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鶴卓被鄒寺押回瞭京城，這下燕傢的罪名板上釘釘瞭。

燕鶴卓能這麼快被鄒寺抓到，還要多虧瞭留在蜀地的付辰雲和小阿措。這兩人留在蜀地後，抽空去瞭一趟彝人居住的山林裡。

這一去就跟鄒寺的兵馬遇上瞭，在蜀地瘴氣遍佈的山林裡，再驍勇的兵也寸步難行。

鄒寺原打算用計將燕鶴卓調出來，或者跟燕鶴卓打迂回戰。可沒想到遇到瞭小阿措。有瞭小阿措這一手驅使毒蟲的本領，他們在山林裡也暢行無阻。

於是鄒寺快速將燕鶴卓抓瞭回來，還搗毀瞭昭尚國的老巢。

燕傢的罪行由陛下親定，聖上沒有留情，判燕傢上下兩百多口人全部問斬。

在此之前燕述白承諾給燕鶴榮的，讓他見瞭盛明雪一面。燕鶴榮是死囚，若不是關在錦衣衛詔獄裡，燕述白想把他弄出來還要費一番事。

但如今他將燕鶴榮偽裝一番帶進瞭宮裡，燕鶴榮心情復雜地進瞭冷宮。

冷宮裡不存在訪客，所以當燕鶴榮進來的時候，盛明雪第一時間抬起瞭眼。

燕鶴榮深深地看著盛明雪，無論過去多久，盛明雪還是當初那個樣子。仿佛時光從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而他快老瞭，也快死瞭。

盛明雪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驚訝。

“明雪。”燕鶴榮嗓音發幹，他在牢獄裡待太久瞭，如今這個樣子肯定很不好看。“我來看你瞭。”

“進來吧，喝茶嗎？”盛明雪淡淡地問。

燕鶴榮點瞭點頭，坐到她對面。來之前他有很多話要跟盛明雪說，可如今看到盛明雪這張臉，竟覺得說不說都一樣瞭。

燕鶴榮沉默地喝茶，不知過瞭多久，他才說一句：“明雪，我要是不來看你，你是不是就會忘瞭我？”

盛明雪喝茶的動作不變，仿佛不受影響一樣。

燕鶴榮苦笑一聲，隨後一股無名的怒火湧瞭上來，他咬牙說：“有時候我都想，要是當初沒遇見你就好瞭。”

“不會的。”盛明雪淡淡地道，“你會遇見我，是因為當初我想嫁給你。”

燕鶴榮一瞬間驚喜，但隨後臉色又冷瞭下來，因為盛明雪說：“燕傢在當初的永州是對盛傢幫助最大的，即使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

燕鶴榮覺得尤其的憤怒，他到如今才知道，他對盛明雪的一見鐘情都是盛明雪設計的，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盛明雪你真可怕！”燕鶴榮猛地站瞭起來，怒視著她，“我弟弟是你教唆的，所以他才會私養兵馬，背叛朝廷。我燕傢成瞭你的走狗，如今我們被滿門抄斬瞭，你怎麼還沒事？！”

“盛明雪你還有沒有一點心？你將這麼多人玩弄在股掌間，什麼你都能利用。夫君，兒子，朋友，全都被你利用瞭一個遍。你做瞭這麼多，你到底要的是什麼？你又能得什麼？！”

盛明雪神色微怔，燕鶴榮難得看她露出瞭點異樣。

燕鶴榮逼近瞭問：“盛明雪你告訴我，你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你後悔嗎？”

“不悔。”盛明雪搖瞭搖頭。

燕鶴榮失望地冷笑瞭一聲：“我後悔瞭，我真的後悔瞭！你把皇帝權臣的心都攥在手裡，一個都看不上眼，讓我們為你欲生欲死。就應該讓你也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盛明雪神情一暗，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

燕鶴榮卻察覺到瞭，他瞇著眼問：“你真的有求而不得的人？”

盛明雪移開瞭視線，很明顯不想說這個話題。

燕鶴榮冷笑瞭一聲，上下牙齒磨在一起，他既恨盛明雪，又難舍這麼多年對她的感情。

“鶴榮。”盛明雪抬起眼，苦澀地說，“我和你一樣而已，汲汲營營這麼多年，依舊求而不得。你恨我沒錯的，我也厭惡這樣的自己。”

燕鶴榮沉默瞭，盛明雪清雪般的眸子忽然落下一滴淚，燕鶴榮震驚地看著她。

“你不用這麼看我，你說你快要死瞭，我也被困在這裡不剩多少日子瞭。你我都是棄子，如今你看到我這樣，應該高興才對。”

燕鶴榮高興不起來，盛明雪一直高高在上，像是不會為凡人動心的神邸，如今卻露出這樣神傷的臉色來。

燕鶴榮咬瞭咬牙，心裡再多惡毒的話都說不出來瞭。

盛明雪抬手給燕鶴榮倒茶，她說：“鶴榮，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這還是盛明雪第一次求他，燕鶴榮苦笑地說：“我如今是死囚，十日後我就要問斬瞭，我能怎麼幫你？”

“能的。”盛明雪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你隻要幫我一個小忙就可以瞭。”

燕鶴榮知道自己不該答應，但他看著盛明雪這張臉，嘴裡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

燕鶴榮從冷宮裡出來，燕述白在外面等他。

燕述白看到他過來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帶他離開。燕鶴榮沉默地跟在他後面，等燕述白將他送回到詔獄裡，燕述白才說：“不管今天盛明雪跟你說什麼瞭，你最好別當一回事。不過你也沒幾天日子瞭，她就算要利用你做什麼，也沒時間瞭。”

燕鶴榮冷哼一聲，沒說話。

燕述白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讓蘇名軒盯著他。

盛明雪此人防不勝防，即使如今她身在冷宮，燕述白也不得不提防。他想到上次她說的那盤棋，便知道她一直沒死心。

燕述白不知道盛明雪後面還有什麼招數，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將盛明雪直接斬草除根。

但聖上那裡交代不過去。

聖上雖然沒恢復盛明雪的恩寵，但上次卻讓燕述白去探望盛明雪。這些日子聖上身體越發不好瞭，盛明雪就像是一個炸彈立在那裡。

但三日後聖上恢復雪妃恩寵的消息傳來時，燕述白還是沉下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