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惜剛有點心動,突然反應過來,那日這人喝醉瞭說的明明是想找她,又控制自己不找她。
她抽回手,警惕地看著他,“我,我什麼都不記得瞭,你說的這些,我以前從沒想過。”
“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
她拿起那幅雪中畫像,“這個我能拿走嗎?”
“當然可以,這間房是你的,這裡面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做主。”
“我的?”
他拉著她來到衣櫃前,伸手去打開衣櫃,突然心口一陣翻湧,他硬忍瞭下來,手指顫抖地打開櫃門,裡面滿滿的都是衣服,而且全都價值不菲。
蕓惜震驚地看著一衣櫃的衣服。
“我曾答應過你,一年四季,四套雲錦四套蜀繡,這三年,從未中斷過。”
他拿起櫃子角落的一個包袱,“這裡面是上個月剛送來的,要不要試試?”
她連忙擺手,“不,不用瞭。”
雲錦,蜀繡,那可不是她買得起的!
他握住她的手,“在我面前,你永遠不用拘謹。”
他拉著她來到梳妝臺前,上面放著各種女子發飾和胭脂,“我不懂這些,所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不喜歡,就丟瞭再買。”
“我……我……”
“對瞭,還有個地方!”林景州獻寶似地拉著她往外走。
來到前院,管傢看到他,忙恭敬地行禮:“主子。”
林景州表情平靜地介紹:“記住她,從今以後她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庫房的賬目和鑰匙呢?”
表情雖然平靜,可他眼裡帶著笑,語氣輕松,管傢在這裡待瞭兩年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主子,直接驚呆瞭。
“你亂說什麼?”蕓惜掙開手,聲音又羞又慌,她隻是相信她就是蕓惜,但什麼女主人?
她現在失憶瞭,又不喜歡他!
林景州看著,淡笑不語。
管傢趕緊從懷裡掏出鑰匙,恭敬地遞給蕓惜,“夫人。”
“我不是夫人,你別聽你傢主人開玩笑。”
他幫她接過鑰匙,“我沒開玩笑!”
說罷,拉著她就走向庫房。
“喂!你,你這人好生霸道!我要回去瞭!”
“再去一個地方,我就讓你回去!”
來到庫房,林景州用鑰匙打開門,裡面全是這幾年陛下的賞賜,大臣的禮物,金銀器具,古玩字畫,還有一箱子金銀珠寶,旁邊還有一個盒子,裡面都是銀票。
林景州把鑰匙塞到她手裡,“這些東西,都是你的。”
蕓惜:“……”
他抱住她,“蕓惜,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隻要你說,我都會給你,隻要你說,我都可以做到,別再從我面前消失瞭,好嗎?”
蕓惜感覺心口好痛,那股痛好像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她的失蹤,到底對他造成瞭多大的傷害?
她不愛他,而且兩人之間,她堅信他絕對說謊瞭,可看到這樣的林景州,她還是動瞭惻隱之心,她開口:“我不會隨便離開的,林景州。”
他摟得她很緊,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你保證?”
“我保證。”
三個字,林景州哽咽瞭一聲,他把頭埋進她發間,“蕓惜,蕓惜……”
不知道抱瞭多久,久到蕓惜都以為他睡著瞭,隻好小聲問:“喂,你睡著瞭?”
“沒。”
林景州放開瞭她,“我剛才失態瞭。”
她挑瞭下眉,“林大人也會失態?”
他回瞭她一抹笑,“是人就會失態。”
“我要回去瞭,天雪還在鋪子裡。”
“你的鋪子——”
她打斷他,“林大人,我已經知道你很有錢瞭,我也很喜歡別人用錢收買我,但那個鋪子是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我的辛苦是無價的。”
他無奈地看著她:“好,我尊重你的生意。”
“嗯。”
“我送你回鋪子。”
“不用,你的毒真的沒事?”
他搖搖頭,“沒事。”
蕓惜見他說沒事,也就不擔心瞭。
她走出林府,回頭看瞭一眼林府的大門,還是覺得一切都很玄幻。
她竟然是宮女,還是很有錢的宮女,怪不得她花錢從不心疼,也不想讓自己吃苦受罪。
而且她還跟林景州私定瞭終生!
