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病房內落針可聞。
“給我兩個選擇？”顧凌峰反問，這麼可笑的要求，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瞭。
“對，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別人對付瞭我，我不討點兒利息的話，我會很難受。”林汐聳聳肩，“所以他們母子，我隻能放過其中的一個人，這是極限。”
“林汐，你太過分瞭！”顧天恩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指將林汐給戳死，“你還有沒有把我們當成是一傢人？有你對傢裡人這麼過分的？還選擇一個，你讓我們怎麼選擇！”
“怎麼選擇那是你們的事情啊。”林汐笑瞭笑，“我給您各位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希望在明天早上，知道結果。”
“你這是讓你二叔傢裡不好過對不對？哪裡有你這樣做晚輩的？”
林汐已經不想再聽顧凌峰在這裡說什麼，兀自拿著包從沙發上站起身，朝著病房外邊走。
在路過顧天恩的時候，被他一把扯住。
“二叔，放手。”不是林汐說的話，而是顧經年。
顧天恩看向瞭顧經年，見他神態冷然，顯而易見的不悅。
不自覺地，顧天恩就將自己的手放瞭下來。
“我們兩個也算是仁至義盡瞭，但是今天二嬸卻是去瞭公司找汐汐，這明顯是已經欺負到我們頭上瞭。”顧經年攬住林汐的肩膀，居高臨下到看著幾人，“我們也都看瞭出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善意都可以得到好報，哪怕是親戚也是如此，有些惡人，自始至終都是惡人，至於所謂的改邪歸正，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癡心妄想。”
被顧經年這麼一席話說的很尷尬，顧天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整個人啞口無言。
“就按照汐汐說的，給你們一定的時間來考慮，我和她是一個想法。”
說罷，顧經年拉著林汐，頭也不回地離去。
顧凌峰依舊在堅持不懈地叫他們，然而兩人並不做理會。
兩人一起出瞭醫院之後，林汐松瞭一口氣。
“緊張？”顧經年笑著問她。
“不是。我隻是在全力壓制我體內的洪荒之力。”
顧經年不再多說，很愉悅地笑瞭起來。
“接下來還要去公司嗎？”
林汐搖頭：“大概情況我已經瞭解瞭，有些事情在傢裡處理就可以，不必去公司。”
“好，那我們回傢。”
天氣越冷，林汐就越想窩在傢裡，不出門。
地暖很熱，所以即使是冬天，林汐在傢裡也穿得輕薄。
“很快就要過年瞭，顧先生。”
“嗯，對。所以你對新年，有什麼想法嗎？”
林汐撐著下巴趴在沙發上，看著在電腦桌前忙碌的人。
“我還真沒想過。其實以往，我很害怕過年。”
顧經年正在鍵盤上敲擊著的手一頓，轉過頭來很認真地看著她，鋒利的眉梢也挑瞭起來：“害怕過年？”
林汐連連點頭：“是真的。因為小的時候，我和我媽過的日子很苦，我們的過年和平時的日子沒有什麼兩樣，所以每次過年的時候，見到別人傢那麼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我會很羨慕很自卑，但是自己又無法得到，所以我很害怕。”
“即使是後來，和傅澤冰在一起之後，日子過得好瞭一些，但是一到什麼重大節日，我們也隻有兩個人，錢是有瞭，但是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同樣很孤獨。”
這麼說著，林汐捶瞭捶自己的腦袋，忽然笑瞭：“在我現在這個意識裡，原來的那個林汐，對新年同樣很害怕，因為新年的時候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他們會拿各種有色眼鏡來看她，會將她和林婉進行對比，會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在咱們國傢的傳統來看，新年本來就是一個親戚走訪的日子，所以她在新年的時候承受的壓力，比平時要大很多倍很多倍。”
她並沒有用什麼楚楚可憐的語氣來敘述自己這些當初，而是十分的平和，平和到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但是卻是扯得顧經年的心生生地疼瞭起來。
他走過來坐在沙發上，很認真地看著林汐。
“以後都不會瞭，以後的新年都是我們兩個一起過，現在這是第一個，所以我問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期盼。”
