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泥水裡瞭。”
楚合萌下瞭車,極為尷尬地解釋著。
幾個工作人員卻什麼話都沒說,為楚合萌披上瞭毛巾,又給她端來瞭溫熱的水。
楚合萌接過之後連連道謝,一臉匪夷所思的神色。
身穿酒店制服的楚決明畢恭畢敬地朝邢浩東欠瞭欠身,親自為他披上瞭毛巾,道:“刑總,總統套房已經為您準備好瞭。還有何秘書吩咐的午餐,都已經送到瞭套房。隻是……隻是何秘書沒有說楚合萌小姐過來,所以……”
“一份午餐就夠瞭,辛苦你瞭。”
“我應該的。”
邢浩東和楚決明說著公司裡的事,並肩在前面走著。
楚合萌小跑著跟在他們的後面,左看看右看看,像是進瞭動物園一樣。
“安總,前面的人是刑總吧?”
安雅和自己的秘書剛剛從她們即將開張的餐廳走瞭過來,遠遠地看見瞭邢浩東的背影。
安雅淺笑著點瞭點頭,喃喃自語道:“不是說這三個月都會忙培訓員工的事情嗎?”
“安總,跟在刑總後面的,是一個女人吧?”
秘書的眼睛很尖,隻是她不認識楚合萌,而安雅卻心知肚明。
“安總,刑總很少帶女人一起的,這恐怕……”
安雅揚瞭揚手,側眸道:“你去看看我們訂的傢具是不是到瞭。”
秘書頷瞭頷首知趣的離開瞭,安雅迎風站立良久,邢浩東和楚合萌早已經到瞭總統套房。
“哇!這隻是酒店的套房而已嗎?太豪華瞭!”
楚合萌興奮的脫下瞭身上的白毛巾,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上有多臟就躺在瞭床上。
邢浩東蹙瞭蹙眉,看向楚決明道:“待會她走之後,房間重新打掃。”
“我明白,刑總。沒有吩咐,我先退下瞭。”
邢浩東點瞭點頭,楚決明關門離開瞭。
楚合萌看見有餐車在前面,頓時從床上一躍而起,激動地說道:“酒店太貼心瞭!我正好餓得夠嗆……哇,做得這麼細致,都讓人不忍心吃啊!”
“這是我的……”
邢浩東的話還未說完,楚合萌已經塞瞭一嘴,鼓著腮幫子看向邢浩東。
他無奈的雙手叉腰,一手撫著額頭,滿臉的黑線,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怎麼忘瞭,這個女人是楚合萌啊!楚合萌拼命咽下瞭嘴裡的食物,一面不住地敲打著自己的胸口,咕咕噥噥說道:“你不過來吃一點嗎?你也沒吃飯啊!”
“不用瞭……”
都吃成這樣瞭,他哪裡還吃得下。
邢浩東揮瞭揮手,道:“你慢慢吃吧!我先去洗澡瞭。”
楚合萌眉開眼笑,一手草莓三明治,一手鮮榨橙汁,愜意的躺在床上,吃得悠哉悠哉。
楚合萌三兩口一下去,草莓三明治已是殘渣都不剩。早飯也沒來及吃得她,一直餓著肚子到現在。隻是她吃得太急瞭,加上剛才空腹醉酒的緣故,她現在覺得自己的胃子絞疼的難受。她緊緊地蹙著眉頭,抓著被子都狠狠的扭曲成麻。
“好……好痛啊!”
楚合萌扔瞭手裡的果汁杯,落在地毯上悶悶的一聲響,鮮黃的橙汁在雪白的被套上綻放瞭一朵向日葵似的黃花。楚合萌扭曲地在床上蜷縮著身子,鼻頭上顆顆的冷汗浸濕瞭她身下的枕頭。原本被泥漿浸透的衣裳,現在又被她的冷汗浸濕瞭。楚合萌雙手摁著自己的肚子,隻要她一動,肚子裡就像扯著一根筋似的疼。
浴室的邢浩東站在花灑下,水流聲嘩啦啦的響徹在他的耳邊,他根本聽不見浴室外的動靜。直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驚得他的心猛地一跳。邢浩東立即關瞭花灑,抓過身邊的浴巾裹住瞭自己的下體,一面大喊著楚合萌的名字,一面推開瞭浴室的門。
“楚合萌!出什麼……”
邢浩東望著空蕩蕩的床,還在詫異楚合萌去瞭哪裡,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瞭被打翻的餐車上,而楚合萌正蜷著身子,倒在餐車的旁邊,好在餐車沒有砸在她的身上。邢浩東大驚失色,快步上前扶住瞭楚合萌的肩頭,著急的追問道:“楚合萌?楚合萌?你醒醒……楚合萌!”
“痛……”楚合萌趴在地上,疼得嘴裡哼哼唧唧不已。
邢浩東抓著她的肩頭,讓她支起瞭上半身,皺眉道:“痛?你摔到瞭哪裡?哪裡痛?”
楚合萌痛苦的抬起瞭眼眸,半晌才說道:“肚子……肚子很痛……”
“肚子?”
