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傢人聞訊趕來,昨天他們就收到阮棠送來的口信,說是錢大勇媳婦又找到瞭醫院。
錢大勇年輕力壯,先到瞭一步,他們來得晚瞭一些。
錢母上前就給瞭錢大勇媳婦又兩個巴掌,仍不解氣,又給瞭兩巴掌。
“我傢是造瞭什麼孽,才會娶瞭你這種媳婦!人傢媳婦都盼著男人好,你就怕你男人太好,所以三番兩次地來醫院鬧事,就想攪黃瞭他的工作。”
錢大勇媳婦見到錢傢人,縮瞭縮脖子,不敢再撒潑。
“媽,要是大勇天天回傢,我怎麼可能來鬧事。他跟我結瞭婚,就住在宿舍裡,我當然會想東想西。”
錢母深吸一口氣,“事情鬧成這樣,我也不怕丟人……”
關雅的姑母是工/宣部的一個幹事,因著關傢就這麼一個姑娘,所以她姑母對她格外疼愛,時不時地就要接她上傢裡住幾天。
錢大勇也時常上姑父傢,一來二去就認識瞭關雅。
關雅貌美,工/宣部的傢屬院裡不少小年輕都對關雅有意思,錢大勇也是。
後來,兩人竟然都被分配到瞭省一,錢大勇就深以為這是緣分,對關雅在展開瞭熱切的追求。
關雅架不住錢大勇的軟磨硬泡,想要松口,她的小姐妹就說錢大勇哪哪都不好,還說要試探一下錢大勇是否是真心的,轉個身就與錢大勇睡在瞭一起。
錢大勇被算計,自然不肯承認,沒想到人竟然追到瞭宿舍自薦枕席。
錢大勇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看看這人能做到什麼地步。誰想,竟然被阮棠帶著人查房給查到瞭。
事已至此,錢傢就算是再不滿意,為瞭保住兩人的工作,還是捏著鼻子讓兩人結婚。
領瞭結婚證後,錢傢將傢裡的老房子給小兩口先住著,是個一進的宅子,離省一挺近,上下班方便。
錢大勇回去上班,他媳婦竟然賴在傢裡,錢母上門勸瞭幾次,錢大勇兒媳婦就是嚶嚶哭,說自己臉皮薄,出瞭那麼大的醜聞,不想回醫院。
錢母也信瞭,還為她跟學校求瞭情,想著等過段時間再說。
錢大勇日日在工地搬磚,天天累得夠嗆,也沒心思再折騰,反正都領瞭結婚證,還能離不成?他們錢傢就沒有離婚的。
錢大勇媳婦感受到他態度的變化,試著提出瞭她結婚瞭,她傢人都沒來認過門。
提瞭幾次,錢大勇也松瞭口,讓錢母做瞭一桌菜招呼親傢。
誰也沒有想到,親傢們一來就不走瞭,十幾號人就住在一進的宅子裡。
錢大勇回傢,主臥裡的床上竟然睡瞭他媳婦的爸媽,他媳婦就在主臥裡靠著墻支瞭幾塊木板作床,招呼他去睡。
他不肯,他媳婦就抹眼淚哭說,她爸媽吃瞭一輩子的苦,天天腰疼得睡不好,睡在這個床墊上就意外地睡得好……錢大勇天天累得隻想癱倒,一聽她哭,更頭大。
隻能上木板上睡去,誰想一個翻身,木板床就塌瞭。
錢大勇臉都黑瞭,沒等他開口發火,他嶽傢人就先開口指責他長輩都在呢,就在床上亂來才弄塌瞭床。
錢大勇不承認,讓他媳婦解釋,他媳婦就隻哭,低頭默認瞭。
錢大勇一惱火就住宿舍去瞭,後來又去瞭滬市學習,回來後被提拔做瞭助理。
他媳婦聽說做瞭助理攢瞭經驗,以後極可能就是院領導瞭。一旦成瞭院領導,就沒人能拿捏得住他,極可能就會提出離婚。
最重要的是,錢大勇的糧本掛失補辦瞭,錢也不拿回傢瞭。
十幾個人住瞭那麼久,已經快將錢傢的聘禮花得差不多瞭。
所以,他媳婦收買瞭同學,終於等到阮院長值班。上一次,阮院長能幫她讓錢大勇娶她,這回一定也能逼錢大勇回傢,不回傢也能給點錢。
畢竟,大傢都是女人,阮院長一定會很理解她。
沒想到,這事竟然發展到瞭她娘傢人被拘。錢傢人順勢提出瞭離婚……
後面的大傢都知道瞭,錢大勇媳婦還不死心,想要走阮棠的路子。
錢大勇媳婦因為擾亂公共秩序,被帶走。
隔瞭一天,錢大勇就神清氣爽地來上班瞭,說是已經離瞭婚。
