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糾纏著進到瞭屋子裡,小刀順勢反手將門帶上。
出乎丁藍意料的是,進到屋子裡以後,小刀並沒有繼續,而是猛地一用力,推開瞭她。
隻是,他的雙手卻並沒有離開丁藍的身體,兩隻大手,就像是兩隻燒紅瞭的鐵鉗,就那樣死死的攫著丁藍的肩膀,微微疼痛著。
那一刻,丁藍在小刀眼中,看見瞭自己。
隻有自己!
小刀陰沉著一張仿佛下一秒就能低垂來的來的臉,額角青筋爆現,薄唇緊緊的抿成瞭一條直線,整張臉的線條都硬朗的仿佛能削出棱角來一般,
丁藍看著這樣的小刀,忽然間笑瞭起來。
“我等到你瞭!”
丁藍一字一頓,五個字,說的輕輕柔柔的,好像羽毛一般輕輕的拂過小刀的心,卻又好似重錘一般,狠狠的砸著他的胸口。
這一瞬間,小刀從丁藍的笑容裡,終於看見瞭和平時不一樣的強硬和偽裝。
盡管這笑的背後,可能有k粉的作用,但是小刀早就已經沉淪下去,不願醒來。
如夜狼一般深邃的雙眸驀地一緊,小刀順勢上前一步,湊到瞭丁藍跟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這樣倏然間被拉進,丁藍能夠清楚的嗅到小刀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那樣讓人你迷醉,而又那讓讓人心安。
然後,丁藍嘴角噙著盈盈的笑意,聽見小刀如夾雜瞭砂礫一般低沉厚重的嗓音,一點點在自己耳畔緩緩蕩漾開來。
他說:
“丁藍,你看清楚,我是誰?”
丁藍咯咯的笑著,目光卻無比澄澈篤定,就像是不會說謊的孩子一般:
“小、刀!”
丁藍的回答讓小刀的眸光頓時深邃炙熱瞭幾分,這樣的答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他有瞭那麼一絲絲的不確定,更加用力的握緊瞭丁藍的雙肩,一字一頓:
“你等的人是誰?”
丁藍一頓,似乎察覺到瞭小刀的反應有些太過鄭重、虔誠,她也隨即收斂起瞭唇邊的笑意。伸出如水蛇一般的手臂,牢牢的勾住瞭小刀的脖頸,緩緩啟唇:
“你!”
“我是誰?”
“小刀……”
丁藍最後一個“刀”字的尾音還沒等完全吐出來,就被小刀以吻封唇,把所有的語言和情緒,都吞沒在瞭無聲無息之中。
小刀閉著雙眼,用力的吸吮丁藍柔軟炙熱的唇瓣,他不管瞭,也不想瞭,管她是不是磕瞭藥,是清醒還是幻覺,隻要這一刻,她的眼睛裡有自己,心裡也有,就足夠瞭!
接下來的事,總是一發不可收拾。
兩個人從客廳到廚房,從廚房到臥室,從臥室到陽臺,從陽臺到浴室,仿佛丁藍房間裡的每一處,都留下瞭兩人歡愛時的影子。
直到最後,丁藍在小刀的臂彎中,沉沉的睡瞭過去。
睡夢中的丁藍神色平靜,凌厲的氣息蕩然無存,安然的就像是一個孩子。
小刀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懷中的丁藍,眼底的光芒,愈發的深邃起來。
激情褪去,理智漸漸恢復,小刀不禁開始思考起來。此刻她的坦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磕瞭藥的關系。
可是當藥性過去,丁藍清醒過來呢?
會不會又變成瞭那個冷漠的,讓人無法靠近的,渾身都披著堅硬鎧甲的丁藍。
小刀有些頭疼,不由得抬手揉瞭揉額角。
不管會不會,這一次,他都不會再放開瞭。
再也不會!
……
丁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瞭。
這一次,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瞭躺在身旁的小刀,隻是,他並沒有睡覺,而是半倚靠在床頭,側臉的輪廓深邃的好似用刀斧削刻過一般。
房間內沒有開燈,隻有若隱若現的火光,在小刀指尖跳躍著。
那一刻,丁藍心裡忽然間感到很平靜。
或許這個男人不知道,在自己頻臨崩潰、想要結束生命的那一刻,是他、是他的聲音、他的臉,拯救瞭他!
丁藍隻覺得自己心底裡一塊堅冰在慢慢的融化著,漸漸成為瞭一攤水,輕輕蕩漾。
小刀一根煙抽完,轉身掐滅,再回過頭來,就看見丁藍擎著一雙水眸,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不由得一愣。
“醒瞭?”
“嗯!”
