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也聽說瞭士兵嘩變的消息,正在惱火,聽到崔同和這話,不由寒聲問道,“那你認為該如何找出這奸細呢?”
崔同和微一猶豫,還是獻策道,“王爺,不如再在這裡駐紮一天,讓人在軍營各處查一查。下官以為,昨夜的火就有蹊蹺。”那把火和潤安城的偷營,安排得太緊湊瞭。
安王一聽崔同和提議再駐紮一天,雙眉一皺,“崔同和,你知道兵貴神速嗎?這種時候,你竟然建議本王再耽擱一天時間!”
“王爺,奸細若不找出來,下官怕後面還有變故啊。”
“奸細、奸細,本王看你才像奸細。”安王叱瞭一句。
崔同和一愣,想到昨晚王爺看自己的眼神,還有自己這幾次提議後安王的反應,心中咯噔一下,難道王爺真的覺得自己是奸細?
“王爺,下官承蒙王爺知遇之恩,才做瞭遼州知州。下官敢對天發誓,對王爺忠心耿耿。”
他鄭重作揖到地,行瞭一個大禮,起身鄭重說道。
安王看他說得如此肯定,還是上前扶住瞭崔同和的胳膊,“同和休要多禮,本王與你相知多年,想來同和也不會辜負本王。”
“下官甘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崔同和再次說道。
安王目光微閃,“眼下先討論軍情,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崔同和心中一涼,安王不肯直言信自己,這是不肯全信的意思瞭?自己到底做瞭什麼事,讓王爺對自己如此疑心?難道是有人在王爺面前進瞭讒言?
安王身邊的幾個幕僚,也有人嫉恨崔同和。畢竟當年同是幕僚,而崔同和一路被保舉做官,而他們至今還隻是王爺身邊的幕僚。本來王府未抄時,他們還能在王府中任職。王府被查抄後,他們沒有被問罪,但是都變成瞭白身。
崔同和心中猜測會是誰在王爺面前進讒言,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營帳外傳來一陣巨響。
有士兵驚叫,“山塌啦!”
安王和崔同和一把掀起簾帳,走出大帳,看到士兵們都看向新野靠近潤安城那邊的山崖。
那處山崖,靠近官道這面是一片光禿禿的石壁。昨夜一場秋雨,可能將山上的土石泡松瞭,一片石頭從山崖滾落到山腳,發出瞭一陣巨響。
幸好那座山離潤安城這邊還隔瞭山頭,不然那些石頭要是滾到潤安城這邊來,安王這邊就要吃苦頭瞭。
大傢發現隻是滾落幾塊山石,正松瞭口氣。有眼尖的人忽然指著那處山崖叫道,“快看啊,那是不是有字啊?”
邊上有人不信,“別胡說,那麼高,誰能爬上去寫字。再說剛才山石還塌下來瞭,誰站得住腳啊。”
“不對,真的有字啊。”反駁的人話音剛落,有人又叫瞭起來。這下,大傢都看到瞭,那山崖上,越來越清晰地映出幾行字來。
“誰識字的,給念念,寫的什麼啊?”不識字的人急瞭,看著左右催促,“是不是神仙顯靈瞭?”
那麼高的山崖上,除瞭神仙,好像真沒人能上去瞭。
剛開始還隻是若隱若現瞭幾個字,現在,誰都能看見山崖上清楚地顯現瞭四排字。
有識字的人高聲念道,“辛苦遭逢起一經,邊城幹戈離別情。誓掃胡虜不顧身,山河破碎雨打萍。應城城頭何人應,虎狼關中虎狼行。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取丹心照汗青。”
“詩裡提到的應城是不是咱們遼州的應城啊?”
“對啊,還有虎狼關,遼州不就有虎狼關嗎?”
聽到熟悉的地名,士兵們不由低聲議論起來,猜測這詩到底是哪裡來的,是誰寫出來的。
安王一看那幾句詩,臉色不由一變,剛想下令驅散士兵,準備埋鍋造飯,山崖上又有瞭新的變化。
在詩詞的另一邊,有個人影顯現瞭出來。
“快看啊,又出怪事瞭,有張畫像。”接連幾人叫瞭起來。
安王一看到那張畫像,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伸手死死捏住瞭邊上營帳門,青筋都露瞭出來。
民夫中有年紀大點的老人一看到那人影,半張著嘴呆愣瞭片刻,忽然醒過來一般,跪在地上沖著山崖恭恭敬敬地磕頭,幾行清淚落下,“是顏知州,是顏知州啊!”
聽到這老人的喃喃低語,其他民夫們也不由看向瞭山崖上出現的畫像。
這畫像五官略有些模糊,但是一看衣裳打扮,就是和崔同和一樣的知州大人的裝束。而那畫像面向著潤安城樓下,眾人隻覺得那是一個面容溫和的人,正憐憫地看著眾人。
有年紀輕些的士兵看著那人影,“這打扮,是不是……是不是城隍大人?”
在遼州尤其虎狼關附近,百姓們感念顏敏中當年帶人抗擊北蠻、誓死守城之事,偷偷摸摸地將顏敏中的樣子,塑成瞭神像的樣子。不少荒山小廟、甚至是縣城的城隍廟,裡面菩薩的樣子,都有些顏敏中的影子。
聽到民夫低語是顏知州,馬上有士兵想到瞭城隍大人。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跪拜磕頭,安王氣急敗壞,大聲下令道,“來人,去那邊將搗鬼的人找出來!這是有人動搖軍心!”
將領們不許士兵跪拜,大聲呵斥。
可是,那山崖上的神跡,讓士兵們激蕩不已,哪裡是幾聲呵斥止得住的?
這時,雨又開始飄落,在秋雨中,那畫像和詩詞更加清晰起來。
安王身邊的侍衛領命帶人過去搜索,潤安城城樓上,響起瞭一陣喊聲,“衛光旭,你當年勾結拒不發兵救援虎狼關,導致虎狼關內百姓慘死,守城將士全數遇難。顏敏中大人盡忠職守為國而死,你還誣陷他是擅離職守,你賣國求榮、狠毒無恥,還有臉自稱什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