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
左佑佑豎起瞭耳朵!!!
柏辛樹暗暗笑瞭一下,問:“拍賣會什麼情況?”
王立往沙發背後一靠,手裡夾著煙,面無表情:“競爭很激烈。”
“出價咬得特別緊?”
“當然瞭,畢竟是國寶級青銅器,覬覦的人不知凡幾。”王立狠狠地抽瞭一口煙,由衷感嘆,“真想把他們的手砍下來啊。”
說著,還做瞭一個砍的動作。配上他儒雅高大的形象,莫名有些憨厚。
“很貴吧?”
“當然。”王立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畢竟我們可是‘不計代價’地拍下瞭信陵缶。”
柏辛樹忍不住笑起來:“你們簡直是踢館,堪稱大鬧拍賣場。”
“那又有什麼問題?是英國人流氓在先!”
老莊也忍不住笑:“現場價格抬到一個天價,那些跟我們競價的,臉都綠瞭,哈哈哈哈!”
一群人都笑瞭起來。
“說起來真解氣。”老莊眉飛色舞,“英國人居然自己開庭裁決自己搶我們文物的過失,還拿規矩和法律惡心我們,我們這次也用規矩和法律惡心死他們。根據拍賣行的規矩,從拍賣會上拍下信陵缶,到把資金交給拍賣行,我們至少能拖三個月。這三個月,就讓那些紳士流氓惡心去吧。”
“道德制高點誰不會搶,外交部立刻嚴厲譴責英國這種行為!必須嚴厲譴責!口水噴死他。”
左佑佑憋笑。
“三個月以後,咱們就兩手一攤——對不起,咱們嚴厲譴責您,請您流拍吧!請您重新走拍賣流程吧!得,又是幾個月過去瞭。”
“這個時間差裡,希望我們找到足夠硬的證據,狠狠打他們的臉。”
左佑佑突然想起:“對啊,這官司確實挺流氓的,是英國人搶瞭我們的文物,現在由倫敦法庭來要求我們舉證,他們自己決定自己有沒有錯啊?這什麼道理?”
王立說:“我們向聯合國請求瞭調查組。”
“所以一共會有幾個調查組過來?”
“三個。倫敦方的調查組,中國調查組,還有聯合國調查組。三方共證。”
“那他們什麼時候到?”
“倫敦調查組和聯合國調查組都會在一個月以後到。”
王立報瞭個時間,左佑佑計算瞭一下,剛好排在薑世欽訪問中國之後。
“——不過,聯合國調查組裡有個美國人,這幾天就會到中國來,說起來,這個美國人和華夏書林還有一些淵源。”
柏辛樹向前傾瞭傾身子:“誰?”
“哈佛大學東亞研究中心的卡勒佈·馬修博士。”老莊說,“他曾經供職於韓國首爾大學,曾經是東亞經濟史作者薑世欽的博導。”
薑世欽?!
左佑佑立刻睜圓瞭眼睛。
說到薑世欽,柏辛樹想起來:
“左佑佑在薑世欽的研究觀點中找到一些問題。上次給薑世欽的郵件裡指出瞭他的理解錯誤之處,這一次訪華,薑世欽或許會帶來更多一手史料,也許能找到一些證據。”
“什麼問題?”
“關於萬泰和號於日本的關系。薑世欽主張萬泰和號與日本人關系良好,因為柏傑生的二兒子娶瞭日本女人作為小妾;可左佑佑額外找到瞭史料,證明日本人與萬泰和號在砂糖生意方面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系。這對薑世欽的觀點提出瞭一個有力的質疑。”
“砂糖?”
“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切入點。正因為不起眼,所以這些一手史料完完整整地保存瞭下來。”
柏辛樹簡短地把左佑佑找到的史料給眾人介紹瞭一下。王立忘瞭自己手中還夾著煙,煙灰長長一條,搖搖欲墜。
“不知道新的材料,能不能改變薑世欽和卡勒佈博士的立場。”
“關於這場流失文物的官司?他們的立場是怎樣的?”左佑佑從王立的話語中察覺出一些信息,“他們不會支持英國吧?”
“是,他們支持英國。”王立說,“倫敦法庭出示的證據,就是卡勒佈博士提交的。”
左佑佑幾乎跳起來:“不是,他們瞎嗎?信陵缶上面刻的,哪個字是英文?!明明白白的漢語,居然能被認為是英國的東西?!我真的會謝!”
恰好這個時候,薑世欽的微信發到瞭左佑佑手機上。
是來告訴她自己來中國開會的具體時間,並且約定瞭與她一起吃飯的地點。
左佑佑此刻見到薑世欽這三個字,都恨不得打他一頓。
對,長得再帥也不行。
但是,面對歷史上的屬國友人,又不能失瞭大國風度。
於是,左佑佑陰陽怪氣一笑,輕飄飄地打瞭四、五個字:
“我真的會謝。”
手機一震,薑世欽的微信:“不用謝:)”
左佑佑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王立對左佑佑說:“卡勒佈博士和薑世欽博士舉證的部門,是岱石老人與日本人有相處關系的證據。”
“什麼證據?”
“柏氏傢族的賬本。柏氏傢族的賬本裡,每一筆項目都有針對日本人的分紅,持續數十年。根據兩位博士的推測,柏氏傢族在朝鮮半島的生意,應該有日本人的股份在其中。”
“原件?”
“毫無作偽的可能。”王立說。
會議室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瞭冰點。
日本人在萬泰和號占股份?左佑佑想起瞭自己手上的賬本,確實有這筆支出,可是……
可是……
為什麼?!
左佑佑突然更加理解瞭柏辛樹曾經說過的“人有偏愛”。就算賬本上的支出記在那裡,她在情感上依舊不願意相信。
一定是有原因的。
“辛樹。”老莊小聲說,“你自己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柏辛樹重重地靠在沙發上,嘆出一口濁氣,“我的父親也不知道。我爺爺輩的傢人們,就已經徹底斷絕往來瞭。”
“而且,你爺爺經歷的那個年代,守口如瓶才是最好的保護。”老莊說,“可以理解的。”
“是。”柏辛樹沉默瞭一下,又說,“其實,我也想知道,曾經發生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