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是不是真的記恨本宮,害死瞭你的元妻呢?”朝陽問出瞭一直想問的話。
徐達眸子也終於看向瞭她,眼下到瞭這一步,反而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瞭。
“我……恨過,”徐達道。
朝陽的眸子裡竟映出瞭一抹委屈,她像個小女孩兒一般,“可我沒有。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時愛慕你,哪怕是做你的妾我也願意,我知道你和你妻子感情好,我那時根本就不願意叫你傷心。”
徐達點瞭點頭,“我知道。”
他和朝陽之間年紀差瞭十多歲,自然也明白最初相遇的公主是善良的,連兔子也不敢殺的公主。
朝陽公主眼中含著熱淚:“我有時都不知自己值不值——你若心中一直有她,為瞭她而怨恨我,我這些年的神情就仿佛都成瞭笑話。“
徐達親自為她斟酒,隻是道:“徐達愧對公主愛意……”他糾結瞭許久,終是開口道:“倘若你能真正做個慈母,我們一傢人未必不能好好相處。”
朝陽抬眸看著他,又看著他遞過來的酒,終是一飲而盡。
——
朝陽公主死後,京城似乎又恢復瞭往常的平靜。
春三月,是萬物復蘇的季節,劉姨娘換上瞭自己最喜歡的紅衣,正在門口響著鞭炮。
她在京城新開瞭一傢食鋪,也帶著女兒從王傢搬瞭出來。
葛氏和王守秩夫妻自然是不同意的,可兩個人也都拗不過劉姨娘,她嘴裡頭的大道理一堆又一堆的。
“我已經嫁過人瞭,不是姑娘傢,不想留在傢裡吃閑飯,”劉姨娘道:“既是為瞭不叫那幫嘴碎的嚼我的口舌,也是沒必要。”
“我不靠王傢,依舊能活。”
葛氏當她心裡因為前些日子的閑話不舒服,還要再勸,隻聽她道:“不是說這個,弟妹。我若是繼續坐在丞相府,來來回回的交際我都要煩死瞭。”
“我心裡有你這弟妹,有我那丞相弟弟。可我靠自己也能過的很好,就不想要那麼多名聲上的負擔瞭。”
葛氏明白瞭她的意思,當即也就不再勸瞭。
隻是問道:“月兒的日子什麼時候定下來?”
徐應天現下已經官復原職瞭,兩人的婚約,自然也就重新提上瞭議程瞭。
劉姨娘道:“已經耽誤瞭好長時間瞭,等過些日子,待我將我這宅子好好的整理一變,便先過瞭聘禮。”
“至於其他的就再說吧。”
葛氏點頭,又說叫她有需要幫忙的隻管讓人傳信,這才坐上馬車回去瞭。
“姑娘呢?”
劉姨娘扭頭找起瞭女兒。
如今到瞭新宅,翠蘭在傢裡閑著沒事兒幹,想著姑娘剛搬過來,無論是找下人還是規制屋子,都有的忙,便也抽空過來幫忙。
聽姨娘這麼問,忙是給找補瞭起來,“姑娘,得是去外頭……外頭采買傢具瞭吧。”
劉姨娘聽她這支支吾吾的樣子,心裡還不就都有數瞭,“采買傢具,可別是采花去瞭!”
除瞭是去找徐應天的,這胳膊肘朝外彎的丫頭,還能是去找誰的?
說瞭婚前別見面,一點兒不帶聽的!
……
“我要什麼你都能給我?”慕容月依在馬車上。
“那我要——”她比劃著要開口,徐應天卻道:“想好瞭說,過瞭今兒,明兒就見不上面瞭。”
兩個人都是一大堆的事兒,何況成親前見面本就不容易。
慕容月挑眉:“怎麼,王爺當我會為難你?”
