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過夜宵,林景州帶著她進書房,讓她消食,他則是有些公事要辦。
沒吃完的水果,林景州命人混著葡萄,桃子,蘋果,梨,再澆上桂花蜜的甜漿,一部分凍在冰窖,又盛瞭一小碗,給她當甜點吃。
蕓惜捧著小碗,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吃著,她正前方,就是正在辦公的林景州。
這樣一看,真不像傳說中在宮裡當差的太監。
“你……”
林景州抬頭,看向她,“嗯?”
“你不用在宮裡當差嗎?”
他解釋道:“我不必近前伺候,隻要我願意,我可以長時間待在宮外,我時間很自由。”
“太監這樣自由嗎?”
“不是太監自由,而是我自由。我為陛下做一些他想做,但又不方便做的事。”
“哦。”
她舀起一塊蘋果送進嘴裡,清脆甘甜。
林景州見她吃得開心,眼裡也跟著浮起瞭笑容,“涼,少吃點。”
“這大熱的夏天,能吃一碗這個,快活似神仙。”
“冰窖隨時給你備著涼點,若是不足瞭,命他們補,除瞭貢品的水果,隻要京城能買到的,不用擔心價格,喜歡就吃。”
她小聲嘀咕:“那哪兒成,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林景州放下筆,起身走到她跟前來,“除瞭打點善後,我極少使用錢,你若不花,我也就沒瞭賺錢的樂趣。”
她臉一紅,“你,你這人真怪!”
哪有人日日盼著別人花他的錢!
“以前我們窮,你拿著省出的二兩銀子讓我打通關系,為瞭讓我少受些罪,那二兩銀子是你一半身價。我如今還你半副身傢,讓你揮霍,你就當種善因,如今得善果。”
在她面前,他不再冰冷不可靠近,臉上露出一抹笑。
“二兩換你那麼多錢……”
“我願意換。”
望進他深情的眼眸中,蕓惜心間彷佛有一股暖流湧過。
撲通!撲通!
她緊張地開口:“大人不怕我把你這半副身傢糟蹋完瞭?”
“放心,我留著我們未來生活的本錢,你盡管糟蹋,我賺得來!”
這世間再沒有什麼話,比這句更讓女子動心瞭。
她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怕被他聽到心跳聲,慌忙抱著碗,低頭吃起水果。
林景州起身,朝她笑瞭笑,轉身繼續去忙。
他一直忙到夜深。
一抬頭,就看到蕓惜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瞭,桌上除瞭一個冰碗,竟然還有一小杯酒。
她什麼時候要的酒?
這才看瞭下時辰,他一忙竟把時間都忘瞭。
走過去,將人抱起。
“唔……”
“繼續睡吧,很晚瞭。”
他抱著她回房,將她放到床上,身體挨到床鋪的一瞬,她睜開瞭眼睛,眼底還有微醒的惺忪。
“……熱……”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樣炙熱。
她心跳很快,呼吸跟著起伏變快,望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心底生起一股渴望……
身體好像在渴望什麼……
她勾住他脖頸,炙熱的氣息慢慢靠近他,腦子亂哄哄,可她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想要……被這個人擁抱。
紅唇貼上他的。
林景州渾身僵住。
柔嫩的舌尖舔瞭下他唇瓣,帶著淡淡的酒味,“林景州……”
她呢喃他的名字。
這三個字,彷佛打開瞭欲望的閘門,他按住她後頸,加深瞭這個吻。
兩人親過好幾次,但這是第一次,是因為男女欲事!
唇齒相依,纏綿勾連。
他將她壓在床上。
蕓惜感覺一股熱潮在四肢百骸遊走,她抱緊林景州。
“啊……”
林景州渾身突然僵住。
他慌亂地推開她,他聲音帶著一股壓抑的痛苦,“不!”
他推開她。
慌忙跑出房間。
一路跑到花園,他一拳砸在假山上,眼底泛起紅血色,身體因為憤憤的情緒顫抖。
他隻是個太監!
即便他還留有男人該有的東西,可他此生都不會再有男子該有的反應。
從沒有那麼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身體。
他愛她,壓抑瞭兩輩子的愛,怎麼可能對她的身體無動於衷,可他……可他……
指尖生生陷入石頭中,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他這一生都無法當一個正常男人。
剛才心愛的女人在向他求歡,他的心想要她,可身體那麼平靜。
這一刻,他給自己造的夢,碎瞭。
徹底碎瞭。
林景州沖出瞭林府。
一路來皇宮,闖進鮮花坊,他的舉動驚醒瞭施嬤嬤。
“林公公,深夜擅闖,你是真不把宮裡的規矩當規矩瞭!”施嬤嬤被吵醒,語氣大為不悅!
“我此生……真的無法再為正常男子?”
施嬤嬤一愣,然後趁著月光,看到瞭一臉脆弱,眼眶發紅的林景州。
她嘆瞭口氣,“你該慶幸,你生在大夏王朝,就說隔壁的楚氏王朝,那裡的太監,可都是連根去除,能隻斷你的反應,留你男物,這還是大夏王朝第一位太監總管求來的恩典!”
他壓抑著聲音,從胸膛發出疑問:“當真無法再救?”
“無法!你這些年一直在調理自己的身體,你有過反應嗎?你若真愛她,就放她與正常男子成親,讓她過正常女子的生活。”
他眼底湧起狂風暴雨,“不可能!”
看著她和其他人生活。
他會瘋的!
“那何必來擾我清夢!你就是來找我十次,百次,我也是這個答復,當今世上,還沒人能讓太監變回真正的男人!”
林景州攥緊拳頭,指縫裡滲出鮮血。
他轉身離開。
施嬤嬤看著他的背影,低頭嘆氣。
林景州離開鮮花坊。
他走在幽長的宮道上。
其實前世,他已經死心瞭的。
凈身之前,太監都會提醒他們,一刀下去,今生便與情愛之事斷瞭。
這一世,他以為隻要她知道他的感情,就夠瞭。
結果,他貪心瞭。
他以為隻要她有一點回應,便是她日後和其他人成親,他也會放手。
結果,他根本無法想象她和別的男人親近的畫面。
他會瘋,會想殺人!
他好不容易裝出來的賢良,隻要碰上她的事,內心的陰暗就控制不住地生長。
他一直努力忽略自己和正常男人的差別,可她靠近的那一刻,他刻意忽略的差別,把他徹底逼入死路瞭。
他無法滿足他心愛女人的欲望……
“我……再也不能欺騙我自己瞭,蕓惜……”
他仰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清晨。
蕓惜睜開眼睛。
她怔怔地望著帷帳,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瞭。
她貌似……做瞭奇怪的夢。
用被子埋住自己,她羞得耳根都紅瞭,她竟然夢到自己跟林景州親熱。
老天!
她還未出閣,竟,竟然做這種羞人的夢!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醒瞭嗎?”
是林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