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悅是知道皇帝的身體情況的,這兩年是越來越差,現在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也隻是盡力在維持著。
但凡遇到點什麼事,皇上一口氣上不來,沒準兒就要不好。
她是大夫,也是陳傢主母,自然要為自傢人考慮,皇上身邊那麼多太醫,隻要沒有想到她,這時候她就不要主動湊上去。
林喜悅說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再說宮中,皇帝這幾日做夢總是夢到皇後,皇後問他為何那麼無情,將她逼出瞭宮,如今又將他們唯一的兒子扔在邊關不管。
又夢到元徹被埋在雪堆下,一直在問他,“父皇,你為何不來救我?在你心裡,我這個兒子真的不值一提嗎?”
他最近總是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後久久回不過神,夢境那麼清晰,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夢裡他們問的問題他沒有給出答案,醒來之後依然給不出答案。
皇帝身子本來就不好,這一次元徹失蹤,讓他更是憔悴瞭不少。
太醫院想盡辦法才讓皇上勉強能起身,杜太醫大約是想到瞭這件事的關鍵,並沒有提出找林喜悅去看診,也沒有到陳府請教林喜悅如何醫治。
他也不是庸醫,本事還是有的,一個人到瞭壽數,那是用什麼法子也不頂用,自然是沒什麼可問的瞭。
而且現在這個關鍵時候,稍不留神就容易被牽連進去,陳傢尤為關鍵。
林喜悅平日裡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坑林喜悅,所以幹脆就不接觸。
皇上若是這一次挺不過去,林喜悅也可以置身事外,要不然朝中有些人可要盯上她瞭。
皇帝身子不好,自然是不敢傳出來,要不然還不等邊關戰事撐不下去,朝中就要先亂瞭。
這幾日淑妃十分著急,眼下這個情況,皇上對張傢起疑,本來就不看重元皓,遇上這件事,更是不會將元皓立為太子。
而且她哥哥也出事,她一直覺得元皓有機會,就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手握重兵,如今連這個保障都沒有瞭,怎麼可能不著急?
皇上已經這麼大歲數,身子又不好,因為這次的事更是日漸消瘦,萬一就這麼沒瞭,元晉豈不是就成瞭太子?
這幾年她和元皓一直跟元晉不合,要是元晉做瞭太子,繼承大統,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母子兩個。
所以淑妃慌瞭,她必須要抓緊時間,一定要讓皇上看到元皓。
首先,不能讓皇上覺得她哥哥投敵,在淑妃看來,這是不可能的,她哥哥身為陣前大將,怎麼可能投敵呢?
隻要好好打仗,那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投敵能得到什麼?魏國又不如陳國。
“皇上,淑妃娘娘又在外面求見,皇上可要見?”
小太監已經回瞭幾次話,說話越來越小聲,生怕皇上將火撒到他身上。
皇帝咳嗽瞭聲,有些虛弱地說道,“讓淑妃回去,現在朕沒空見她。”
“是。”
淑妃得瞭消息卻是不肯走,直接在外面跪下瞭,“皇上,您要是不見臣妾,臣妾今日就跪死在這裡,絕不回去。”
皇帝在裡面聽到瞭,冷冷一笑,叫來孫公公,“你出去告訴她,要真是在那裡跪下瞭,那就不許走,按照她說的,跪死在那裡,要是敢提前離開,朕便治她一個欺君之罪,滿門抄斬。”
孫公公點點頭,“是。”
到瞭外面,孫公公將皇上的話告訴淑妃,淑妃想喊,孫公公看著她說道,“淑妃娘娘還是先回去吧,皇上日理萬機,實在是沒空見娘娘,這個緊要關頭,娘娘要是不懂事,皇上那是當真要動氣的。”
淑妃想瞭想皇帝的話,還是站瞭起來,雖然是有些尷尬,但是總好過皇上當真,到時候真的讓她跪死在這裡,那可沒辦法收場。
站起來之後,淑妃又揚聲說道,“皇上,臣妾的哥哥是冤枉的,定是那有心之人在胡言,還望皇上明察,張傢一門絕無二心。”
邊關往朝廷送的第三封信,終於有瞭消息,元徹和小傑平安無事,具體內情信中沒有提及,但隻要知道他們沒事,林喜悅便徹底松瞭一口氣。
收到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林喜悅高興不已,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將信看瞭又看,眼淚流滿瞭一張臉,擦得她眼睛疼。
足足八日,擔心瞭八日,這臭小子從小到大沒少讓她擔心,但是這一次最厲害。
信是陳仲謙拿回來的,他知道林喜悅很激動,在傢安慰瞭她一陣,然後就進宮去瞭,現在宮裡隻怕是有事。
林喜悅就自己在書房裡待瞭一個時辰,哭瞭又哭,這才算是確信小傑沒事。
一晃眼天都快要黑瞭,但是陳仲謙還沒回來,林喜悅也沒在意,最近他常常會進宮,很多時候都要夜深瞭才會回傢,已經很正常瞭。
府中掌燈,林喜悅自己用瞭晚飯,然後回屋去看瞭會兒書。
今日不知怎麼的,突然直接覺得頭昏腦漲,看瞭一會兒書就看不進去瞭,想睡覺。
佩兒見她揉太陽穴,忙說道,“夫人是累瞭吧?早些睡下,這些日子為二少爺擔心,著實是累壞瞭。”
林喜悅點點頭,想著陳仲謙回來她應該知道的,還想問問其中的細節,現在都不知道小傑到底為什麼失蹤,隻知道人平安無事。
誰知她躺上床便睡瞭過去,一個接著一個地做噩夢,想努力清醒過來,誰知道一直渾渾噩噩的。
她好像待在一個不認識的空間裡,四周都沒有出口,不知道該從哪裡逃離。
這種感覺林喜悅並不陌生,這是發燒瞭,發高燒的時候總是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讓人意識不清醒。
隻是她就算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是發燒瞭,但這會兒沒辦法退燒,依舊是醒不過來,整個人難受得不行。
畫面一轉,自己似乎又是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地裡,身後好像是有人在追,但是回過頭又什麼也沒有。
往四處望去,無邊無際,那種無助的感覺太過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