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勇的媳婦,小心翼翼地把掛號單放在阮棠跟前的桌子上,又可憐巴巴地拿眼瞄阮棠。
阮棠心穩如老狗。
她又不是男人,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可就是相當於做給瞎子看瞭?
“哪兒不舒服?”
錢大勇媳婦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往前挪瞭挪,“阮院長,我渾身都不舒服,求您幫幫我。”
草,她要是個男人,也扛不住一個姿色還不錯的女人嬌滴滴地對她說幫幫我。
幫幫我,是哪種幫?
他娘的這也未免太容易有歧義瞭吧?
錢大勇該不會就是這樣被他媳婦拿捏住的吧?
可惜瞭,她是個見慣瞭大場面小廣告的女人。
“渾身都不舒服啊,那情況有些嚴重瞭。我給你開個的單子,你先去驗個血,然後再去做個全身檢查。”
阮棠開瞭單子遞給錢大勇媳婦,錢大勇媳婦臉上的楚楚可憐就有些掛不住瞭。
哼,不過區區檢查費就肉疼瞭,還想到她面前賣慘。
就五毛錢的掛號費,也想跟她搭上話?那她也未免也太廉價瞭些。
錢大勇媳婦接瞭檢查單,捏在手心裡。“阮院長,錢大勇好歹也是您的助理,我想求您幫我勸勸他,讓他別跟我離婚,成嗎?”
阮棠抬眸,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我提醒你一下,這裡是醫院,你的後面排瞭一溜兒的隊伍,你要是沒病就回傢躺著去,別占用單位的醫療賬單。”
錢大勇媳婦臉上有些掛不住,阮棠可就差指著她的鼻子說她侵占集體財產。
“掛號費是我自己掏的錢。”
她還沒畢業,隻能走錢大勇的單位報銷,錢大勇早就不回傢瞭,她就算是想要占單位的便宜都占不瞭。
阮棠點頭,“那倒是我冤枉你瞭,我給你賠不是。所以,你還愣著幹什麼?檢查單子在你手裡瞭,你先去做檢查,等出瞭結果再來找我。”
錢大勇媳婦得瞭阮棠的道歉,脊背挺得筆直地走瞭。
等她付完錢,才想起來心疼。
忙問收費的同志,能退錢嗎?收費的同志說,需要醫生簽字。
錢大勇媳婦一咬牙,她還要找阮棠求情,這點錢花瞭就花瞭吧。隻要錢大勇不跟她離婚,這錢途還長著呢。
等她做完瞭檢查,就等在一旁等著醫生出具檢查結果。
“咦,你怎麼還沒走,有事嗎?”
錢大勇媳婦回道:“我等著檢查結果。”
“檢查結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來,你明天再來吧。”
錢大勇媳婦被趕出瞭檢查室,她懊惱地才想起來好像檢查結果都是轉日出結果的。
她雖然是醫學生,但是學醫太苦,天天被人呼來喝去,她早想找個合適的人嫁瞭。
所以,在嫁給錢大勇後,她就不去實習瞭,就等著畢業後分配。
她還想著錢傢人幫她運作一下分配個省城的醫院,所以她絕對不能跟錢大勇離婚。
她一定要說服阮棠幫她!
她想回去找阮棠說話,就被排隊的病人和傢屬以插隊為由給轟瞭下去。沒法,隻能明天再來。
檢驗科的同志忙裡偷閑,與同事說著錢大勇媳婦的閑話。
“虧她還是醫學生呢,竟然不知道檢查單子要明天才能拿。”
“幸虧沒在咱們醫院實習,要不然早晚能闖禍。”
“對瞭,我昨日在路上遇到瞭錢助理,那張臉烏青烏青的,慘不忍睹。”
檢驗科的同志說瞭一會兒閑話,就抓緊幹活瞭,要不然明天出不瞭結果,病人就該來鬧瞭。
這一夜,不光檢驗科的同志加班。
幾乎全院的同志都在加班。就連後勤都要連夜去采買第二天食堂的食材。
全院加班到12點,阮棠勒令大傢回去休息,有活明早再幹。
隻留瞭急診值班的醫護,其他人都回傢瞭。
回傢屬院的路上,阮棠與彭康平道。
“估計年前應該有的忙瞭,醫護們顧不上傢裡,咱們院領導就該替他們多考慮考慮,年貨往上翻一番,也算是犒勞醫護和傢屬們辛苦瞭。”
彭康平應瞭,“我明天會跟後勤主任商量一下,盡量將年禮備得周全一下,讓大傢過年大魚大肉地多補一補。”
阮棠知道彭康平是細致人,“你辦事我放心,這段時間大傢都辛苦一點,熬一熬就過年瞭。”
與彭康平分別後,阮棠回到傢洗漱瞭一番後就上瞭樓。
一打開門,竟然看到瞭季南烽正靠在床頭在看書,還是《大外科基礎學》。
阮棠腳步一頓,往後退瞭一步,煞有介事地看瞭一眼房門,才進瞭屋。
拍著胸膛道:“我還以為錯瞭門,特意推出去看瞭看。”
季南烽翻過一頁書,涼涼地道:“走廊上黑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你看得清門?”
