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對聲音的搖敏感度不同,再加上病房有的近有的遠,這都影響瞭志願者和傢屬們判斷。
最後三十多號人,也沒辦法統一口徑。
這一回,不用阮棠勸,她們就自己開始懷疑是不是真有人在裝神弄鬼,見不得人好。
便衣們正是這時候來的,承諾這些天都會派人駐紮在醫院裡,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並且,他們一定會查清真相,揪出那個裝神弄鬼的人。
有便衣們的承諾,三十餘人總算是願意回病房。
便衣們和醫護自發組隊,在醫院搜羅瞭一圈,沒有發現野貓野狗,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蹲守瞭三天,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便衣們將分院裡的狗洞都給填瞭,正準備整裝回局裡。
就看到錢大勇神神秘秘地靠近阮棠,說著什麼。
阮棠聽完,臉色一沉,忍不住罵娘。
這一樁一樁一件一件,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志願者和傢屬剛安撫好的情緒,怕是又要炸瞭。
阮棠深吸一口氣,“沒什麼不能說的,錢助理剛剛跟我說,在今早的例行檢查時,於嵐同志出現瞭低熱。”
今早,護士在例行量體溫時發現於嵐體溫異常,沒有聲張,直接上報給瞭孟韻。
孟韻讓錢大勇來找阮棠,她隨便找瞭個由頭,帶著醫護去於嵐那一層抽血去瞭。
便衣們聽完後,長嘆一口氣,“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瞭,還請阮院長幫忙安排一間空病房,讓我們的同志可以輪班休息一下。”
“錢助理,帶便衣同志們去我的辦公室。”
阮棠吩咐完,才跟便衣們解釋,“早些時候分院改造,我的辦公室讓人改瞭改,加瞭單獨的淋浴房和衛生間,正適合你們休息。”
領頭的便衣謝過阮棠,就先跟著錢助理去修整一下。
等人一走,阮棠索性放任自己坐在瞭臺階上。
她一個正常人,都有些扛不住這一驚一乍的,更何況那些個孕婦。
唉,又到瞭想辦法的時候瞭。
她感覺自己快要禿瞭。
季南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阮棠就摸自己的頭發。
“別摸瞭,再摸頭發要掉光瞭。”
阮棠:!!!她就說!果然快掉光瞭!
“我要吃黑芝麻。”
“啊?”
“我要吃黑芝麻!我要吃黑芝麻!”
她都說瞭三回瞭,季南烽應該記住瞭吧?!
季南烽捏瞭一把阮棠鼓起的臉,瘦瞭,確實該好好補補瞭。
隻吃黑芝麻怎麼夠?
就算是吃上一噸的黑芝麻也補不回來。
季南烽已經打算好,一會兒得瞭空就去黑市買點肉,拿回去讓省一食堂的大廚幫忙加工一下做成肉條。
光有肉還不行,還得讓苗建業弄點雞蛋方便面來。
“知道瞭,晚點就給你弄點好的來。”
阮棠得瞭允諾也就站瞭起來,季南烽給她撣瞭撣衣服。
“想到辦法瞭?”
“走一步,看一步。”
阮棠朝著季南烽擺擺手,讓他趕緊回去看看小崽子。
趁著這個機會,阮棠給小崽子斷瞭奶。他們夫妻倆三天沒回傢,小崽子怕是要以為斷奶跟斷父母一樣瞭。
季南烽見阮棠神色自若,也放心地走瞭。
阮棠進瞭門診樓就遇上瞭匆匆趕回來的錢大勇,“不止於嵐一個人低燒,可以做到嗎?”
