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隻是雙目赤紅的看著眼前的人。
徐應天道:“現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你姐姐的安危呢,是最重要的。
秦無夜躲在瞭徐應天的身後,兩個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你幹嘛看仇人一樣看我?她路上遇到個不講理的傷瞭身子,能怪我頭上?”
“這天底下那麼多被瘋子砍死砍傷瞭,都來怪我不成?”
都寒咬牙切齒:“若非你流連花樓,她豈能去找你?”
秦無夜無可辯駁,摸瞭摸鼻子,又聽這時裡間傳來女子尖叫聲,心裡也莫名緊瞭一下:都氏溫和,他雖然不喜歡她,可也絕不想她出事兒。
不知道過瞭多少個時辰,裡頭傳來瞭一聲哇的嬰兒啼哭聲。
是都氏生瞭。
幾個人急忙往屋裡去看,都寒也顧不上去打秦無夜瞭。
產婆從簾子後出來,她是專給達官貴人傢接生的婆子,自然是認識秦無夜的,也知都氏和秦無夜的身份。
連忙上去說瞭母子平安,又說瞭幾句討巧的話,“恭喜秦公子,是弄璋之喜。”
弄璋便是兒子。
秦無夜聽瞭之後,也總算呼出瞭一口氣,悄悄的用帕子撇瞭撇手心裡的汗。
他道:”我進去看看孩子。”
“這孩子是我都傢的,關你們秦傢什麼事兒?”都寒冷聲道,並不許秦無夜進去探望。
秦無夜道:“小舅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都寒冷聲咬牙:“你的妻子身懷六甲,你卻能安心在外喝著花酒。今次我姐姐沒出事兒就罷瞭,若真——”他道:“和離書你盡快寫瞭,我們兩傢以後再沒有關系。”
哪怕是養在傢裡,也比嫁這麼一個廢人要好。
秦無夜站在原地愣瞭一會兒,他雖然不喜歡都氏,但卻知都氏大概心悅自己,否則當年也不會松口嫁自己這紈絝。
她才不會和離。
想通之後又要走,連忙朝屋裡喊瞭一句,“出瞭這事兒我娘要扒我一層皮,我先去外公傢躲躲。勞煩你們先幫我照顧妻兒瞭。”
——
這一場鬧劇,便鬧的慕容月直到晚上,才回瞭傢。
“這我倒是不明白瞭,這都統領那麼看不上秦大少,怎麼就讓姐姐嫁給瞭他?”
徐應天道:“有些人記恩。都傢便是如此,當年秦府的夫人贈瞭都夫人銀兩,才叫都夫人一屆寡母帶著兩個孩子在京城有瞭暫住的地方。”
“秦夫人那時無意善舉,不過是為瞭幫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多積攢一些善德罷瞭。”
聽到這裡,慕容月已經明白瞭大半瞭。
“都統領幫瞭我幾次,也算是難得的幹凈人,瞧他姐姐嫁這樣的人,我心中倒也蠻不忍心。”
徐應天笑一聲,道:“我與秦無夜相識多年,他雖愛玩瞭些,卻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都小姐是好妻子,但他的確不是什麼好丈夫。若能和離也算是好事。”
慕容月狐疑看瞭他一眼,“我隻知道,他從前和你都是紈絝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說,你不會是和他一起做紈絝的時間長瞭,還生出瞭什麼感情罷?”
徐應天聽她這麼說,頓時覺得苦笑不得:“你不能這樣,一棒子打死一船的人罷?”
