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銜玉一腿曲起,那條受傷的腿自然伸直,坐在火堆旁邊。
沈醉歡則用兩條細細的胳膊環繞著膝蓋坐在那裡。
火苗搖曳晃動。
她眼睫低垂。
在白嫩的臉蛋上打下一片明顯的陰影。
一片靜寂之中,眼前的男人低低喘著氣.
忽而挑唇笑道:“歡歡,你說我們今日不會死在這裡吧?”
沈醉歡側眸看瞭他一眼。
突然心中有些來氣。
她就不明白瞭,銜玉哥哥心怎麼就這麼大,這種時候瞭竟還能笑得出來。
她抿瞭抿唇,小臉蛋往衣裙中埋瞭一下。
有些悶悶的說:“......不會,我...夫君會來救我的。”
聞言,衛銜玉唇邊的笑意瞬間便收斂瞭三分。
差點忘瞭,她現今還是別人的妻子。
頓瞭頓,他又問:“你上次落水後,身子可覺著好些瞭。”
冷白的手指輕輕摩挲瞭一下。
男人聲音意味不明:“沒留下什麼病根吧?”
沈醉歡眼睫微顫:“好多瞭,銜玉哥,沒留下病根。”
不知為何,她私心裡並不想讓衛銜玉知曉她失去瞭一部分記憶的事情。
衛銜玉輕笑瞭一聲:“可景安告訴我,你落水之後,......記憶有損。”
這話落下,沈醉歡猛地抬起頭來。
她心下裡惱怒,心想,顧長策這個混蛋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還來不及想借口怎麼應對。
便又聽到對面的男人問:“現今恢復一些瞭嗎?”
她抿著唇點瞭點頭。
衛銜玉道:“那就好。”
頓瞭一下,沈醉歡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銜玉哥,景安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她都不知道這事兒。
嫩白的手有些焦躁的絞著自己身前的袴衫下擺。
衛銜玉唇角彎瞭彎,好像就在等她這一句。
男人輕笑瞭聲:“他沒告訴我,我詐你呢。”
“......”沈醉歡。
她黛眉微蹙,臉色有些難看。
默默朝火堆背面轉過身,不想理他瞭。
卻沒想到身後的男人忽然輕輕嘆瞭口氣:“歡歡,你不必如此防著我。”
“就算沒做成夫妻,我們到底從小一起長大,銜玉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害你的。”
沈醉歡沒應聲。
她感到心頭有些悶悶的,這幾日顧念著之前清棠對她說的那些話,見著衛銜玉總是有些別扭。
衛銜玉見她如此,也頗有眼色的閉瞭嘴。
片刻之後,突然便聽到眼前的女孩又輕又細的問瞭一句:“銜玉哥,我們之前....沒做過什麼錯事吧?”
這事從那天清棠走後便已經困擾瞭她很多天瞭。
雖說那日宮宴上已經和衛銜玉斷瞭,可她到底不知道他們之前到底發展到瞭哪種程度。
有沒有....做過那種事情。
沈醉歡緊張的呼吸都停瞭一下。
可衛銜玉卻笑著明知故問說:“你說什麼錯事?”
她咬瞭咬唇,眼底有些泛紅:“就是那種....出瞭格的事兒。”
她眼淚都快被逼出來瞭。
可是衛銜玉聽瞭這話,唇邊的笑意擴的更大瞭:“你猜呢。”
沈醉歡有點生氣,輕輕踹瞭一腳他那條好腿。
衛銜玉一躲,卻又牽扯到瞭那條受傷的腿。
他疼的嘶嘶抽氣,連忙對沈醉歡說:"沒有,沒有,歡歡,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當然,她要是想有的話....
看在這次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可以犧牲一下。
沈醉歡聽瞭這話,才稍稍松瞭一口氣。
她站起身跑到山洞裡面,抱瞭些幹柴過來,然而柴火剛放下,卻聽到外頭幾聲此起彼伏的狼嚎。
她動作一頓。
抬眸往山洞外看去。
隻見黑漆漆的夜幕下,赫然是好幾雙綠幽幽的眼睛。
......狼群來瞭!
沈醉歡嘴唇煞白的抖。
兩人對視一眼,衛銜玉苦笑道:“看來這次終究在劫難逃。”
她顫抖著手,趕緊去拿弓箭。
衛銜玉咬牙站起身。
對她低聲道:“歡歡,若是能逃,你自己先跑就好,不必管我。”
沈醉歡沒理他。
都這種時候瞭,她沒工夫跟他說這些煽情的話。
手上飛快地搭弓射箭。
可前面那麼多頭兇獸,她不知道到底要先射哪個。
也不知道自己箭簍中的羽箭是否夠用。
玄鐵箭尖反著冷光。
狼群見她手中有弓矢,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對峙片刻後,沈醉歡到底是眼底露瞭怯。
領頭的那匹餓狼弓起身子。
猛地向她撲過來。
她手上一松,箭射瞭出去。
可是餓狼身形矯健,沒射中。
她呼吸驟停。
忽然間外頭傳來一陣萬箭齊發的聲音。
隨著箭尖刺破皮肉的聲音,外面的狼群發出幾聲哀嚎。
衛銜玉面露喜色:“歡歡,救兵來瞭!”
而那隻已經進入山洞的餓狼也回頭看瞭一眼。
轉身又向沈醉歡撲來。
沈醉歡第二支箭還未搭上。
她緊張的手都在抖。
見餓狼猙獰的姿態。
絕望的閉上瞭眼睛。
“噗呲——”
有溫熱黏膩的血濺到瞭她的衣裙下擺。
旋即是肉體墜地的聲音。
沈醉歡身子一顫。
緩緩睜開瞭眼睛。
眼尾處尚有些濕意。
隻見地上那餓狼身上一處露骨的劍傷,死相淒慘。
而一身玄色衣衫的男人也出現在她面前。
他手持重劍。
下巴和臉頰處全是被濺到的血,再配上眉骨處那道疤,更顯得兇戾可怕。
可當沈醉歡看到他人的那一刻。
強裝瞭一晚上的鎮定徹底消失不見。
淚珠子成串的滾落下來。
眼淚更是糊瞭滿臉。
她臉蛋兒因為呼吸不暢變的通紅。
嘴裡面含含糊糊的說:“顧長策....我害怕。”
顧長策緊握著劍的手頓瞭頓。
濕潤的薄唇緊抿,不顧她身上臟污的泥水,旋緊將她抱入懷中。
沈醉歡白嫩的臉蛋緊緊貼在他玄色衣衫上,幾乎將衣衫都浸透。
她邊哭邊說:“我還當...還當這次就要死瞭。”
男人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脊背,語調盡量溫緩的哄道:“沒事瞭,歡歡,沒事瞭。”
可誰知,沈醉歡聽瞭這話,卻哭的更厲害瞭。
半晌過後,直到經常跟在顧長策身旁,那個叫做宋昱的副將快步走進來。
她才不好意思的從顧長策身上起開。
潮濕的袖子擦瞭擦眼角的淚水。
抽抽噎噎還想說些什麼。
卻聽得扶著旁邊山洞石壁站著的衛銜玉緩聲說道:“顧大人,您來的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