丁藍低低的從喉嚨中溢出瞭一個字,這才發現聲音有些沙啞。
小刀聽出異樣,抿瞭抿唇,默不作聲的走下床,去客廳給丁藍倒瞭一杯水。丁藍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下去,把杯子遞還給小刀的時候,忽然間說瞭一句話:
“小刀,陪我去個地方。”
小刀身子一僵,隱隱的感覺丁藍似乎想要告訴自己什麼,隨即點瞭點頭。
夜色闌珊,霓虹閃爍,小刀開著車,不慌不忙的在m市的街道上行駛著,丁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慵懶的用手臂支起頭部。
她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小刀用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的看著,總覺得今天的丁藍,和平時不大一樣,可是又似乎覺得,此刻身邊這個,才是真正的丁藍。
那個隱藏在堅硬的鎧甲、冰冷的鋒芒下,孤寂的靈魂!
車子一路駛出市區,進入到市郊。
西山墓園門口,小刀將車子停穩,兩個人便下瞭車。
這個時候來墓園,確實,這個時候來墓園這種地方,會讓人感到詫異。但是丁藍要來,小刀就什麼都不問,帶著她來。
因為知道,丁藍不會無緣無故的無理取鬧。
兩個人並肩,安靜的走在墓園裡,一排排冰冷而又莊嚴的墓碑,卻並不能打擾丁藍此刻的心情。
決定帶小刀來這裡的那一刻,她就打算,把自己的所有過往,和盤托出。
她不擔心,小刀知道之後會厭惡、甚至是遠離自己。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小刀。
所以,兩個人一直走到一座花崗巖的墓碑旁邊,才停下腳步。
丁藍沒有馬上說話,隻是慢慢的蹲下身子,小刀見狀,不禁仔細的看瞭看那座墓碑。
奇怪的是,上面,隻有一張照片,卻沒有刻字。
要知道,這樣的墓碑,可以算的上是異類瞭。隻是,照片上那個女人的樣貌,和丁藍的眉眼間那般的相似,所以小刀不難想象出,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隻是,連碑文都不刻,真的像是丁藍的行事風格。
小刀正在暗自思忖著,丁藍的聲音便幽幽的傳瞭過來:
“這裡面躺著的,是我媽媽!”
小刀抿瞭抿唇,丁藍隨即又繼續開口:
“小刀,我帶你來見我媽媽,是想要告訴你,我的過去!”
小刀緩緩的蹲下身子,就在丁藍的身旁,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在瞭她的手上。
丁藍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隻是那麼安靜的註視著墓碑,緩緩講述起自己那些,不為認知的往事……
丁藍的母親,用現在標準的話講,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三。
懷上丁藍的時候,丁藍的父親有自己的傢庭和孩子,可是丁藍的母親為瞭讓這個男人能夠留在自己身邊,不惜用懷孕、生孩子這樣的辦法要挾。
可是結果,卻和理想,大相徑庭。
丁藍的出生並沒有讓丁藍的父親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反而開始反感丁藍的母親,甚至於,直接提出瞭分手。
丁藍印象中,第一次見父親,也是最後一次,是五歲那年。
母親帶著她,去找父親,可是父親看見她之後,卻表現的那般冷漠,比對街上的乞丐還要冷漠。
他說,她不是他的女兒,然後就毅然決然的拂袖而去。
丁藍的母親因此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瞭丁藍身上,而因為長期壓抑的情緒,漸漸的,精神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年少的丁藍隻能小心翼翼的和母親相處,可即便隻有這樣,母親最後還是狠心的拋下她,一個人將生命終結在瞭冰冷的浴缸裡。
直到現在,丁藍都能清楚的記得,在浴室裡看見母親浸泡在紅色血水裡,猙獰的樣子。
丁藍後來被送到瞭孤兒院。
可是她從不與人說話,也不跟任何人交流溝通,她隻畫畫,把所有的情緒和語言,都寄托在瞭畫裡。
隻是,她的畫用的色調都很灰暗陰沉,讓人看瞭,就有種莫名的窒息感。
再後來,她被母親生前的一個好朋友領養,就這樣不咸不淡的長大。那個時候的丁藍雖然性格也有點疏冷,但絕對不似現在這般。
父母親的事在她心裡早就烙下瞭深刻的烙印,所以她從不敢輕易的碰觸感情。
上瞭大學,學校裡追求她的男孩子數不勝數,可是丁藍卻從來連看都不看,她甚至想過,自己這樣的人,最適合的,就是孤獨終老。c≡c≡
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
那個男人讓她知道瞭什麼叫做被寵愛,什麼叫做幸福,丁藍一度以為,自己是真的可以擺脫過去父母的陰影,重新的擁抱生活。
她心甘情願的將自己交付瞭出去,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愛瞭,就毫無保留。
可惜,那個將她捧到天堂的男人,卻在某一天,狠狠的將她摔向瞭地獄!
因為,他親口告訴她,他已經結婚瞭!
那一刻,丁藍仿佛回到瞭五歲那年,父親用厭惡、嫌棄、甚至是鄙夷的目光,看著她和她的母親。
她和她的母親一樣,成為瞭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