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墓地,一片安靜。/>
冰冷而又孤寂的墓碑,一排排,一座座,佇立著。好似一個個安靜的聆聽著。丁藍一臉平靜的講述著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語氣平淡的,好似在說著一件其他人的事。
可是,她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卻好似一根刺,深深的痛傷瞭小刀。
小刀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發生在丁藍身上的事情。可是卻沒想到,一件一件,卻還是出乎瞭他的意料。
一個五歲的女孩子,她所有的世界,都是父親和母親。在最需要父愛母愛的年紀,卻被告知不被需要。對於五歲的丁藍來說,無疑失去瞭整個世界。
小刀想,在她看見母親在自己面前自殺的那一幕,她的世界一定天塌地陷瞭。
怪不得,她會用這世間最鋒利、最堅硬的外殼來包裹自己。
可是,她最痛恨的身份,最避而不及的事情,沒想到,卻再一次發生在身上。
好不容易打開的心扉,居然被那樣一個男人用最殘忍的方式,狠狠的關上。
如果換做一個幸福傢庭長大的小孩子,遇到渣男,或許會傷心難過,但絕對不會和丁藍一樣,就此開始放縱、墮落自己,任憑其腐朽、潰爛。
可是丁藍不是。
從小到大,沒有感受過幸福和溫暖她,隻能用更極端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索性,她心底裡最後的那一點點尊嚴和驕傲,保護瞭她。
所以,她隻是玩男人,放縱自己的生活,卻沒有讓自己墮落成為一個不可救藥的人。
小刀就那麼靜靜的、直直的註視著丁藍,註視著她冷艷而又平靜的側臉,心就好像被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攫著,陣陣抽痛。
他伸出一隻手,握住瞭丁藍的手,聲音低沉好似琴弦: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要給你的個交代!”
丁藍的聲音同樣輕緩,可是字字句句,都篤定不已。
小刀心神一顫,如夜狼一般深邃漆黑的眼眸裡,頓時像是落入瞭星辰一般,璀璨不已。
他一字一頓:
“你的過去不用給我交代。
你隻要記得,從此以後,你的身邊有我,就足夠瞭!”
小刀的話讓丁藍忍不住轉過頭,撞進瞭小刀如漩渦一般墨色的瞳眸裡,那一刻,她隻覺得,世界都因為這個男人,安靜瞭!
她笑瞭笑,重新轉過頭,看向瞭母親那座沒有任何字的墓碑。
這些年來,她很少來,隻是因為不知道,該和母親說什麼。畢竟,此刻躺在裡面的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期待她的出現,更不願意見她。
可是,她卻慶幸自己此刻帶小刀來瞭。
媽媽,你看,最後,我還是遇到瞭能夠拯救我的人。
我的前半晌,充滿瞭黑暗、腐朽,泥濘不堪,不是沒有遇到過站在光明的入口處,朝我伸出雙手的人。可是他們不夠堅定,也不是真心的,所以他們沒有辦法將我拉出去。
而我,也曾經恐懼過、害怕過,怕我自己會將那些原本就站在光明中的人,一同拉入地獄。
可是這個男人,卻是個例外。
我知道,隻要是他,就一定可以!
他站在光明處朝我微笑,朝我伸出雙手,用堅定的讓我無法忽視的眼神告訴我,他會把我從這片充滿泥濘、腐朽的世界中拯救出去。
媽媽,我不恨你瞭!
……
回去的路上,丁藍和之前來時一樣,目光安靜而又平和。
小刀看著這樣的丁藍,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你笑什麼?”
驀地,丁藍轉過頭,朝小刀淡淡的詢問瞭一句。一瞬間,小刀不禁有些錯楞。
他仿佛回到瞭之前,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那天丁藍跟他說的第一句,就是這句。
小刀微微斂瞭斂心神,佯裝著一副嚴肅的樣子,沉下聲音:
“既然是我的人瞭,以後就要聽話,知道麼?”
丁藍:
“……”
她就知道,男人都是這樣的,霸道!
“以後,不許一個人再去泡夜店!找"yiyeqing"!”
這回輪到丁藍笑,小刀反問瞭:
“你又笑什麼呢?”
丁藍不置可否:
“傢裡有鮑魚,誰去外面吃小蝦米?”
小刀:“……”
雖然有些無言以對,但是小刀很喜歡丁藍的這個比喻。
頓瞭頓:
“以後那些東西,也都不準碰瞭!”
“……好!”
“以後,你都有我!”
“……嗯!”
丁藍眸光澄亮,心底卻仿佛被泉水緩緩流淌過一般。
好像有些事,註定瞭要如此,無論你費多大勁,都沒有辦法扭轉和改變。
從遇到小刀的第一瞬間,丁藍就有種預感,這個男人,會在她的世界裡,翻江倒海!
