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蕎一直都知道林汐不好惹,但是從來沒有覺得,她已經到瞭這樣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尤其是聽她用這麼一副惋惜的語氣來說——她的闊太太生活結束瞭。
簡直不敢相信。
聽到外邊有敲門聲,林汐走過去,將門打開。
是一個怒氣沖沖的中年男人,顧天恩。
不止是他自己,身後還有顧天正、顧天彬和高蓉。
一見到孫蕎那個受瞭打擊搖搖欲墜的樣子,顧天恩一下子就炸瞭。
他睜大一雙虎目,那眼神恨不得將林汐生吞活剝:“林汐,你對你二嬸做瞭什麼?”
“什麼都沒做。倒是二嬸在我這裡大呼小叫,還很不得讓我死。”林汐讓開瞭身子,顧天恩立刻沖瞭進來,將孫蕎扶住。
孫蕎的頭上冷汗淋漓,情況看來很嚴重。
“你要是什麼都沒做你二嬸怎麼會成為這副樣子!”顧天恩當然不會相信林汐的話。現在看他妻子,明顯是受瞭欺負。
林汐冷哼一聲:“您的意思是,我特意將二嬸叫到我的公司來,然後對她不敬是嗎?”
顧天恩被林汐堵得啞口無言。
顧天正倒是一副十分明白事理的樣子:“二弟,弟妹有幽閉恐懼癥,這件茶話室比較小,可能誘發瞭。”
“知道你二嬸有幽閉恐懼癥你還和她在這樣的環境中說話?”顧天恩指著身後的那間屋子,狠狠瞪著林汐,“你到底是何居心?”
“抱歉,我從來都不知道二嬸的情況,她的身體從來都不在我的關心范圍內。”林汐靠在墻上,一副“她怎麼樣關我毛事”的神情,“二叔過來是要幹什麼?”
顧天恩深吸瞭一口氣:“你爺爺叫你過去。”
林汐笑:“爺爺身體好瞭?”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希望你爺爺身體欠佳?”
“二叔何必用最壞的惡意來隨意揣測別人?我什麼都沒說,您卻這麼想,真是不知道你的內心到底陰暗到瞭一種什麼樣的地步。”
林汐說著,起身往外走:“爺爺在哪裡?醫院還是傢裡?”
“在醫院。”高蓉回答。
“好,我過去。”林汐點頭,給顧經年打瞭個電話。
顧經年隻是說瞭句“馬上就到”。
顧天恩見林汐站在大廈門口不動,冷哼一聲:“怎麼還不走?”
“我等經年。”
“就是你爺爺要見你,你還非得扯上經年?我們是能吃瞭你還是怎麼樣?”
“我覺得你們真能吃瞭我。”
顧天恩算是發現,這個林汐說話的時候,一向都不按照常理來出牌,真真是讓人無奈得緊。
他們每次說個什麼,隻要林汐不高興,絕對能將他們給堵得啞口無言。
但是礙於顧天正還在這裡,顧天恩也不能對人傢的兒媳說什麼太過分的話,隻能悄摸不吭聲。
沒兩分鐘,一輛黑色的跑車呼嘯而來。
林汐開門坐瞭上去,見顧經年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於是笑道:“我很好,沒事。”
顧經年看向瞭外邊站著的幾個人,見自己的父親三叔等人都在,這才真的放瞭心。
車子啟動,林汐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象,笑瞭笑:“你預料得不錯,他們果真來找我瞭。”
“說瞭什麼?”
“還沒有,我估計是一會兒要讓爺爺和我說。”畢竟和顧凌峰比起來,她是一點兒都不吃他們那一套的。
顧經年神態冷冽,抿唇不語。
其實林汐可以想象得出來,一會兒顧凌峰見到她們之後,會對她們說什麼。
“顧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很尊重爺爺。”林汐如是說,“所以一會兒見到爺爺之後,爺爺肯定要讓你對顧文淵網開一面,你會嗎?”
“不會。”顧經年回答得十分幹脆,“他對我如何,我是不想去追究的,因為我從小就在危機中長大,習慣餓瞭。但是那次在雲南,他對你出手,這個我忍無可忍。我之前警告過她們很多次,不要觸犯我的底線。”
林汐笑瞭笑:“你這麼看重我。怪不得她們會埋怨我。”
顧經年隻是笑,並不言語。
埋怨又如何,有種他們自己變成林汐啊,到時候他一定言聽計從。
到達顧凌峰的病房,是半個多小時之後。
顧凌峰靠著床頭坐在床上,臉色並不好看。
他正看著電視,裡邊是關於顧文淵的新聞。
是好幾天以前的新聞瞭,林汐不由得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給自己看的。
“你們來瞭?坐吧。”
病房雖然不小,但是人比較多,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顧經年和林汐坐在離顧凌峰最遠的那個沙發上。
顧凌峰的目光在孫蕎身上停留瞭兩秒,隨後看向瞭林汐:“汐汐,文淵的那個事情,你身為凱利集團董事長,怎麼看?”
