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州總是做很多事,從不跟她商量!
她不需要他再為她做什麼,既然已經不是同路人,又何必再做一些,會引她誤會的事?
她盯著他,一言不發。
林景州慢慢放下酒杯,挪開瞭視線,看向遠處,他眼眸幽深。
什麼時候下的毒?
是她的蠱毒徹底解瞭之後,他跟著施嬤嬤學瞭一個月的武功,他本來就跟著禦林軍首領王石學過紮實的基本功,因為陛下身邊的太監,若是沒點拳腳功夫,日後跟著陛下出宮,多有不便。
這些基本功,雖然不至於讓他立刻成為武林高手,卻讓他學其他功夫很快。
再者,河間幕府幕傾城……
這樣的醫毒天才,在她身邊,他怎麼能不稍加利用學習?
他本就是學習的天才,施嬤嬤稍加提點,加上他勤學看書,不說成為一代名醫,但也差不多瞭。
他在蕓惜生日那夜,找到瞭那些抓他們的‘災民’,也找到瞭顧錦繡他們。
他用那些災民,試瞭他學習一個月的成功。
看著趴在地上求饒的男男女女,他當時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醜態,一直到他們痛苦掙紮而死。
原來力量足夠懸殊後,殺人真的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然後,他找到瞭顧錦繡他們。
給顧錦繡下瞭同樣的毒。
隻不過,他在毒裡面加瞭一味藥,周崇一時半會找不出那味藥,而顧錦繡根本等不瞭那麼久。
然後,他借著雲來閣的名義,把那味藥傳到瞭周崇耳朵裡。
今天恰好就是顧錦繡毒發的日子。
“我們現在是合作的身份,既然林公公不能坦誠相告,那蕓惜告辭。”
她起身,就要兩步,就看到遠處一男一女被迎瞭過來,她下意識低瞭下頭,不想讓自己在這種地方暴露。
隨即又想起自己戴瞭面具,想是無礙的,又抬起瞭頭。
男女衣著簡單,不像她和林景州這般奢華。
但蕓惜一眼就認出瞭那是顧錦繡和周崇!
在宮裡待瞭十幾年,宮女永遠都是低頭走路的,主子和貴人的臉是不能直視的,所以慢慢就形成瞭一種奇怪的直覺,隻要宮裡年歲大一些,稍聰明一些的宮女,嬤嬤,都是能根據主子的儀態,步伐,猜出這是誰。
顧錦繡,先皇後,她的步態,並不難認。
她扭頭,看向林景州,後者笑瞭笑,起身走向她,兩人站在一起,顧錦繡和周崇就這樣從兩人身邊走過,隻隔瞭一面巨大的屏風。
她壓低聲音,“你!”
“噓。”他靠近他耳邊,“今天是那個人毒發的日子,想不想看看他曾喂你的毒藥,如今毒發在他最心愛的人身上,是什麼樣子?”
她擰眉,“不想!”
他臉上的得意微斂,疑惑地問:“你不恨瞭?”
“恨,但我要自己報復,林公公這樣做算什麼?”她對上他的眼眸,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眼底的嘲諷,“想以此事,向我求和?”
林景州是這樣想的,他不想跟她一直這樣對抗下去,他去年決絕地斬斷兩人的關系,是他想保護她,可他不想跟她永遠老死不相往來。
他想讓兩人重新回到當初。
“如果我是有苦衷的,跟你解釋——”
“不可能。”她先一步打斷他。
林景州表情怔住。
“不管你有什麼苦衷,現在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瞭。就像,如果你傢人現在來尋你,告訴你當初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可能原諒他們嗎?”
提到傢人,林景州突然放開瞭他,眼底的不安瞬間冷冽起來。
蕓惜笑瞭笑,“看吧,你也不可能原諒他們,正如我不可能原諒你一樣。所以即便當初是有什麼苦衷,也千萬別告訴我瞭,我不想再被你影響心情瞭。”
說完這些狠話,蕓惜是很痛快,可心底隱隱泛起的苦澀。
可她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在南巡路上逃離,不想再動搖瞭。
遠處,突然傳來女子痛苦的呻吟聲,打破瞭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
“我們的事,後面再說。”
林景州拉著她,往外走。
兩人來到顧錦繡和周崇的坐臺邊,從屏風的縫隙看進去,顧錦繡蜷縮在榻上,周崇正在給她下針,“再忍一會,查不清你體內額外的那味藥是什麼,我無法給你解毒。”
“好痛……嘔……”一口鮮血吐出,顧錦繡身體抽搐,渾身被冷汗浸濕,她痛苦得脖頸青筋暴起。
周崇滿眼悔恨,眼眶發紅,“我不會放過那兩個惡人的!我們對他們無惡意,他們竟落井下石,這個仇,我一定會為你報的!”
蕓惜心裡咯噔一下,她抬頭看向林景州,兩個惡人?
林景州看著她,想必是他們瞭。
蕓惜瞪瞭他一眼,和她有什麼幹系?
毒是他下的!
林景州唇角彎瞭一下,目光重回周崇跟顧錦繡身上,看來,這二人還沒受夠教訓啊,還想報復回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那就別怪他瞭。
一陣嗩吶聲音響起,林景州拉著蕓惜回到兩人的坐臺上。
蕓惜氣憤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一飲而盡,“周崇要報仇,你林公公手眼通天,可別連累我!”
“放心,連累不到你。”
“今日,我跟你出宮,隻是因為你要用錢收買我,讓我不把紅綢跟吳衡的事說出去!”
林景州‘嗯’瞭一聲,目光一直看著臺上。
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走上臺,“各位買傢賣傢,交易就要開始瞭,還是提醒一下,出售物的真實性,由月下交易坊負責,但各位在這裡買的東西,售後概不負責,可以競價,但不許反悔。”
第一個出售物是一把外面鑲嵌著各種寶石的匕首,蕓惜不懂匕首,隻覺得還挺好看的。
“這把匕首乃是百年前,武林泰鬥臨周子浪前輩親手為他孫女打造,以玄鐵鑄就刀身,外殼的寶石乃是從各國搜集來的,如今許多寶石都已經是各國國寶,不得隨意買賣,這枚匕首百年間一直封於寒潭之下,光亮如新,底價一萬兩!”
聽到底價,蕓惜坐直瞭身體。
一萬兩,十萬錢,她月俸現在是3錢銀子。
她幹十輩子都出不起底價。
林景州餘光瞥到她目光灼灼的神情,心中不解,她喜歡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