她一笑,突然朝他臉上親瞭一口,而後對他耳邊道:“前方有賣糖葫蘆的,我要你去給我找一串兒比我還甜的來。”
徐應天:……
這會兒他哪兒想買糖葫蘆,隻想吃甜食瞭。
“你真是……”捏瞭捏她的腮幫,徐應天從馬車上下來,快步往前走去。
慕容月看瞭會兒他的背影,伸瞭個懶腰也從馬車上跳瞭下來,這會兒東街正是熱鬧,前面攤位有賣同心結的,她才要過去看。
卻在此時,突然有人縱馬奔來。
而街道上正站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看著朝自己仰起來的馬蹄,竟似嚇呆瞭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滾開!”卻是馬上一道鞭子甩來,眼看要抽上那孕婦。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紅色的身影閃身上前,孕婦被推去瞭一側。
一聲嬌斥聲從馬上傳來,那原本朝前狂奔的馬被人攔腰砍斷瞭馬蹄,也害的馬上的少女險些從馬上跌落。
卻見那少女著紅色尖靴的腳往上一蹬,胡璇裙似花擺尾一般旋轉而開,便已穩穩的落在瞭地面之上。
隨即狠狠一怒,“混賬東西,我的馬!”
“夫人,夫人,怎麼辦啊……”卻見那方才的孕婦痛苦的躺在地上,旁邊的丫鬟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
卻根本不敢扶她,因那夫人臀下已經流瞭大片的血,還有股透明的水澤。
“這是羊水破瞭,小丫頭,快送你們夫人去見大夫啊~”
有那生產過的婦人,忙是在一旁提醒。
“我傢醫館就在附近,來——”卻也有那熱心腸的,見這小丫頭年紀不大,正要上來搭把手,“跟我一起抬你傢夫人,輕一些。”
可還沒上手,卻是鞭子破空而來的聲音。
“攔我的馬,砍瞭我的馬腿,你,你們該死!!!”
那少女穿著異族的衣飾,長相天真淳美,漢話說的不是很流暢,所以說這樣打殺人的話,以這樣的口吻和可愛的面龐,竟還叫人覺得有三四分的可愛。
她伸手,便見從一旁躍出瞭十來個著異族服飾的男子,將慕容月幾人團團包圍瞭起來。
慕容月道:“你傷瞭人瞭,如今還要管你的馬?”
那少女眸子落在瞭慕容月身上,也一下想起來就是她方才砍斷瞭自己的馬腿。
滿不在意道:“賤民怎麼比的上我的馬——”她手持著鞭子,又看慕容月,“你砍斷瞭我的馬腿,我這人很公平,也要你一雙腿。”
慕容月冷嗤一聲,她脾氣已經收斂瞭很多瞭,但奈何還是有些不長眼的,非要撞上來。
“夫人,夫人——”卻是一旁的丫鬟驟然喊出瞭聲。
那孕婦臉色越發的白,身下血也越來越多。
而原本要幫孕婦生產的大夫怕牽扯進來這裡,又掃孕婦已然大出血,弄不好要牽扯人命,忙是一溜煙跑瞭。
“大夫,你別走啊,大夫!”那丫鬟既是要喊大夫,又是要照顧自傢夫人,已經是分身乏術。
慕容月眉蹙著,一手捏著孕婦的脈。
那丫鬟見周圍無人幫忙,又隻看得到慕容月,便懇求道:“這位姑娘,求您您照顧我傢夫人,我傢夫人是秦傢的少夫人,我先回去找人來~“
慕容月道:“來不及瞭,她羊水破瞭又出這麼多血,等你打個來回人要沒瞭。”
“可是……”
“人先扶到我的馬車上去。”慕容月開口。
“你想跑嗎?”胡人少女正要攔人,鞭子卻被另一雙手給拿住。
卻是給慕容月去買糖葫蘆的徐應天回來,見自己不過離開片刻,她這裡就熱鬧成這樣,也是忍不住頭疼瞭一下。
“你——幽州王,你是幽州王!”那少女愣瞭一下,竟是收瞭鞭子驚喜叫瞭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那少女喜道:“你是知道我來大淵都城,來接我的嗎?”
“徐應天,她快生產瞭,幫我抱她進去,”慕容月吩咐,“當心她的肚子。”
徐應天點頭,根本沒理會那少女,隻是撩開袍子,矮身抱起那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