有同志調侃錢大勇讓他去追關雅,錢大勇嚇得搖頭,這幾年都不大打算再結婚瞭,當真是受夠瞭。
因為錢大勇的事兒,省一熱鬧瞭好一陣。
病人傢屬和醫護們紛紛引以為戒,對待談戀愛、結婚這種大事更慎重瞭。
就算是相親,也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問清楚。
也因為這讓一些鄉下出身的醫護找對象更難瞭些,就連關雅身邊圍著的男同志也都散瞭個幹凈。
關雅倒是渾不在意,隻是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瞭工作上,白天上班,晚上在急診加班。
阮棠生怕弄瞭個猝死,押著她回宿舍休息。
阮棠張嘴想要寬慰關雅,關雅攤手表示自己很好。“我可享受現在身邊安安靜靜的,唉,誰讓我從小就長得好看,男孩子總圍著我……”
行吧,都能炫耀美貌瞭,應該沒什麼事瞭。
轉眼就到瞭元旦。
這一回,省一沒有安排任何節目。
隻給醫護們放瞭一天的假,阮棠昏天暗地地睡瞭一天後,才感覺緩瞭過來。
當晚,就給瞭季南烽一個舒適的港灣。
許是久旱逢甘霖,兩人都有些剎不住車,這就直接導致瞭阮棠上班遲到瞭。
萬幸,與阮棠這般遲到的有不少,都是結瞭婚的年輕人。
那一波看病高潮過後,門診接待的人數已經回歸到瞭正常水平,阮棠也終於能騰出空來去一趟省一分院。
試管嬰兒試點醫院掛牌之後,葉子愛他們就開始著手給第一批志願者們檢查身體。
剔除瞭一些身體條件不合格的,又補錄瞭一部分志願者。
分院裡,按照葉子愛的要求,打通瞭一層的門診室,改建成一個超大的實驗室。
阮棠還是頭一次來這個大實驗室,感慨道:“那麼大的實驗室,才不算委屈瞭你。”
葉子愛被阮棠誇得輕飄飄,相處瞭那麼久,她還是能因為阮棠一兩句誇獎而興奮。
葉子愛勉強穩下心神,與阮棠匯報志願者情況。
為瞭數據更精確,各個年齡層的志願者都要較為平均。可事實是,20餘歲的志願者很少。
自從婚姻改革後,20餘歲姑娘大多都是剛結婚。
剛結婚的小兩口正恩愛著,就算是沒孩子也隻會考慮夜裡不夠勤奮,不會想到兩人的身體可能有問題。
等結婚三五年後,才會意識到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所以,這也直接導致瞭20餘歲的志願者太少。
為此,婦產科的醫護決定自己報名,孟韻和葉子愛也是這般打算的。
葉子愛已經填好瞭申請表:“我作為體外受精-胚胎移植術的負責人,我要是自己都不參與,不知道什麼感受,那我如何勸說第二批第三批的志願者加入到我們測試中來?”
阮棠:“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柳社長能同意嗎?”
從滬市回來後,葉子愛就一頭紮入到瞭這一項試驗中,經常睡在實驗室,連傢都很少回。
提到柳社長,葉子愛聲音一頓,“我會想辦法讓他同意的,如果他不願意,我們可以離婚,我換個男人。”
“換個男人?”
柳社長黑沉著臉,“不好意思,麻煩幫忙騰個地方,我們夫妻倆有點兒觀念需要統一一下。”
葉子愛拉著孟韻的胳膊不撒手。
孟韻自身難保,因為賀昆的眼裡也翻滾著火苗。
賀昆和醫柳社長強行將兩人交握的手拉開。
賀昆半抱半拖地帶著孟韻去瞭隔壁的辦公室,阮棠跟上去,吃瞭一鼻子的門灰。
阮棠摸摸鼻子,拍門勸道:“有話好好說,打人別打臉呀……”
屋裡。
柳社長壓抑著怒火,怒瞪著葉子愛。
葉子愛還不曾見過這般的柳社長,瑟縮著脖子離他遠遠的。
“婚姻不是兒戲,我不想再聽到離婚這兩個字。”
葉子愛吶吶不敢言,她怕她一開口就會被打。
柳社長閉上眼深呼吸,不停地勸自己葉子愛還小,不懂事,童言無忌……可他娘的越勸越惱火,這女人壓根就沒將他放在心裡!