錢大勇稍稍一停頓,就想明白瞭阮棠是混淆視聽。
“我就這去辦。”
阮棠讓餘成茂親自帶著人去隔壁市三醫院去借急救設備。
在餘成茂去之前,阮棠先往市三醫院撥瞭電話。
掛瞭阮棠的電話後,市三醫院的羅院長忙召開瞭領導會議。
院領導一致同意借設備。
“最好把我們所有的設備都借給省一,這樣,說不定我們也能並入省一。”
“上一回讓奸詐的市一搶瞭先,我們這回一定要抓住機會趁機訛上去。”
“咳,大傢都是文化人,怎麼能說訛呢,也就是追逐強者的步伐,恨不得跟強者合二為一罷瞭。”
沒錯,就是這樣。
反正他們醫院看著看著說不定哪天就倒閉瞭,還不如趁早謀劃個出路。
餘成茂到瞭市三醫院後,得到瞭熱情的歡迎。
院領導還讓醫護幫忙運送,理由是幫忙調試設備。
餘成茂被熱情如火的醫護們深深地感動瞭: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剛收拾出幾間辦公室,設備就到瞭。
阮棠也沒有想到竟然是羅院長親自帶著人送來瞭醫療設備。
“阮院長,我知道你們人手不足,我特意帶著我們醫院的醫護來支援,你盡管吩咐他們幹活。”
阮棠朝著羅院長點頭,“什麼也不說瞭,等忙完瞭這陣子,我請您吃飯。”
羅院長得瞭阮棠這話,知足地走瞭。
阮棠親自送他到醫院門口,就聽到瞭一陣轟隆聲由遠及近。
大貨車穩穩地停在瞭醫院門口,駕駛室裡竟然跳下瞭市二的胡院長。
胡院長大手一揮,就讓人忙活起來瞭。
“我聽說省一缺醫療設備,特意帶著我們市二的醫護來幫忙瞭。”
羅院長見到胡院長,氣得臉都紅瞭。
羅院長:“是我們先來的!”
胡院長:“那又如何?”
阮棠太感動瞭,沒想到市二市三熱心至斯,兩位院長竟然還會為瞭誰先來而紅臉,真是有點可愛呢。
“誰先來,誰後來都不重要。”
羅院長:“重要!”
胡院長:“重要!”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阮棠摸摸鼻子,“重要的是你們的心意,我統統都有收到。”
羅院長和胡院長互瞪瞭一眼對方:也行吧,心意到瞭以後就可以談一談被吞並的事情瞭。
有瞭市二市三的加入,省一的醫護總算能騰出空來喝口水。
等加護病房都弄好瞭後,所有孕婦的體溫都測瞭一遍,也做瞭一遍驗血。
每一層都有四五個孕婦體溫異常。
因為時常有個別孕婦檢查不達標,會被帶到加護病房住幾天,等病情穩定瞭後再送回來。
所以,大傢也沒有多想。
於嵐被帶走的時候,同病房的孕婦們隻瞄瞭一眼就挪開瞭眼。
就連於嵐的傢屬也習慣瞭,反正他媳婦每天都能好好地被送回來。
傢屬幫於嵐整理瞭一套幹凈的病號服,還跟她說:“你在加護病房安心地多住幾天,那邊天天有醫生守著我也放心,等完全好瞭再回來,這樣我也能多睡幾天你的床。”
因為病房有限,傢屬的陪護床要麼是用劈成一半都舊門板搭的。
有的傢屬睡不慣,就去弄瞭可折疊的行軍床。
但是到底沒有床鋪睡得舒服。
於嵐給瞭他男人一個“我明白”的眼神,就跟著醫護走瞭。
在孟韻的特意安排下,於嵐被安排進瞭新的加護病房。
因為是由辦公室改的,一間病房最多隻能放下三張病床。
於嵐挑瞭最裡面的,這樣就不會被走廊上來回的腳步聲和雜亂的說話聲給吵到。
於嵐睡瞭一小會兒,醒來看到隔壁兩張病床還空著。
她問醫生,醫生答:“剛有人來看瞭一眼,就去瞭隔壁加護病房瞭。”
於嵐撇嘴,什麼人嘛,嫌棄她不願意跟她睡一個病房,她還不樂意瞭呢。一個人睡,別提有多爽。
她翻瞭個身,又昏昏沉沉地睡瞭過去。
實驗室裡,孟韻要求主動去於嵐的病房,被阮棠給強勢拒絕瞭。
“你是一個孕婦!什麼都不用說瞭,我不會讓你涉險!”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偌大的醫院離瞭你,難道還不行瞭?”
