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分鐘之後,阮西霖的手機響瞭一聲,她摸出來看瞭看,遲東旭發瞭一條:“回來。”
她盯著那兩個字看瞭很久,卻沒有動。
又隔瞭一會兒,一個師兄下來叫人,奇怪的是,他們上去的時候,氣氛居然還挺不錯的,葉鬱桓的眼晴是有些紅,但他喝酒本來就上臉,所以也不明顯。
大傢又坐著侃瞭會兒,葉鬱桓拿瞭相機出來,大傢拍瞭幾張照片,這種大合影,慣例是她跟阮母、葉鬱桓在中間的,這一次,葉鬱桓仍舊站在瞭阮母身邊,阮西霖站好之後,還沒回頭,就覺得手肘碰到瞭一個人。
她的心砰的跳瞭一下。
她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感覺到,但是,她就是知道是他。
因為挨的這麼近,所以她努力笑的更加甜美。
拍完大合照大傢各自組合,有人過來跟她打招呼:“小師妹,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阮西霖一回頭,居然是墨坪分局那個黑面局長鄒成駿,剛才大傢都喝瞭一輪酒瞭,她居然都不知道他在!她臉都紅瞭,急笑道:“我明天就回去。”
鄒成駿道:“不是休的公休假?”
“是,”阮西霖道:“不過我們隊還有案子沒破,所以……”
一句話還沒說完,旁邊就有人道:“破瞭。”
阮西霖一愣,回頭看他:“啊?”
遲東旭看著她,唇角一彎:“已經破瞭,我來之前抓到瞭人。”
阮西霖居然很沒出息的臉一紅,迅速扭回瞭頭,一邊強裝鎮定的跟鄒成駿道:“那我後天回去。”
鄒成駿在阮行邦去世之後,還是第一回過來,起初大傢發難的時候他真的是一臉懵圈,後來的反轉他也是實在沒想到。他有些感慨的拍瞭拍遲東旭的肩,一邊轉頭跟她道:“那小孩兒……”
阮西霖一把抓住他手臂,就拖到瞭一邊:“我媽不知道我在照顧孟想,別說漏瞭。”
“哦!”鄒成駿點瞭點頭:“知道瞭。”他道:“那我下午就回去瞭。到時候有機會上我那兒玩去!”
“行,”阮西霖笑道:“我們挨的近,打交道的機會多著呢,師兄別嫌我煩就成。”
“那不會,”鄒成駿看瞭看遲東旭,忍不住又道:“我一個老頭子,也不大玩微信,好多事都不知道……你跟遲隊是一對?”
阮西霖臉又燒瞭起來,猶豫瞭一下,小聲問鄒成駿,“師兄,剛才遲東旭說什麼瞭?”
鄒成駿於是給她說瞭說,阮西霖耐著性子聽到她走的那會兒,鄒成駿道:“遲隊他就問瞭,他說,如果師父還在,他會怎麼說?師父會說,這是一個意外,沒有人需要為意外負責。”
鄒成駿學的幹巴巴的。
但是阮西霖卻聽的心潮澎湃,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他當時的表情,那種平靜卻永遠掌控全局的眼神。
她的耳朵在自動捕捉他的聲音,他聽到他接瞭一個電話,然後他道:“以後這種小事別打擾我。”隔瞭一會兒又道:“那還用說!”
是周磊落,一定是周磊落審訊完瞭……所以他應該也不急著回去瞭。
一直到散局,遲東旭都沒有再過來跟她說話,可是她的心,卻是出乎意料的安靜,安心。
歲月好像一下子刪除瞭七年,他們又回到瞭當年那種默契的時候,他吹聲口哨她就知道晚上在哪裡見面,他一個眼神她就知道要編什麼說詞……
晚上苦苦的等到十點多,母上大人終於睡著瞭,然後已經靜音的手機亮瞭一下,遲隊發過來一個句號。
混蛋!連字都不打瞭?
她一邊腹誹一邊飛快的站起來,走到門口瞭才發現自己剛才為瞭裝“我要早睡”換瞭睡衣,可是她這時候已經沒心思換衣服,索性拿過母上大人肥肥的羽絨服套上,輕手輕腳的推開瞭門。
他背對她站在樓梯窗子前,黑暗中,這個高大挺拔的背影,給她一種頂天立地般的感覺。
她三步兩步跳下樓梯,他迅速轉回身,就把她接瞭個滿懷。
他輕輕笑瞭,“怎麼跟偷情一樣。”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漸漸不笑瞭,慢慢向前,讓她坐在扶手上,一手攬著她的背,大手輕輕的揉著她的頭發:“軟軟。”
她嗯瞭一聲。他的手滑下來,捧著她臉,輕輕吻她。
完全不含欲.念的一個吻,那一瞬間,好像整個靈魂,都在被他溫柔撫摸。
不知多久之後,她抱著他,下巴枕在他肩上:“為什麼?”
醫院的事情,他肯定早就已經在著手查瞭,所以,為什麼拖瞭這麼久?
遲東旭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他就笑瞭,黑暗中,那個拽拽的混蛋似乎又回來瞭,他慢條斯理的道:“時機不到。”他的手往下滑,從她的睡衣裡伸進去,狠狠的揉著她的腰:“我的人,永遠是我的,我不急,熟成這樣吃,剛剛好。”
他再次低頭吻她。
一直到事隔很久之後,她才想明白這個問題。
遲東旭並不止是在等大傢平靜,他更多的,是在艱難的刷“師娘”的好感度,她做為女兒,居然從來沒有想過,他進來叫一聲師娘,她母上答應一聲,這中間,他費瞭多少精神。
如果這件事在她媽媽心裡沒翻篇兒,舊事重提,會叫老人傢難受,隻有等她媽想開瞭,包括對這些年視如親子的葉鬱桓所做的,全都想明白,他才可以毫無顧忌的甩掉他背瞭七年的鍋。
包括他去煙市,應該,也是得瞭母上大人的默許的吧……
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是一個懦夫,但幸好,他是那個永不言棄的勇士。
太久的壓抑之後,反彈是驚人的,兩人吻著吻著就有點不對勁瞭,她喘著氣往後,躲開他直白的熱情,他又跟過來,手往下,摸瞭摸她吊著拖鞋的腳,笑道:“進去吧,太冷瞭。”
她愣瞭一下:“你沒訂酒店?”
他反問:“我為什麼要住酒店?”
她呆瞭一下,“你瘋瞭嗎?”
“沒有。”他道。他一手扶著她,一手假裝要去拉開樓道的窗子:“寶貝兒,現在是凌晨一點,要不要我開個窗,讓你感受一下外頭滴水成冰的溫度?你讓我這個時候跑出去找酒店?”
她噎住瞭,半天才毅然的一扭頭:“走。”
兩人上瞭樓,她左掏右掏瞭半天,然後默默的退出手來,看著他。遲東旭靠在門上,笑的全身發抖:“忘帶瞭?就這麼想見我麼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