……
小刀晚上還是在丁藍這裡睡的,隻是難得的,這一晚,兩人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彼此依偎著,相互汲取對方身體裡的溫度。
小刀沒有告訴丁藍,他曾經的生活,比丁藍還要腐朽不堪。
可是,他也不打算說出來。
那種痛,隻要一個人承受,就足夠瞭!
第二天一大早,丁藍睜開眼的時候,小刀剛洗過澡,清爽的氣息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映入丁藍的眼簾。
“你要出去?”
丁藍動瞭動唇,輕聲說瞭一句,小刀聞聲轉過身:
“嗯,去解決點事情,你再睡一會,我中午回來和你一起吃飯!”
丁藍點瞭點頭,沒有追問小刀是去做什麼事。
雖然,她已經決定從自己的生活裡接納小刀,但她卻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幹涉別人的人。即便那個人,是她的男人,也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她也一樣!
小刀離開,丁藍沒有再睡覺,而是簡單的洗漱瞭一下,便來到瞭畫室。
想一想,她好像除瞭那一次在畫佈上畫上瞭小刀的樣子以後,就再也沒有進過畫室。
畫室裡,畫架上,小刀的眉眼好似暗夜中的王者,就那樣赫然的霸占著唯一一張畫佈。
丁藍笑瞭笑,卻沒有取下,而是重新拿出一張畫紙,鋪在瞭另外一個畫架上,拿起筆,慢慢勾勒起來。
而小刀離開丁藍傢之後,卻開著車,目的很明確的往西城區駛去。
直到駛到一傢酒店門前,小刀才停瞭下來。
昨天其實他接到丁藍電話的時候,長宇就已經把郭文旭的信息都查到發過來瞭。也是因為如此,小刀才知道,原來那個郭文旭,一直躲在本市。
而且他也沒有猜錯,那些新聞報道、和網上的帖子的事,也都是這個郭文旭做的。
小刀眸光暗瞭暗,不管丁藍此刻有沒有真的和他在一起,這件事他都沒打算就這樣放過郭文旭。
如果昨天不是丁藍突如其來的那通電話,他就直接找到這傢酒店來瞭。
進瞭酒店,小刀目的性很明確的就上瞭郭文旭房間所在的樓層,站在門口,他很隨意的晃動瞭一下肩膀,抬起手,按響瞭門鈴。
片刻,門內傳出聲音:
“誰?”
“給你三個數的時間,開門!”
小刀沒有贅言,冷冷的向門內說著。此刻站在門內的郭文旭一下子就聽出瞭小刀的動靜。
要知道,昨天這個可怕的男人,可是給他留下瞭很深的印象。
郭文旭很不自然的咽瞭咽口水,通過門上的貓眼向外一看,果然是小刀站在門外。
“我不認識你……”
“咣!”
郭文旭一句話還沒等說完,小刀忽然間抬起腿,朝著門狠狠的踹瞭一腳。門板被踹的一陣顫悠,讓郭文旭有種地震瞭的錯覺。
“你你你你你……你幹什麼?”
“三個數到瞭!”
小刀面無表情,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說完之後,抬起腿又是一腳。
這一次,門板已經開始松動,倒不是酒店的門不結實,實在是小刀做瞭這麼多年的雇傭兵,別說是一扇普通的酒店房門,就算是金屬大門,他想要打開,一樣可以。
反正,炸藥炮彈的剩瞭那麼多,不做雇傭兵瞭,也是浪費瞭。
郭文旭這回是真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瞭,他顫顫巍巍的趕緊跑到電話跟前,撥通前臺的電話:
“喂?喂?
你們酒店是怎麼回事?現在有人正在踹我的房門,你們到底有沒有人來管一下?”
郭文旭滿心以為,門外那個瘋男人會就此被酒店人員制止,可是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居然是——
“對不起先生,他是我們酒店的老板,如果他想,整間酒店的門,他隨便踹!”
郭文旭:“……”
這間酒店的老板……是那個瘋子?
其實,郭文旭不知道,一切塵埃落定,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昨晚從墓地回來之後,他就委托餘振霆幫他買下瞭這間酒店。所以,無論他想要做什麼,都沒有人管!⑧☆⑧☆.$.
“先生?先生?”
見郭文旭那邊沒有說話,前臺小姐還很好心的提醒瞭一句:
“要幫你叫救護車麼?”
郭文旭狠狠的摔掉瞭電話,卻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瘋子!全都是瘋子!
而就在這時,那扇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門,在小刀無情的大腳之下,終於“哄”的一聲,重重的摔在瞭地面上。
而門外站著的那個男人,此刻嘴角輕輕上揚,明明是笑,卻透著嗜血一般的凌厲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