失憶後的她可是跟李遠墨都定親瞭,若沒有考狀元這件事,這個時候,李遠墨回到松洲,兩人應該已經成婚瞭。
到那時候,一切就連挽回的餘地都沒瞭。
還好,還好。
她腳步一頓,突然拍瞭腦袋一下,“我這是在慶幸什麼呢?”
煩躁地走回鋪子。
剛到鬧市街道,就看到天雪一臉慌張地在鋪子門口踱步,看到她,著急跑過來,“你去哪裡瞭?我擔心死瞭!”
“我沒事,你睡好瞭嗎?”
天雪嘆瞭口氣,“沒什麼好不好的,就……你怎麼抱瞭一個畫卷,還有這個鑰匙是哪來的?”
蕓惜低頭一看,一下傻瞭眼,“糟糕,我怎麼把他傢庫房鑰匙帶出來瞭?!”
“他?誰啊?”
“林景州。”
天雪瞪大眼睛,“林娘?!”
她拉著天雪的胳膊,“走,我有事跟你說,我們進鋪子說。”
目送兩人進瞭鋪子,躲在角落的林景州終於放瞭心,他一轉身,吐出一口鮮血。
陳柳走過來,一臉擔心地看著他:“主子?”
“陳柳,你守在這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隻要離開豆腐鋪,必須讓她在你的視線之內。”
“是!”
林景州翻身上馬,“我回宮一趟!駕!”
他一路騎馬回宮。
進瞭宮門,他硬撐著身體前往鮮花坊。
剛一進門,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倒在瞭地上,一個宮女見到,嚇得尖叫,尖叫聲引來瞭施嬤嬤。
看到林景州,她臉色一變,“叫什麼?還不快扶林公公進屋!”
“是!”
把人扶到屋裡,施嬤嬤讓宮女在外面守著,她先號瞭脈,表情瞬間大變,“冰玲瓏?”
河間幕府的冰玲瓏是世間三大難防劇毒之一,無色無味,更不需要飲用,隻要觸及肌膚一根頭發絲的量,就能中毒,且無解。
她不敢有任何耽誤,跑到衣櫃前,從裡面拿出藥箱,開始給林景州解毒。
耗時三個時辰,施嬤嬤累得滿頭大汗,床上的人突然轉向,一歪頭,一口黑血吐出來。
“你找死,我不管,但你答應我的事做完瞭再死!”
林景州虛弱地笑瞭,“謹記嬤嬤教誨!”
“這毒已經快侵入你五臟六腑瞭,你中毒應該超過五個時辰瞭,能給你下毒的隻有我那個不爭氣的侄女,從雲來閣到這裡,用得著五個時辰嗎?我很好奇是什麼事能耽誤你的救命時間?”
提到這個,林景州露出一抹很純粹的笑,“我找到她瞭。”
施嬤嬤一下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找到蕓惜瞭?”
“是,她還沒成親,呃……也不是,她訂婚瞭,隻可惜識人不明,訂婚對象中瞭狀元,卻要拋棄她,她上京來討債,我們遇到瞭。對瞭,她失憶瞭!”
施嬤嬤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林景州。
“既然找到她,那你應該更加惜命才是,還敢耽誤這麼久?你真覺得我能跟閻王爺搶人嗎?就這五個時辰耽誤,你這條命至少短瞭十年!”
“嬤嬤是河間幕府百年難得一見的用毒天才,冰玲瓏又是河間幕府的毒,有您在,我隻要十二個時辰內出現在這裡,我就一定不會死。可她,我不敢賭,我怕她會突然消失!”
施嬤嬤不敢相信他會因為這個原因耽誤最佳救治時機。
“我真是一點都沒猜錯,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隨您怎麼說,我們的交易還沒完成,您不會讓我死的。”
施嬤嬤氣急,下令逐客:“滾吧!”
“好。”
他虛弱地下床,踉蹌出瞭鮮花坊。
走在幽長的宮道上,林景州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他扶著墻,每一步都很吃力,可那雙眼睛卻充滿瞭鬥志。
“如果這個謊言我能一直編下去,我們是不是……就能永遠在一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