阮棠可不介意季南烽嘲諷他,唉,畢竟是她讓人獨守空閨瞭嘛。
“這麼晚,還看書呢?這麼用功?”
阮棠隨口問著,抬腳進門就往小崽子的小床走去。
“再不看書,我就要因為跟你沒有共同語言而被淘汰瞭。”
聽著季南烽哀怨十足的語氣,阮棠稀罕地看瞭幾眼小崽子就爬上床去哄男人瞭。
阮棠伸手環住瞭季南烽的腰,“就沖你這認真勁兒,明年就能下場考證……”
說著話時,阮棠的視線就往季南烽拿著的書看去。
“讓我看看,你看到第幾頁瞭?”
一抬頭,就看到瞭一副精彩的避子圖!
好一個內有乾坤!這書就是披瞭個羊皮。
“要是考試,看這書可沒用啊……”
季南烽慢慢地闔上書,“怎麼沒用?一定是我才疏學淺,沒讓你嘗到那等欲罷不能的滋味。”
阮棠看著季南烽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但是偏偏說出來的話太、太他娘的騷氣瞭。
這詞,以前不都是她說的嗎?她每回說這種話,季南烽都能被她勾得不要不要的。
難不成,季南烽在學她?
這未免悟性也太好瞭吧?隔瞭那麼久,都還記得學以致用?
哇,有這種悟性,早晚能考出醫師證。
阮棠幹笑瞭兩聲,偷偷地縮回自己的手。
得虧她生在這年頭,隻能一夫一妻。要是生在遠古……唉喲,腰疼。
季南烽的大掌掐著阮棠的細腰,聲音裡透著危險:“想什麼呢,看著我也能分神?”
阮棠忙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甩瞭出去,討好地賴在季南烽的懷裡,哄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你才疏學淺技藝不精,而是我還年輕,沒到如狼似虎的年紀?
所以,你也別太著急否定自己。要不你再等等,等我三十歲?”
季南烽氣笑瞭,將書往邊上一丟,關瞭燈拉上被子,甕聲甕氣地道:“睡覺。”
阮棠突然有些心疼季南烽,“你睡得著啊?”
“睡得著,說不定一覺醒來,你就三十瞭。”
阮棠打瞭一個哈欠,在床上拉瞭拉身子,不多會兒呼吸就變得綿長。
季南烽認命地睜開眼,他這個留守男人太慘瞭,每天跟媳婦說不上幾句話。
今天,要不是他故意博眼球,阮棠一準兒倒下就睡著。
阮棠生產後恢復地不錯,但是卻受不瞭久坐,尾椎骨附近就會抽疼。他剛看到阮棠捶瞭好幾下屁股,想來又不舒服瞭。
季南烽認命地將阮棠翻過身,大掌附上臀部,用大拇指揉散著……
阮棠陷入瞭深眠,夢裡,全是錢大勇媳婦那朵小白蓮哭著哀求她幫忙,還要用手來拉她……
嚇得她猛得睜開眼睛:噢,原來是小崽子醒瞭,正扯著她的睡衣。
還沒喂完奶,阮棠又睡沉瞭。
季南烽給小崽子拍瞭嗝後,哄著他睡瞭。
這一回,阮棠又夢到瞭錢大勇媳婦……
等到鬧鐘響瞭,阮棠動瞭動身子……
為什麼會渾身酸疼?!
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睡瞭?!
一下樓,對上季南烽欲/求不滿的眼神時,就知道他應該沒睡她。
思來想去,應該是她昨天坐瞭一天的緣故。
阮棠扶著腰去上班,路上遇上打著哈欠的黃菲。
黃菲神秘兮兮地道瞭一句:“年輕真好。”
一天忙下來,還有精力搞事情,這精力這體力,可真讓人羨慕。
阮棠就這樣的頂著別人羨慕或害羞的眼神,晃悠晃悠地晃到瞭外科門診。
醫院裡,門診沒上班,錢大勇媳婦就來瞭。
等去檢驗科拿到瞭檢查單子,又忍著心疼掛瞭一個號子。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那麼早來,竟然還排到瞭59號!這些人瘋瞭嗎?!當醫院是商店嗎?!連看病都要介紹熟人?!
