐說的這個“容不下”到底指的是什麼。
兩人沉默無言,幾分鐘後,房門被徐楚彥推開。
隻不過經過瞭一晚上,徐楚彥卻好像變得不成人形。
衣服皺巴巴的,渾身帶著一股酒味,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甚至還在滴滴答答地滴水,一雙眼睛佈滿血絲,看起來恐怖極瞭。
“楚彥……”蘇雯從**上走瞭下來,可憐巴巴地拉住瞭他,卻被他一手甩開。
“楚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蘇雯蒼白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瞭,我真的隻有你一個人瞭,我不會背叛你的……”
蘇雯這句話忽然就讓林汐想到瞭之前,她在樓道裡,見到徐楚彥摟著蘇雯,晦澀無比地說出“我隻有你瞭”這幾個字那時候的情形。
那時候徐楚彥的心境和現在必然不同。起碼那個時候蘇雯還是他的心中摯愛,他心中尚且有所寄托。不像現在,自己一直傾心所愛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女人!
徐楚彥斜著眼,看向瞭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蘇雯。
冷不丁他忽然抬手,一個巴掌就招呼瞭上去。
蘇雯驚叫一聲,身子一偏,撲倒在瞭**上。
“賤人。”徐楚彥從牙縫裡擠出來瞭這麼兩個難堪的字眼,讓蘇雯心下愈發地酸澀瞭。
“我恨不得殺瞭你!”徐楚彥現在就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的厲鬼,渾身帶著果決地狠戾。他緊緊握著的拳頭,好像下一刻就會砸上蘇雯的頭,讓她血濺當場。
蘇雯捂著臉,倉皇轉頭:“楚彥,那是我以前為生活所迫之時不得已走上的路。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一顆心完完全全撲在瞭你的身上……”
“那你一次次地墮胎是怎麼回事兒!”徐楚彥暴怒地打斷瞭她的話,整個人像是一隻暴怒地獅子,恨不得一口將蘇雯吞噬腹中,“蘇雯,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一年不是兩年,是六年!要是你給我斷的幹幹凈凈,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六年內,你他媽到底給我戴瞭多少頂的綠帽子!”
吼得聲音太大,徐楚彥的頭都有些發暈。前幾天被人打瞭之後的傷口還沒有萬全康福,經過昨天一晚上的酗酒和剛才的淋雨,不少傷口早就發炎,疼痛無比。但是任何生理上的痛苦,都比不上如今心理上的痛苦來得難受。
他覺得自己是整個世界上最蠢最愚昧最無知的人。被蘇雯這個女人團團耍在手心裡,現在簡直是成瞭天大的笑柄!
有人說愛之深恨之切,這話一點兒都沒錯,他對蘇雯的感情有多深,如今的恨意就有多深切。
“是他們威脅我的。”蘇雯依舊在不屈不撓地哀求著,“他們說如果我不聽他們的話,他們就要將我的那些照片公諸於眾。楚彥,我明白你在知道瞭事情的真相之後一定會嫌棄我,但是我深愛你,所以我才答應瞭他們的要求。我不是故意欺瞞你的,我隻是太想和你在一起瞭……”
蘇雯哀哀戚戚地說著,林汐覺得要是她不是當事人的話,怕是也要被這人的情真意切所打動瞭。畢竟愛情是那麼偉大的一個詞語,這蘇雯為瞭維護愛情,自己默默地付出瞭那麼多。
看,多麼偉大!
徐楚彥看著蘇雯的眼神中,憤恨之餘還帶著一分傷感。
林汐知道他又對這蘇雯心軟瞭。
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徐楚彥對於蘇雯,可以有這麼大的耐心,可以忍讓到這種地步。要是他當初能將自己的這份心思分出千萬分之一來給安欣,可是還會有那麼多的悲劇發生?
蘇雯何其瞭解徐楚彥,看他這樣子便知道自己又打動瞭他,於是上前摟住瞭他的腰:“楚彥,我們以後在一起好好過好不好?”
林汐也是服氣,蘇雯這是多厚的臉皮,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說出“我們好好過”這幾個字?
“蘇雯。”林汐忽然這麼清清淡淡地,叫瞭她的名字。
蘇雯一下子整個人都不好瞭。
“你確定你是被逼的?不是給人傢心甘情願地去當**?”林汐單手撐著下巴,淡笑著看著她,“據我所知,你的銀行賬戶每個月都有一筆固定的進賬收入,這難道不是**你的金主給你開的工資嗎?”
蘇雯的心倏然一沉,隨即立刻反駁:“你胡說什麼!”
“你應當知道我林汐從不信口開河。”林汐從包裡拿出一張紙,狠狠甩在瞭蘇雯臉上,譏笑一聲,“我說綠茶小姐,你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反反復復被自己的話打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甘下賤?”
輕輕薄薄的紙飄飄洋洋地落在瞭徐楚彥腳下,他低頭一看,是蘇雯電子銀行賬戶對賬單。
事到如今,徐楚彥是連火氣都發不出來瞭。
許是屢次被騙,他已經心力交瘁,亦或是他對蘇雯這個女人,已經徹徹底底地失望透頂。
他沒有去撿那張紙,而是直接松開瞭蘇雯的手:“蘇雯,我們到此為止。”
本來是何其驕傲的一個人,因為一個蘇雯,妻離友散,失去瞭自己奮鬥瞭好幾年的事業,甚至還替她那不知道多少個的**背瞭黑鍋以至於落下一個為所有人不恥的名聲。
呵,失去瞭一切,諷刺至極。
他轉身離去,皮鞋在那張白色的對賬單下留下瞭一個黑黑的腳印,一如直接踐踏在瞭蘇雯的心上,蹂躪地粉碎。
蘇雯還在不依不饒地叫著徐楚彥,但是這次他終究沒有再停留。
她知道徐楚彥是真的走瞭,在她的屢次欺騙中,終究被磨光瞭耐性。
這麼想著,她心痛得不能自己。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汐也站起身來走瞭出去,蘇雯這個女人,她真是連多看一人都覺得惡心。
而在林汐出去後不久,有幾個人走瞭進來,直接架起瞭地上的蘇雯。
“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蘇雯驚慌失措地掙紮著,但是還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人帶瞭出去。
那些人直接站在醫院門口將蘇雯重重地扔瞭出去,高高的幾級臺階,她被摔瞭個七葷八孫。
“我傢小姐說安傢的醫院不歡迎你。”一個護士扔下瞭這一句,揚長而去。
蘇雯摔在瞭一個水坑裡,臟污的泥水濺瞭她滿身滿臉,但是這般狼狽也沒有那種被人像是當做動物一般的觀賞來得難堪。
秋雨透過她單薄的病號服打在她的身上,渾身徹骨冰寒。
長發下邊蒼白的臉頰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她可不是安欣那個女人,沒瞭徐楚彥就不能活。她的男人多的是,隨便去找一個,養她一輩子綽綽有餘。
這般想著,蘇雯撫瞭撫自己的長發,動作之間竟然帶著風情萬種,從地上站瞭起來,走到路邊攔瞭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她沒有註意到身後不遠處,徐楚彥看著她的那失望之極的眼神。
見到蘇雯被扔在地上的時候,他也是有幾分心疼的,也想上前將她扶起來,但是……
原來她之前的柔弱,真的隻是裝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