“船都打翻瞭,人怎麼能不死?”慕容月道,又指徐應天,”我可不是都統領姐姐那樣的賢妻良母。你若是找什麼紅粉知己可得提前告訴我,也別叫我落下瞭你。咱兩一起去找。”
“你紅的,我藍的。”
對待這種不講理瞭的,他也卻實沒什麼辦法,“別胡說瞭。”
——
大夏的明夏公主進瞭京城,作為禮儀之邦,自是要設宴款待。
大夏如今的國土並不比大淵要少多少,而且從前的幾次戰事,也總是大淵輸多贏少,不過近幾年來徐應天領軍,贏過大夏幾次罷瞭。
大夏卻派瞭嫡出又受寵的明夏公主來,大淵自然也是鄭重以對。
國宴之上,大淵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攜傢眷前往,按照官員的品級,亦或者天子的喜好落瞭座位。
在一通的絲竹管弦之後,明夏公主著一身艷色胡璇裙,在眾位舞姬的包圍下,赤著腳,旋轉著上來瞭舞臺。
大夏的人能歌善舞,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可卻也沒有想到,這堂堂的一國公主竟也能赤著腳,露著肚臍在一眾的朝臣和賓客面前跳這樣的舞。
一時之間,宴會上坐著的皇子,或是是青年才俊的臉色都有些變瞭。
大夏這個時候叫一個公主不遠千裡來瞭大淵,隻要是腦子沒被堵死的人心裡都有數,這公主是來大淵嫁人瞭。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兩姓通婚交好,都是保持利益穩固的最好的辦法。
才俊們倒還好,這大夏公主容貌生的倒是不錯,雖不懂中原的禮儀放浪瞭些,可到底若能娶公主也是好事兒。
而皇子們就不一樣瞭。
早前的廢太子如今在是守著皇陵,現在東宮這個香餑餑一樣的位置,還在懸空呢!
可隻要不是個腦袋蠢的轉不過彎兒來的人都知道,娶瞭外族的公主,這輩子怕都是和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無緣瞭。
此時明夏公主那一舞到瞭最關鍵的部分,她在管弦絲竹不斷緊促的音律之下旋轉,在音律嘎然而止之時,也摘下瞭自己的面紗。
“明夏見過天子,天子萬歲~”
這才向上坐的天子,行瞭一個大夏皇室的禮儀。
“公主快快請起。”上座天子溫潤聲道,“快請落座吧。”
明夏被一旁的婢女攙扶瞭起來,很快也便做坐到瞭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天子又說瞭許多的場面話,意圖把事情牽扯到聯姻上來。
可這位明夏公主,顯然是個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主兒,她道:“陛下,明夏在你們大淵,有瞭喜歡的男子。懇請陛下能為明夏賜婚。”
“明夏也願婚後相夫教子,留在大淵,保我兩國永不開站。”
天子的眉蹙瞭一下,這明夏公主長的不比大淵的貴女差什麼,隻是這性子天子實在是不喜歡。
自己跑來求賜婚的姑娘,一來大淵少,二來嘛——一個當中裸漏身體,在眾大臣面前跳舞的姑娘,天子並不像納入後宮,也不想給自己任何一個兒子賜婚。
“明夏喜歡他。”
明夏公主卻根本不給天子猶豫的時間,手指便已經指向瞭天子右側座下的徐應天,“陛下,我想要他娶我。”
她明亮的眸子看著徐應天,”幽州王,是你們大淵的戰神罷,他也是明夏心中唯一值得做丈夫的人。”
天子愣瞭一下,看瞭一旁的徐應天,徐應天眉頭蹙著,顯然也是有些不高興的。
自打從幽州回來之後,他就沒以前的紈絝樣子,練瞭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看瞭一會兒他的笑話,天子才轉頭對明夏道:“公主,並非是朕不肯賜婚。而是朕的幽州王,現下已經定好瞭親事。”
“不日便要和國公府傢的千金完婚瞭。”
誰料明夏聽瞭之後,卻一點兒也沒有退縮的意思:“不日就要完婚,那就是沒有成婚的意思,不是嗎?”
“何況就算是成親瞭,也能和離,我並不在乎這個。”
“我們大夏的規矩,素來最美麗的姑娘,嫁最勇敢的武士,”明夏公主道:“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本公主願意和王爺那位未婚妻比試。”
“我們誰贏瞭,誰做王爺的夫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