空等瞭一上午,下午的第四個號子就是她。
她將檢查單一股腦兒地塞給阮棠,“阮院長,我昨天的請求您考慮地怎麼樣瞭?您能幫我勸勸錢大勇嗎?他向來敬重你,一定會聽你的。”
“檢查結果出來瞭,還不錯,就是有些貧血。不過你也別小看瞭貧血,要是懷孕瞭貧血,對自己對胎兒都不好。
不過情況還不嚴重,所以我建議藥補不如食補,你拿著檢查單去中醫科,中醫會給你列食補的單子的。”
阮棠說完就將檢查單還給瞭錢大勇媳婦,錢大勇媳婦陰沉地盯著阮棠,“你在耍我?!”
“嗯?你是不滿意我的看診嗎?”
錢大勇媳婦一想到自己等瞭一天,又花瞭好幾塊錢,連一句準話都沒得,氣得七竅生煙。
一把將檢查單子拍在瞭阮棠的桌子上!
阮棠受驚地瑟縮著脖子,忙道:“同志,有話好好說,別生氣。”
阮棠顫抖著聲安撫著錢大勇媳婦,整個人就差縮成一團。
錢大勇媳婦在阮棠的安撫下重新落座。
阮棠剛想收回視線,就看到瞭季南烽拎著大菜籃子站在五米開外。
阮棠尷尬地曲瞭曲腳指頭。
咳,她就是想測試一下她自己的悟性,能不能從夢裡現學現用。
要怪就怪錢大勇媳婦昨晚在她夢裡的表現得太刻骨銘心,她一時技癢,就想演一演。
沒想到竟然讓季南烽看到瞭。
她看得分明,季南烽的眼神分明在說:天天一回傢累死累活,原來精力全在上班時用來演戲瞭。
咳,行吧,速戰速決瞭。要不然晚上又要加班,季南烽怕是要離傢出走瞭。
錢大勇媳婦還當自己是拿捏住瞭阮棠,阮棠作為一院之長要臉,不願意在病人和傢屬跟前展示出潑辣的一面。
“咳,我說瞭,我隻想要您幫我勸勸錢大勇。”
阮棠把視線重新落在錢大勇媳婦的身上,“同志,我想我昨天說得非常清楚。這裡不是你傢,我也不是錢大勇他媽,我幫不瞭你。”
錢大勇媳婦一聽,不幹瞭!
將桌子拍得哐哐響。
“你幫不瞭我,那你還騙我去做檢查!”
“我錢花瞭,檢查做瞭,你現在卻不幫我!那我的錢豈不是白花瞭?”
阮棠皺眉,“是你說你渾身都疼,又說不清哪兒疼,我隻能給你做個全身檢查!沒毛病啊!”
病人和傢屬們聽到有人砸場子,早湊瞭過來,紛紛為阮棠作證,昨天阮棠就是這麼說的!
錢大勇媳婦被氣瞭個好歹,可病人和傢屬們唾沫星子朝著她猛噴,“你們欺人太甚!你們都想逼死我!”
“你要是真會死,你早就死瞭。”
關雅圍觀瞭全程,忍不住出聲道。
錢大勇媳婦見到關雅,神色變得猙獰,“一定是你勾瞭我男人,所以他才要一門心思地跟我離婚!”
話落,就朝著關雅撲過來。
手還沒碰到關雅一根頭發絲,就被匆匆趕來的錢大勇給抓住瞭。
“好你個錢大勇!你竟然幫那狐貍精!你們果然有一腿!”
關雅冷眼看著,“我勸你想好瞭再開口,建國後可不許成精,你說狐貍精是說誰?”
阮棠的視線在這三人之間流轉,聽著好像有故事啊。
錢大勇拖著他媳婦就往外走,他媳婦大鬧大罵:“當代陳世美,殺發妻給關小三騰位置啊……”
“你閉嘴!”錢大勇心涼透瞭,當著那麼多人一鬧,他的動作這回應該保不住瞭。
關雅感受到別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一咬牙就朝著錢大勇媳婦沖過去,反手就是兩巴掌。
“這兩巴掌,我想打你很久瞭!”
“我把你當好姐妹,什麼事都不瞞著你!錢大勇追我,我想跟他試試,你說他哪哪都不好,轉個背,你就跟他睡一起!這些,我都懶得計較。”
“今天,你還想把臟水往我身上潑,我可忍不瞭!我不是你,我沒那麼賤,不會自降身份倒貼男人,也不會上趕著送上床,更不會瞧上別人的東西!”
錢大勇媳婦捂著臉,冷笑:“說那麼多,還不是你自己沒用,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活該你沒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