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少年時的分別

作者:小苔蘚 字數:2438

清晨。

一點火星崩到雲惜手背,痛得她倒吸一口氣,睜開瞭眼睛,就看到林景州拿著一根木棍在戳火堆。

“你幹嘛呢?”

“它要滅瞭。”

見火堆又燒起來瞭,雲惜有些詫異,“一晚上竟然都沒滅?”

“我添瞭柴的。”

她更加震驚瞭,“你一晚上都在添柴。”

“嗯,晚上很冷,我們睡著不管會凍死的。”

她看瞭一眼蓋在身上的披風,抱在懷裡,站起來,“你竟然懂這些!”

“我看過一本遊記裡面講過,而且昨天你添柴的時候我見過。”

“隻是看看,就懂瞭,你好厲害啊。”

林景州臉一紅,換瞭個話題,“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下山。”

“你不是不認識路嗎?”

雲惜把披風還給他,後者搖搖頭,“我的衣服比你厚,你穿著吧,謝謝你救瞭我。”

“也行。”

她把披風給自己披上,然後把火弄滅瞭,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親。”

雲惜一邊尋找能探路的木棍,一邊撇嘴道:“你娶我當你媳婦兒唄,反正不是有那個什麼說法,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嫁給你當媳婦兒!”

“那是以身相許。”

“不是一個意思嘛。”

好不容易找到一根適合的探路木棍,她回頭看向他,“你不是要報答我嗎?那你娶我,讓我過好日子,就當報答我瞭!”

林景州臉一下紅透瞭,“我,我才九歲,提親事未免太早瞭吧。”

他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有很多傷口,抓得他很緊,卻讓他一點都不討厭。

反而,很安全。

“又不是說現在,我也才十歲,現在也嫁不瞭,我說以後,呃……五年後我就十五瞭,可以定親瞭,你來娶我。”

“親事可以這麼隨便定嗎?我們那裡要三書六聘,還要合八字。”

雲惜一邊牽著他一邊探路。

“我們村裡沒那麼多講究,合一下八字,就夠瞭。還三書六聘?我們村最多的聘禮是村長女兒嫁給秀才,聘禮給瞭五十兩呢!”

“我,我給你一萬兩!”

雲惜倒吸一口氣,站定扭頭看向他,“你知道一萬兩是多少嗎?”

“嗯。”

“你要給我一萬兩聘禮?那我傢都堆不下瞭。”

“可以給銀票的。”

她哈哈一笑,“我還沒見過銀票呢。”

林景州突然一愣,他,他怎麼跟她討論起聘禮瞭?

唰地一下,臉就紅透瞭。

“那我等你哈。”

兩個半大的孩子,就這樣在茫然看不到邊的山路上行走。

渴瞭,雲惜就教他怎麼用雪解渴。

餓瞭,她就拿她隱約認得出的草藥,給兩人吃下。

林景州問:“會不會有毒?”

雲惜送進嘴裡嚼瞭吃,“我都敢吃,你怕什麼?最多回傢鬧個肚子,總比餓死在這裡好吧!”

她的想法是,既然是藥,能治病,那吃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林景州猶豫片刻,肚子咕嚕咕嚕沒辦法,隻好跟著吃瞭。

不知道走瞭多久,他們終於看到人煙瞭。

雲惜激動地大喊:“有人傢瞭!有人傢瞭!”

“嗯嗯。”

林景州激動地看著她。

兩人加快步子,剛走上大路,就聽到身邊的人大喊瞭一聲,“爹!”

林景州松開她,飛奔向遠處的幾個人。

“州兒!”

林父一把抱住兒子,哽咽道:“你這孩子亂跑什麼,你讓爹爹擔心死瞭!”

管傢在一邊笑著開口:“老爺,少爺找到瞭就好!”

“爹爹,我——”

林景州突然倒在瞭林父懷裡,直接暈瞭過去。

雲惜看到瞭也嚇一跳,趕緊跑上前,“你,你怎麼瞭?”