“我重要,還是你的實驗重要?”
“要聽實話嗎?”
柳社長磨牙:“假話!我要聽假話!”
葉子愛輕聲地道:“你重要。”
柳社長恨不得錘爆自己的腦子,他再次確定瞭這女人沒把他放在心裡,不,眼裡都放!
他這麼一大活人杵在這兒,說假話還不會瞭,還要他教?!
“所以,我要是不答應,你就要為瞭你的實驗換個男人?”
葉子愛偷偷地瞄瞭一眼柳社長。“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柳社長隻覺得自己的血壓蹭得飆高,“真話!”
“一會兒假話,一會兒真話,真難伺候……”
柳社長當自己選擇性聾瞭,沒聽到葉子愛的嘀咕抱怨聲。
“既然你想聽真話,那我也不瞞你瞭……”
“別說瞭。”
柳社長大喝一聲,深呼吸:“申請表呢,不用配偶簽字的?”
“你答應瞭?”
葉子愛驚喜地從角落裡竄瞭出來,激動地抓著柳社長的手。“我就知道你最好瞭,我果然沒看錯人!”
“這回是真話瞭?”
“比珍珠還真。”
葉子愛從抽屜裡翻出申請表,殷勤地把筆遞給柳社長。
柳社長慣常會談判,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裡,他開始提要求。
“晚上必須回傢睡,沒空回傢我就陪你住辦公室。”
“早起入睡都得說,你愛我。”
葉子愛聽到“你喜歡我”這幾個人俏臉漲得通紅,這、這也未免太羞人瞭吧?
不愧是在報社工作的,接受到的思想果然前衛。
“怎麼不願意?你不是願意為瞭你的實驗獻身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嗎?”
“為瞭實驗,我當然願意!”
柳社長勾著一抹噙著淡笑,“來,先說一聲聽聽。”
葉子愛清瞭清嗓子,垂眸道:“我愛你。”
“咳。”柳社長紅瞭耳尖,“這一回就算瞭,下一回得看著我的眼睛,讓我感受到你濃濃的愛意。”
他就不信,天天說愛他,潛移默化之下,他還能比不上實驗這種死物。
等柳社長簽瞭字,葉子愛忙去開瞭門。
賀昆和孟韻早等在瞭辦公室外,賀昆用眼神告訴柳社長,他抗住瞭他媳婦的糖衣炮彈。
柳社長默默地挪開眼:喔,他媳婦都沒對他用糖衣炮彈,他自己先投降瞭。
賀昆的眼越瞪越大,三兩步就到瞭柳社長的跟前。
“你該不會是背叛我瞭吧?我們不是說好瞭的嗎?他娘的,你真簽字瞭?”
柳社長摸摸鼻子,沒說話。
但是葉子愛說話瞭,她向孟韻炫耀申請表,表上潦草地寫著柳社長的大名。
葉子愛和孟韻願意為瞭醫學事業獻身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但是兩人的男人不同意。
原因很簡單,他們又不是不能生,做什麼要去做試管嬰兒,嘗那份痛苦。
賀昆和柳社長還搞瞭反抗聯盟,互相鼓勵,互相打氣,誓死不能屈服。
誰想,隔壁賀昆堅守住瞭,柳社長卻反瞭水。
孟韻怒吼一聲。
“賀昆!!!”
“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滾,要麼我滾!”
賀昆腿一軟,“媳婦兒,申請表呢,我簽,我現在就簽。”
兩人拿著申請表去做檢查,因為兩人是醫生,做完檢查還要上班,阮棠領著四人偷偷地插瞭個隊做檢查。
做完檢查後,三人從檢查室裡出來,竟然在志願者隊伍中看到瞭杭影廠的桂書意和豐邵。
阮棠在隊伍裡掃瞭好幾眼,竟然沒看到方楷。
方楷攪得江副院長傢破人亡,他卻活得好好的,雖然丟瞭工作,但是卻攀上瞭從京市來的桂書意。
後來江傢鬧鬼的事被查明,杭影廠撤瞭豐邵的職務,豐邵氣得對桂書意動瞭手。
要不是兩傢人壓著,兩人早離婚瞭。
撕破臉後,兩人索性就各玩各的,桂書意天天與方楷混在一起,豐邵就跟那柳傢的外甥女一起。
兩人咋又會出現在這裡做試管嬰兒?
方楷能答應?
柳傢人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