阮棠叫來瞭省一的婦產科主任,將於嵐這一間交給瞭她。
並給她配瞭季南烽的老戰友老秦。
老秦三十出頭,話不多,但是眼裡有事,隻要他負責的,事無巨細全能留意到。
是一個眼裡有事的人,這樣的人盯著於嵐,保護婦產科主任,阮棠放心。
婦產科主任一口應下,還安撫孟韻安心,“我雖然比不上孟老院長資質老,但是比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經驗豐富的。”
“放心,人,我會看好的。”
阮棠陪著婦產科主任去加護病房。
阮棠不放心地叮囑:“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華國培養一個醫生太難,更何況是您這種經驗豐富的主任醫生,無論什麼情況下,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婦產科主任笑著道:“阮院長你還不知道我?我又嫌麻煩又怕疼又怕死,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我還想多活幾年,跟著你吃香喝辣,吃瓜看戲。”
阮棠輕笑著點頭,“一言為定。”
阮棠與婦產科主任進瞭病房時,於嵐還在睡覺。
婦產科主任將於嵐喚醒,給她掛瞭鹽水,說瞭幾句話,於嵐又睡著瞭。
阮棠稍稍站瞭一會兒,將婦產科主任交托給季南烽的老戰友老秦就離開瞭。
到瞭夜間,阮棠又去瞭於嵐的病房。
婦產科主任將檢查記錄遞給阮棠看。
婦產科主任是個仔細人,每隔三小時就給於嵐量一次體溫,還記錄瞭於嵐的個人情況。
9:40,低燒,掛瞭鹽水,嗜睡。註:睡不安穩。
12:40,低燒,嗜睡,食欲不振。註:隻吃瞭葷菜和四口飯。
15:40,低燒,清醒,說睡得腰酸背痛。註:下床走瞭走,覺得不適又回床躺著。
18:40,低燒,掛瞭鹽水,吐瞭一次,食欲更不振。
21:40,低燒,早早睡瞭。
阮棠點瞭點一連串的“低燒”二字。
阮棠原本吩咐錢大勇如果沒有人低燒,就要編幾個低燒出來。
沒想,這麼一檢查,倒是真有幾個低燒的。這幾人,無一例外掛瞭鹽水後就退瞭燒。
但是考慮到有些人是頑固體質,阮棠和婦產科主任的意見都是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早,於嵐低燒不退。
考慮到持續低燒對胎兒不利,還是掛上瞭鹽水。
鹽水才掛上,於嵐就喊疼,渾身都疼。
婦產科主任忙將鹽水停瞭,讓人去將阮棠尋來。
阮棠帶著醫生們匆匆趕來,見於嵐抱著身體在病床上滾來滾去,手還一直在撓自己,就連撓破瞭皮都沒停下來。
“於嵐同志,你現在還好嗎?”
“咕嚕——不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咕嚕——我好疼好癢,我一點都不舒服。”
咕嚕——是於嵐艱難地咽口水的聲音。
孟韻低頭:“這麼癢,是不是藥物過敏瞭?”
“不排除這個可能,把抗過敏的鹽水給掛上吧。”
掛上瞭抗過敏的鹽水,於嵐稍稍舒適瞭一些,躺在病床上虛弱地閉著眼。
“我聽說你昨天都沒這麼吃東西,這樣下去,不行啊。”
“咕嚕——我吃不下。”
說完就合上瞭眼,拒絕跟人再交流。
阮棠讓檢驗科的給於嵐查一下過敏源。
為瞭不影響於嵐休息,一行人從加護病房裡退瞭出去。
婦產科主任也跟瞭出來,“我總覺得不大好,但是偏偏又隻是低燒,其他的也都隻是懷孕的正常反應。是不是要跟傢屬說一聲?”
阮棠決定還是聽從專業人士婦產科主任的意見,有時候老醫生的直覺比儀器更準確。
於嵐的傢屬聽說瞭於嵐的情況後,“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我能不能見見我媳婦?”
按照規定,加護病房是不允許傢屬進入的,但是考慮到於嵐是一個人入住的,還是特批瞭。
小護士帶著於嵐傢屬做瞭個消毒後,將人帶去瞭加護病房。
於嵐傢屬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勸於嵐配合治療,請醫護們給他們夫妻倆騰個說話的時間,幾分鐘就好。
夫妻倆不知道說瞭什麼,午飯時於嵐把飯盒裡的飯菜全給吃完瞭。
見她噎得翻白眼,婦產科主任給她倒瞭一杯水,她情緒激動地打翻瞭水,“我不要!我不喝水!那把搪瓷杯拿開!”
老秦忙將婦產科主任胡到瞭身後,撿起瞭搪瓷杯,安撫道:“好!你不喝水!”
見搪瓷杯被拿走,於嵐這才長呼出一口氣。
一低頭就看到地上有水漬,叫嚷著讓人趕緊把地擦幹凈。
隔壁加護病房的人聽到瞭於嵐的叫喊聲,撇嘴道:“這人走哪兒折騰到哪兒,真是夠夠的……”
阮棠正好站在門外,親眼目睹瞭於嵐狂躁地打翻瞭搪瓷杯。
她的身子卻好像是定在瞭原地,冷意從腳底板竄瞭上來,封印瞭腦子。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瞭。
低燒、食欲不振、渾身疼痛、惡心、暴躁又畏水……
再加上接觸過狗。
極可能是狂犬病發作。
狂犬病,又叫恐水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