這個丫頭和他在一起的每個第一次，他都希望自己能給她留下十分美好的印象，讓她永遠銘記，忘記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想和你一起出去狂歡，但是又想和你一起在傢裡安安靜靜地跨年。想和爸媽一起吃年夜飯，但是又想和你一起獨享二人世界……我有很多很多想法，但是這些想法又彼此矛盾，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想想也總是覺得自己貪得無厭……”
她最後幾個字說得很氣惱，似乎是對自己有些恨鐵不成鋼。
顧經年笑得很愉悅很愉悅地撫著她的發頂，聲音清潤好聽：“好，我大概知道你是什麼意思瞭。”
他黝黑的眼眸在房間中央水晶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林汐忽然就想到瞭自己生辰的時候，這個人給自己放的漫天煙花。
——
jim在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接到瞭醫院打開的電話。
安欣見那個男人從飯桌上一下子就彈瞭起來，隨後鬼鬼祟祟地去瞭陽臺，也不知道這是發生瞭什麼事情。
她條件反射地就想跟過去聽一聽，但是剛剛站起身，又頓住瞭。
她不應該將jim看得那麼緊，而是應該給彼此，一點兒私人空間。
這麼想著，安欣又緩緩坐瞭下來，慢慢喝著杯中的牛奶。
然而香淳的牛奶好像在這一瞬間失去瞭原本的甜美的滋味。
jim剛才的神情很不對勁兒，盡管他在極力掩飾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但是還是被她發現瞭不對勁兒。媽的，那個死男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情況瞭？
還是有哪裡的小婊砸盯上她傢男人瞭？
安欣知道jim眼光高，也絕對不會出去瞎搞，所以絕對是有人，在倒貼她的人。
這麼一想，安欣整個人都不好瞭，拿叉子狠狠戳著盤子裡的煎蛋。
而jim心裡的煎熬則是沒有比安欣少一點兒，他捧著自己那個昂貴的手機，感覺就像捧著一個燙手的山芋。
“王醫生，您好，是我。”大冬天的，陽臺上很冷，jim手心裡都出瞭汗。
“檢查結果出來瞭？”jim喊罷，縮瞭縮脖子，鬼鬼祟祟地回過頭看瞭一眼飯廳的方向，這才壓低瞭聲音，“那您說吧，我有沒有問題。”
“您……”
“等下！”jim慌忙制止，“還是等我一會兒去醫院咱們面談，畢竟這算不得小事兒。”
那邊的醫生也是好說話：“可以，那在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您任何時間來都可以。”
“嗯，好。”jim點點頭，囁囁喏喏地應瞭幾聲，卻在醫生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又改瞭主意。
“等下。要不還是在電話裡說吧，我現在就想知道我有沒有問題。”
臥槽，他等不及瞭。
“……好的。”醫生答應，“根據前幾天的檢查報告顯示……”
“等下！我還是一會兒過去吧！”
那邊的醫生這次沒有立刻回答，顯然是無語瞭。
jim緊張得覺得自己現在什麼姿勢都不對，蹲下不是，坐下不是，靠著欄桿站著也不是，總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瞭。
臥槽，萬一他真的有問題，不孕不育怎麼辦？
安欣肯定超級嫌棄他……
jim眼乎已經浮現瞭自己被安欣掃地出門的畫面。
過瞭許久許久，那邊的醫生才好脾氣地問瞭一句：“jim先生，您考慮好瞭嗎？您是要我現在告訴您，還是您一會兒親自來醫院？”
“我一會兒過去。”jim像是在做什麼非常重要的決定一般，鏗鏘有力地說完，怕自己再反悔，急忙掛瞭電話。
帶著一頭虛汗回到飯廳，jim的臉色很難看。
“老公，你不舒服嗎？”安欣抬頭看著他。
“沒有，隻是一個同事來的電話，說一會兒要去一趟工作室。”
“哦，你要去工作室瞭？我記得你已經好長時間不過去瞭。”
jim幹笑瞭幾聲。
安欣也沒有多問，也沒有表現得多怪異，而是吃完飯，笑瞇瞇地送jim出門。
和他在一起生活瞭這麼長時間，對於他的某種習慣也算是有瞭瞭解。jim身為一個時尚化妝師，對於自己的外貌形體要求十分嚴格，去不同的場合穿不同的衣服帶不同的臉，今天這個打扮，也絕對不是去工作室。
這麼一想，安欣就給林汐打瞭個電話。
“汐汐，麻煩你讓你們傢顧經年幫我問一下，jim今天上午有沒有去工作室。”
jim的工作室在顧氏，所以給林汐打電話來詢問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怎麼瞭安姐姐，突然問這個？”
“他今天上午出門的時候不太對勁兒。要是他沒去的話告訴我一聲，我直接給他打電話。”
她現在不喜歡猜測不喜歡胡思亂想，也幹不出什麼去跟蹤去調查之類的事情，因為感情這個東西一旦有瞭外界的介入，許多不算什麼的事情往往會被誇大其詞。
所以她選擇直觀相信jim，要是他沒有去工作室，她就直接打電話問他行蹤。
身為一個妻子，她好奇，所以有過問的權利。
林汐曾經對她說過，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給彼此最大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