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聽夏轉頭,就看見周宴琛站在不遠處。
溫雅看見周宴琛也訝異不已,“宴琛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說去包紮嗎?”
周宴琛眼眶猩紅,疾步而來。
訂婚宴不能毀,但他更不可能放阮聽夏離開。
剛剛不過是借口去包紮,就追著阮聽夏出來。
溫雅跟她對話時,他一直都在聽著。
當阮聽夏說出那句“是認真的”時,他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子勒住咽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周身止不住顫抖。
他怕瞭。
周宴琛沒有看溫雅,銳凌眼神筆直落在阮聽夏身上,“媽,你先走,我和夏夏有話說。”
溫雅到底心疼自己兒子,擔憂地看瞭阮聽夏兩眼便離開瞭。
阮聽夏轉身欲走,手腕卻被周宴琛一把攥住。
力氣之大,仿佛要將她骨頭都捏碎。
他眼眸陰沉,嗓音森寒冰冷,“阮聽夏,你剛剛為什麼騙我媽?你怎麼可能跟宋季凜結婚,是你求宋暮煙讓他幫你的對嗎?”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不是說瞭讓你等等!”
阮聽夏吃痛地皺起眉頭,甩開他的手。
她嗓音很冷,神色裡滿是厭惡,“等什麼?等你跟喬晚結婚之後,把我當成金絲雀包養著?”
周宴琛瞳孔驟縮,呼吸頓然急促,抬手要握她的手。
“你介意這個的話,等過段時間,我就退婚!我不會跟喬晚結婚的。”
阮聽夏下意識地躲開,她深吸瞭一口氣,從包裡拎出瞭一個紅本本。
“周宴琛,我沒騙溫姨,我結婚瞭。今天就算是你和喬晚的婚禮,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你說這樣的話,對不起的是她。”
紅色的小本攤開,映入眼簾的紅底照片,女孩笑得耀眼,站在她身側的卻不是他。
他視線略過鋼印壓過的日期,眸光驟沉。
這幾天來無數捋不清的記憶全部湧現。
那天在周傢遇見阮聽夏,她真的是回來拿戶口本的。
當時喬晚在門口等他,他急著去喬傢傢宴。
明明說瞭晚上回來會跟她解釋,為什麼她連一天都等不瞭?
忽而,腦海閃過那天與宋季凜的車擦肩而過時,從窗戶窺探到的春情。
她緋紅欲滴的耳尖……
周宴琛驟然握緊拳頭,眼眶目眥欲裂。
嘶啞的嗓音抑制不住的怒火:“阮聽夏,你就這麼下賤嗎!我不要你,你就爬上另一個男人的床?”
他猛地靠近,青筋迸現的大手要將人撕碎般扣住她的肩膀,將人桎梏住。
嗓音森冷猶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你跟他睡瞭?”
阮聽夏骨頭都在發疼,用力地掙紮。
但她力氣太小,在壓倒式的男性力量面前,仿佛蚍蜉撼樹,掙脫不開。
她粉唇發白,額間滲出瞭細密的汗,“疼~”
“她說疼,你聽不見?”森寒的嗓音滿是凌厲怒氣。
下一刻,阮聽夏腰被人握住,用力將她往男人方向摟去。
宋季凜渾身戾氣,太陽穴側的青筋盡數迸出。
他捏緊拳頭的關節泛白,森寒的黑眸看著周宴琛像在看一團爛肉。
他胸膛用力起伏,卻因為阮聽夏在這,生生忍住瞭一拳揮過去的沖動。
周宴琛失神瞭一瞬,阮聽夏已經被帶離瞭身前。
女孩結結實實地紮進一個寬闊的胸膛,熟悉的體香味包裹,她迷蒙間仰眸。
宋季凜下頜線繃得極緊,額間碎發有些凌亂,胸膛起伏,明顯是剛剛趕過來的。
阮聽夏下意識地往他身上躲。
宋季凜漆眸淬出寒冰,聲線極冷:“周總還有這種窺探別人夫妻隱私的癖好麼?”
“夫妻”二字被他咬得極重。
“夏夏,沒事吧?”他嗓音松下來,帶瞭些嘶啞。
阮聽夏眸光微閃,搖搖頭。
周宴琛深吸瞭一口氣,收斂起方才的失態,眼神緊緊攫獲在阮聽夏身上。
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他軟瞭嗓音,帶瞭些哄:“夏夏,你再給我些時間,我再跟你解釋。”
阮聽夏眼睫動瞭動,直起身子,清潤的杏眸淡淡抬起。
“不用瞭,你未婚妻還在等你。”
在他做出選擇那一刻,任何解釋都已經沒有意義。
眼看著她轉身離去,周宴琛徹底慌瞭,巨大的恐懼將他籠罩著。
他嗓音發顫發緊,手足無措,隻想將她留住:“阮聽夏,你跟宋季凜在一起會後悔的!他……”
阮聽夏腳步頓下,宋季凜背脊倏忽一僵,下意識去看她。
女孩清冷的嗓音響起:“周先生,請自重。”
“我走的每一步,都不會後悔。”
*
回去的路上。
宋季凜接瞭通電話,許是公司還有事,阮聽夏便由司機送回瞭璽悅公館。
她站在主臥落地鏡前,視線緩緩落在裡面妝容精致的女孩兒身上。
她知道臨走前周宴琛想說的是什麼——
她跟宋季凜不可能。
宋季凜心裡還有人。
但他不知道,這本就是阮聽夏跟宋季凜結婚前預設存在的條件。
然而,她腦海中卻不自覺地閃過今天宋季凜對她說的話。
她神色怔忪地咬瞭下唇角。
白月光?朱砂痣?
她自嘲地笑瞭下。
她既不是周宴琛的朱砂痣,也不會是宋季凜的白月光。
阮聽夏甩掉紛雜的思緒,抬手拉下禮服側邊的拉鏈。
但是被周宴琛擰緊過的手臂疼得厲害,她眉頭皺緊,還是止不住紅瞭眼眶。
“噝~”
她身子微歪斜,卻不小心磕到桌角,酸疼的手臂下意識地往後支。
隨著“啪”一聲響。
什麼東西掉到瞭地上。
阮聽夏下意識地垂眸,是宋季凜放在書架上的相框被她蹭到,掉下來瞭。
她半蹲下身子。
幸好,這相框不是玻璃的,是一種特殊的類玻璃材料,摔不碎。
足以看出擁有者的用心。
然而,木質的邊框被摔開瞭。
阮聽夏撿起相片。
忽而,一張疊在畢業照背後的照片摔瞭出來。
她視線狐疑地劃過那張照片。
呼吸倏忽窒住,眸光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