邢浩東蹙著眉尖,目光從床上的那灘橙色污漬落到瞭摔在地上的空盤子上,大驚失色道:“你這麼快就把東西全部吃完瞭?”
楚合萌強忍著點瞭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早、早飯沒吃……”
邢浩東想起她剛才還猛地喝瞭那麼多烈酒,頓時急上心頭,一把把楚合萌打橫抱瞭起來,然後輕手輕腳的放在瞭床上。楚合萌緊緊地抱著枕頭蜷縮著,現在疼得她已經沒有力氣**瞭。邢浩東取出急救箱之後,又端來溫水喂楚合萌吃藥。
“你……你不會要毒死我吧?”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酒店每一名員工都要培訓最基本的急救知識,你現在是急性腸胃炎犯瞭,你先把藥吃瞭我去通知醫生。”
楚合萌猶豫的看著他手心裡的藥,想著自己早死早超生,下世輪回再來找邢浩東算賬,於是她心一橫,就著邢浩東的手吃瞭藥。邢浩東替她蓋好瞭被子,然後用套房裡的電話通知前臺人員趕緊請醫生過來。等他掛斷電話,簡單把狼藉的東西收拾後,床上的楚合萌在藥效的作用下,已經迷迷糊糊地睡瞭過去。
邢浩東長長的嘆瞭口氣,凝視著楚合萌的眉眼,他終於放下瞭心裡的大石頭。
午後的陽光,靜謐的透過落地窗灑在楚合萌的側臉上,因為落入泥漿的緣故,她的身上全是幹得起殼的泥巴。邢浩東轉身進瞭浴室,接瞭一盆溫水出來,坐在瞭楚合萌的床邊。然後他擰幹瞭水盆裡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淤泥。
她的額頭,她的鬢角,她的眉目,她的鼻梁,她的紅唇,邢浩東像是一位考古學傢似的,復原瞭楚合萌原本的模樣。其實這樣安靜的瞧著她,倒也有不同於平日裡的靜美。像是莫奈筆下璀璨盛開的女人花,又像是周敦頤筆下的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邢浩東放下瞭手裡的毛巾,不知不覺的緩緩抬起手來,溫熱的指腹輕輕的從楚合萌的眉目間落下,滑過她細膩白皙的鼻梁,剛剛觸碰到她小巧又飽滿的紅唇時,邢浩東像是觸電似的收回瞭自己的手,而套房裡也響起瞭有人摁向門鈴的聲音。
他立刻站瞭起來,喉結不住的聳動著,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刑總,醫生到瞭!”門外響起瞭楚決明的聲音。
邢浩東立刻去開瞭門,門外的人都被他這赤果果的腹肌和胸肌怔住瞭。
楚決明立刻回身命女服務員候在門外,然後帶著醫生進瞭套房。
門外那四個服務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剛才那一幕裡回過神來,個個都臉頰緋紅,泛起瞭花癡。而門裡的邢浩東,指著床上的楚合萌說道:“她空腹醉酒,剛才吃東西又太猛,我想是不是急性腸胃炎。剛才已經服過藥睡下瞭。”
醫生簡單地為楚合萌檢查瞭一番後,點頭道:“的確是急性腸胃炎,我留下一些止疼和養胃的藥,讓她按照醫囑連續吃幾天,就會好的。”
邢浩東點瞭點頭,醫生卻又說道:“她的身上都是冷汗,最好幫她擦試一下,否則感冒發燒瞭,加重瞭病情,反而就不好醫治瞭。”
“你讓外面的服務員進來幫她。”邢浩東側眸看向楚決明。
楚決明微微頷首,正要開門的時候,門鈴卻又響瞭。
“我聽說浩東回來瞭?”安雅向楚決明打瞭招呼後,徑直走瞭進來,看著眼前隻裹著浴巾的邢浩東,還有躺在床上的楚合萌,不解道,“出什麼事瞭嗎?”
邢浩東簡單解釋過後,楚決明送醫生離開瞭,套房裡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急性腸胃炎嗎?”安雅繞到床邊探瞭探楚合萌的額頭,淺笑道,“還好有你在,隻是,你們兩個怎麼會一路在這裡呢?”
邢浩東撓瞭撓濕漉漉的頭發,折騰瞭這麼久,他的確也不想再多說什麼。邢浩東隻是嘆瞭口氣,隨口說道:“她在竹園接受培訓,想要洗澡就過來瞭。”
安雅看著他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頭向後靠著,似乎終於可以休息片刻的樣子。她知趣的沒有多問,但是她也沒有相信邢浩東的這番話。她在茶幾上放下瞭手拿包,依偎著邢浩東坐瞭下來,淺笑道:“今天我訂的餐廳的傢具就會運來瞭,估計再過上一個月的樣子,我的店就會開張瞭,到時候你可要多幫幫我哦!”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
邢浩東淺笑著撩瞭撩安雅額前的碎發,安雅莞爾一笑,整個人都陷在瞭邢浩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