林父瞥瞭她一眼,立刻給兒子搭脈,隨即臉色一變,“中毒瞭?”

身後的管傢忙問:“老爺,是什麼毒?”

“並不嚴重,很輕。”

抱起兒子,他看向雲惜,“你是誰,為什麼披著我兒子的披風?”

“我救瞭他。”

“胡說!”管傢湊上前,“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綁架瞭我們少爺?”

“沒有,我沒有綁架他,我在山裡抓獵物的時候碰到他的!”

“哪有這麼小的女孩上山的?你背後的指使人是誰?”

雲惜拼命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管傢一把抓住她衣服,側頭跟老爺說:“老爺,您先帶少爺走,這個丫頭小的來處置。”

“嗯,問清楚!”

“是。”

雲惜就這樣看著林景州被他父親帶上馬車,帶走瞭。

就這麼走瞭?

身體突然被丟瞭出去,她摔在地上,看著男人鐵青著臉,眼神帶著殺意盯著她,“多管閑事!”

她嚇得瑟瑟發抖,那人的眼神,像極瞭逢年過節,殺豬人盯著豬的感覺。

男人冷嗤一聲,從她身邊走瞭。

雲惜好久才爬起來,看著空蕩無人的路上,她攤開手,她握著林景州的手走瞭一路,他們還在討論聘禮呢,可一眨眼,他就不見瞭。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哪裡人,該去哪裡找他!

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她一邊哭,一邊一瘸一拐地回傢。

天快黑瞭才趕回傢。

一看到她進院子,母親立刻拿出棍子,“到現在才回來,你死哪裡去瞭?”

哥哥在屋堂裡教珍珍識字,見狀開口:“阿雲,你也太胡鬧瞭,讓你上山拿個獵物,你就不回傢瞭。”

“我沒有,我在山上迷路瞭一夜,剛回來,娘我好難受,我好像生病瞭。”

“讓你扯謊!你迷路瞭?那你這咋回來的,你就是見不得你妹妹好!我打死你算瞭!”

林景州離開的委屈,加上現在被娘親打,雲惜一下爆發瞭,她一把推開母親手裡的棍子,“我差點死在山裡,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你就沒想過上山去找找我嗎?”

她一聲怒吼,讓傢裡幾個人都看向她瞭。

雲珍嚇得縮到大哥身後。

雲父從屋裡出來,冷聲道:“喊什麼喊?回來瞭,就做飯,你一天不回來,你還有理瞭?!”

對父親的天然懼怕讓雲惜忍住哭,小跑進廚房。

母親站在門邊,一手叉腰,擰著眉,“我決定瞭,答應那個人牙子的價格,十兩銀子,把雲惜賣瞭!”

雲父看瞭妻子一眼,“還是問問清楚,是賣去良傢還是勾欄,畢竟是我們雲傢人,進瞭勾欄,丟人。”

雲珍跑過來抱住娘親的腰,“把姐姐賣瞭,那以後要我幹活兒嗎?”

“放心,娘不會讓你幹活的。”

雲天站起來,“娘,也不用把老二賣瞭吧,咱傢還沒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母親看向兒子,“你也該定親瞭,不賣瞭她,拿什麼給你蓋房子娶媳婦兒?”

雲天一下子啞口瞭,煩躁地進屋瞭。

雲惜並不知道一傢人在商量著把她賣瞭,她忍著身上的疼,起鍋燒水。

一邊做飯,一邊喃喃自語:“林景州,為瞭救你,我得瞭一頓打,你要是忘恩負義不報恩,我恨你一輩子!”

結果當晚,她就發起高燒,上吐下瀉,沒有藥,隻能硬抗,熬瞭幾天差點沒瞭,醒來後卻忘瞭很多事。

雲母不敢再耽誤,直接找瞭人牙子,把她賣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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