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晚上,蕓惜的胡思亂想已經到瞭他是不是斷瞭胳膊腿,亦或者是毀瞭容才不敢見她的地步。
就聽到窗戶傳來輕微的動靜。
她睫毛一顫,趕緊閉上眼睛,拳頭握緊。
對方靠近瞭,她心跳更快瞭。
感覺對方坐下,伸手去解她的衣領。
他指腹碰到她的鎖骨,是阿景!
傷口明明愈合瞭?!
他詫異地看向她。
她突然睜開眼,伸手抓住他手腕,對方一臉震驚!
她坐起來,看到的是穿著夜行衣的他,眼底瞬間聚滿眼淚,“是不是我沒病到快死的程度,你就絕不會出現?”
她伸手一把扯開他的蒙面佈巾。
另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怔住。
不是‘王卓’……
一切都是她的誤判?
“你——”
砰!
窗戶被撞開,一個男人沖進來,手裡拿著一把鞭子,“終於等到你瞭,林——”
暗衛剛說出一個字,就定在原處瞭,“不是林景州,你是何人?”
這個停頓已經夠林景州一把將蕓惜從床上拽瞭下來,擋在前面,扣住她脖子,沙啞開口:“一個已經死瞭的太監的女人,也值得夏赫南如此緊密的監視,大夏真有趣。”
“你是楚王朝的人?放開她!”
男人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蕓惜刺去,但他扣住蕓惜脖頸的手,又安撫地在她後頸撫摸。
是阿景!
他易容瞭?!
蕓惜腦子炸瞭。
完全沒搞清楚情況,就見男人抬起的手,露出瞭手腕處一條紅印子。
那不是她抓‘王卓’的嗎?
還說不是阿景!
心裡總算肯定瞭阿景的身份,不管他為何會以陌生人的臉來見她,但此刻,面前的暗衛才是她們共同的敵人。
“好痛……唔……救命……”
這像是兩人之間的暗號,林景州在暗衛攻擊過來時,將她推向瞭暗衛。
她趁機抓住暗衛的袖子,然後跌倒,將對方牽制住,林景州趁機逃離。
“放開!”暗衛氣急敗壞地吼她。
蕓惜裝出一臉虛弱的模樣,糾纏瞭一會才放開他,看著暗衛追瞭出去,她坐在地上,望著大開的窗戶,眼底露出瞭一抹笑。
從頭到尾,她都沒跟阿景說過一句話。
可總算知道是他瞭。
看到那個暗衛沖進來的一瞬,她就理解阿景為瞭不敢給她暗示瞭,她一直以為隻有展鵬派人來監視,竟然還有其他人,還是高手!
展鵬的人,藏在暗處的高手。
這是已知的,那會不會還有未知的?
深呼吸一口,她起身走到門口,大聲喊:“來人,有刺客!”
等總管帶人把林府都檢查瞭一遍,蕓惜一副受驚過度的表情,抱著藍玉不松手。
“有人要殺我……殺我……”
藍玉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小姐,不會有事的,奴婢陪著您。”
“藍玉,去請言大夫,我的傷口好像不流血瞭。”
藍玉一聽她願意看大夫瞭,驚喜地開口:“是!”
言諾夫妻匆忙趕來,陪她把這場戲做完,走的時候,蕓惜從首飾盒裡拿瞭一個金簪插到言夫人頭上。
“這太貴重瞭,夫人。”
她握住言夫人的手,“你們夫妻為瞭我的傷折騰瞭好幾趟,這是我一點心意,千萬別拒絕。”
“那……多謝夫人。”
送走言諾夫妻。
蕓惜問藍玉:“那個王公公呢?”
藍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道:“王公公,沒看到,說不定都沒醒來,他住的客院——喲,說曹操,曹操到,來瞭。”
一抬頭,就看到院子口,王卓一身深藍色衣服,走瞭過來。
蕓惜心裡咯噔一下,起身走到門口。
兩人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她激動得熱淚盈眶,卻還得裝出淡定的模樣,“王公公睡得真好,府裡這麼大動靜,才聽到嗎?”
‘王卓’走到臺階前,朝她鞠瞭一躬,“奴才失職瞭,姑姑被襲擊一事,奴才會立刻稟告宮裡。”
“嗯,我餓瞭,藍玉,去準備點宵夜,王公公可否賞臉一起用點?”
“不瞭,奴才有職責在身,不敢造次。”
她失落地低下頭。
走出房間,下臺階的時候,腳下一軟,就要摔倒,他忙半抱住她。
她抓住他手腕的衣服往上推瞭推,手腕的血印子和之前一模一樣,她抬眸滿含淚水地望著他。
林景州從檢查完她傷口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瞭。
可他是夏赫南身邊最信任的人,想要徹徹底底脫身,真的沒那麼輕松。
隱瞞她,實屬無奈。
他眼底有千言萬語,卻隻能化作一句輕飄飄的客套話語,“姑姑要保重身體。”
她朝他笑瞭笑,“我會的。”
藍玉端著熬好的藥走過進來,“小姐,藥熬好瞭。”
“藥……”
一想到藥的苦味,她一張臉瞬間皺瞭起來。
林景州眼底劃過一抹無奈,“良藥苦口。”
她小聲嘀咕:“可……真的很苦誒。”
他扶著她走進房間。
藍玉把藥碗放到蕓惜面前,“王公公說的沒錯,良藥苦口利於病,小姐乖乖喝瞭吧,奴婢提前晾涼的,不燙瞭。”
蕓惜正想借口太燙,這樣借口都沒瞭。
她委屈地盯著藥碗,“我最討厭喝藥瞭。”
林景州知道這話是跟他說的,若是平日,他還可以哄著她喝下去,但現在,那個暗衛還在暗處,他什麼都不能做。
“小姐不是要替林公公看遍大夏的山河美景,不養好身體,怎麼去?”
她欣喜地問:“養好瞭傷就能去?”
“小姐身體養好瞭,自然哪裡都可以去。”
聽到阿景這樣說,她深呼吸一口,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瞭。
剛喝完的時候,想反胃吐出去,一杯水遞到瞭她面前,她趕緊接過,開始漱口。
藍玉忙拿來蜜餞,“小姐,吃一塊這個吧。”
她拿瞭一塊送進嘴裡,“下次提前給我,太苦瞭。”
“是。”
林景州看著兩人說話,唇角勾瞭勾,開口道:“奴才要進宮瞭。”
“進宮?”
她怔住,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袖。
他朝她微不可察地搖瞭搖頭,避開瞭她的手,“奴才走瞭。”
“好。”
她目送阿景離開,久久沒有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