林汐笑瞭笑:“爺爺,這不是我怎麼看的問題,而是文淵的行為本就觸犯瞭法律,當然要走法律途徑。”
顧凌峰的臉色沉瞭沉:“這是商業問題,所以沒有行政問題那麼嚴格,你是董事長,所以你說的話還是算數的。”
林汐挑高眉梢,冷笑一聲:“既然您這樣說的話,那我明確告訴您,我不打算放過顧文淵。”
“你說什麼!”顧天恩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瞭起來,狠狠看著林汐,明顯炸毛瞭。
林汐看都不看他,一席話明顯是沖著顧凌峰紅說的:“於私,文淵是經年堂弟,於公,是我凱利集團分公司總經理。當初我不並未打算讓文淵來凱利做什麼,是文淵自己請纓,非要經營凱利的滬市分公司,也說過瞭盈虧自負。但是現在看看,已經不單單是虧損的問題,虛擬資產給整個行業都帶來瞭極大的波動,而且給整個凱利帶來瞭十分不好的影響。爺爺,凱利是一個大集團,不是隻有滬市一個分公司,要是這次我放過顧文淵的話,您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我整個凱利公司要怎麼經營?”
林汐這個話是從情理層面出發,而且說得十分的客氣,因為對一個老人的尊重,她確實自認為已經做到仁至義盡瞭,但是接下來顧凌峰說的話,可是讓她大跌眼鏡。
顧凌峰隻說瞭一句:“要是凱利經營不下去的話,可以不必經營,經年會養你。”
單單是這一句話,林汐就可以看出自己在顧凌峰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而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徹底地惹毛瞭她。
感情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她林汐要舍棄整個凱利公司,來保下顧文淵那貨瞭唄?
見林汐久久沒有回答,顧凌峰以為她是沒有聽懂,還十分耐心地給她解釋瞭一遍:“公司就算是沒瞭,可以再建,但是你二叔就是這麼一個兒子,是萬萬都不能出事的,而且你剛才也說瞭萬一,也不是說文淵這個事情真的就會給凱利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就算是有,你也可以在傢裡什麼都不幹,我們顧傢的資產完全可以讓你一輩子無憂無慮。一個女孩子傢傢的,還是最好不要出去拋頭露面,你看看你唐姨還有你二嬸,哪個像你一樣,沒事就往公司跑,還經常上什麼節目?而且你這樣,可以好好的照顧經年?”
林汐覺得自己簡直被震懾瞭,她不知道顧凌峰這樣的人,三觀是怎麼出來的。
這意思是讓她不要工作瞭,消停在傢裡相夫教子?excuseme?
尤其是再看看旁邊的顧天恩和孫蕎,也都是一臉的“爸爸說得都對”的表情。
“不好意思,爺爺,我想知道這顧文淵到底算的上是哪根蔥哪顆蒜,值得我放棄整個公司來保他?而且,您也真是太高估我瞭,顧文淵是商業犯罪,我還真沒那麼大的本事,能保證他平安無恙。”
“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答應瞭?”
“不是我不答應,是我無能為力。”
林汐已經盡力將自己的話說得客氣,就是為瞭不將這個老頭子再氣出個三長兩短,但是看樣子,這顧凌峰的呼吸還是急促瞭幾分。
“經年,你看看你的好媳婦,就是這麼自私!”顧凌峰將矛頭轉向瞭顧經年,“之前不是說好瞭,兄弟之間哪有那麼多的仇那麼多的怨?你這媳婦就必須要將文淵置諸死地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顧文淵死瞭?”林汐挑高眉梢,這帽子就這麼扣瞭上來,征求過她的同意瞭嗎?
“文淵那麼驕傲的人,沒瞭公司,受瞭打擊,你覺得他和死有什麼兩樣!你這就是將他往絕路上逼!”
顧凌峰越在那裡說得唾沫星子橫飛,林汐看著他的眼神就愈發地冷靜。
相比之下,林汐淡定地出奇:“爺爺,您都這麼一把年紀瞭,看來還是不會做人。”
顧凌峰一愣。
“既然您覺得顧凌峰的前途現在在我手裡,為什麼你不好好哄著我讓我開心下來然後網開一面,非要把我說得那麼難聽?您不知道我的心情一旦不好,顧文淵就算是玩完瞭嗎?”林汐笑瞇瞇地看著顧凌峰,“你們這些人為人處世的方法,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你到底要怎樣?”
“我給您兩個選擇。”林汐伸出瞭兩根手指頭,“二嬸和顧文淵都曾經做過很過分的事情,所以我網開一面,讓您保一個,要是讓我救顧文淵,孫蕎必須離開顧傢,反之亦然,您……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