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雖對嬤嬤有依賴,那也僅僅是因為嬤嬤是府中待她最好的人,甚至比親生母親還要好上幾分。
但嬤嬤來照顧她之前,是謝夫人的貼身婢女。
誰知是否會與謝夫人透露什麼。
自己的母親她是知道的,向來以夫為天,從不考慮兒女,隻熱衷於府中爭寵。若被她知曉自己要做的事情與父令相違,定會阻攔自己。
所以,昨夜謝挽在與自己親手提拔的婢女交談時,避開瞭嬤嬤。但嬤嬤今日所說的話,讓謝挽不禁懷疑她是不是聽到瞭什麼。
謝挽看到嬤嬤眼中的關心之意,但為瞭自己做打算,還是選擇瞭撒謊。
“嬤嬤在說什麼?給儲君用藥,那可是要進詔獄的。我可不能做。”
聽著謝挽如此回答,嬤嬤眼底有些失望,但也沒有改變她想為謝挽去爭一爭的想法。
“姑娘不必憂心,這一切都是老奴出的主意,姑娘完全不知情,夫人自也不會知曉此事。姑娘隻管大膽去做,若事成瞭,姑娘一身清白給瞭殿下,相信殿下也不會怪罪姑娘的。”
謝挽低下頭看著地上被她方才撕碎的畫像若有所思,沒有作答。
給江宴之下藥,關系非比尋常。
若有任何意外,那問責的將會是整個謝傢。
但若是成瞭,事情敗露,江宴之要想不被世人詬責,就必須當下把她納入府中。而兩國聯姻在玄月,那麼她就會是第一個進入太子府的女人。
況且謝太傅給她找來那些男子,沒一人能入她的眼。
她總不能終身不嫁。
正當謝挽思索的時候,門外的婢女激動地未經過通報,就推門而入。嚇壞瞭房中心懷鬼胎的兩人。
“小姐,太子府送來的信,說是要小姐親啟。”
此話一出,讓本想發脾氣的謝挽都愣瞭愣神。
不可置信地抓住婢女的手問道,“誰送來的?”
婢女知道謝挽一直對江宴之存著的心思,想著若是謝挽入瞭太子府,她們也能水漲船高,極其興奮地回道。
“是太子府送來的!”
謝挽顫著手把婢女手中的信封拿瞭過來,拆開一看,果真是江宴之的字跡。
趕緊把信拿到嬤嬤眼前。
“嬤嬤你看,殿下約我到私宅。”
本還想著怎麼給江宴之下藥,如今這不就來瞭機會。
還是他主動邀約。
對謝挽來說這封信就如一場及時雨,下在瞭謝太傅想把她嫁出府的時候,也下在瞭她想要與江宴之更進一步的時候。
一時興奮的主仆幾人,早就忘瞭,江宴之何曾應過女子的邀約,就更別說主動邀約瞭。
嬤嬤看完字條上的內容,轉瞭轉眼珠子,把一旁的婢女叫走。
才輕聲說道,“姑娘可想清楚瞭?”
謝挽思索片刻,還是決定為自己賭一次,在嬤嬤面前跪瞭下來,“嬤嬤,幫幫我。”
城外荒郊
謝府的馬車緩緩停在瞭一座私宅前。
院宅門外野草雜亂叢生,一派無人之景,隻餘門匾上方一盞昏黃的油燈,獨自抵抗漫漫黑夜。
看那燈裡的香油還是新添上的。
謝挽剛想抬步下馬車,就被周邊草堆裡時不時傳來的耗子偷食聲,嚇得又往車廂裡縮瞭回去。
裝扮得精致的臉上盡是驚慌。
“嬤嬤,殿下怎麼與我約在此處相見?”
她來之前還幻想著,應該是個極其奢華的院子。
嬤嬤掀開車簾,看著眼前的私宅,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不是來之前她們就找人打探過,這裡確實是江宴之一處鮮少有人知曉的宅院。
或許她們都會認為是有人借著江宴之的名義,在戲耍她們。
最後謝挽決定先讓嬤嬤陪她進去看看。
下瞭馬車的謝挽,看到大門一側門匾上的“初園”二字,嘴角扯過抹嘲諷的笑意。
天凰國嫡公主溫若初?
那又如何,今日過後,她將會比身份尊貴的嫡公主,更早以太子女人的身份進到太子府。
此時被謝挽嘲諷的溫若初,摸瞭摸有些發癢的鼻尖。
正呆在太子府書房,窩在江宴之懷中看著畫本。匆匆翻瞭幾頁,忍不住抬眸望向江宴之。
“夫君~不好看~”
這些新畫本是江宴之挑選過的,都好無趣,沒有小人書來得刺激。
嬌嬌一點也不愛。
見江宴之不理她,嬌嬌輕“哼”瞭一聲,從他懷中爬起身,又在書桌上換來一本新的,但還是看不下去。
有些憤憤地把畫本偷偷塞到江宴之的宗卷堆裡。
想看看等會兒江宴之拿錯她的畫本,當成折子翻開後的表情。
江宴之自是看到瞭她的小動作,薄唇微勾,也不說什麼。
隻有手中的狼毫筆,下筆速度愈發快速。
黑夜確實難耐,時間應該花在哄夫人上,而不是在書房裡。
...................
謝挽在嬤嬤的攙扶下,來到瞭院中唯一亮燈的廂房。
輕輕推開門,發現江宴之端坐在屏風之後。
謝挽看著投在屏風上的熟悉輪廓,自是喜不自勝,袖中拿著藥包的手,愈發激動。
房中昏暗,令謝挽都在覺得自己占據瞭天時地利。
“殿下?”
謝挽細柔地出瞭聲,粉透的臉頰遮不住的羞意。
“嗯。”
清冷的聲調從屏風後傳來,謝挽聽得又是一身心顫。
趕緊讓嬤嬤先退下去。
謝挽挽起裙擺,坐在矮桌前,桌上的熏香煙氣寥寥,令她不禁有些迷朦。但心中的狂熱之意已經操控瞭她的心智。
一心隻想著如何給江宴之把藥服下。
慶幸他們之間擱著屏風,謝挽快速把袖中的藥粉混入到眼前的酒水裡。
站在暗處的竇圍看著謝挽這動作,不禁笑破瞭臉。
這個謝挽果真是愚蠢。
本來他還擔心若是事情敗露,他要怎麼承擔誣陷江宴之的後果。但如今謝挽突然來瞭這一招,那他完全可以說成是謝挽主動獻身勾引。
屆時不論事情成不成,他總是受益的人。
謝挽端起酒杯,扭著腰肢婀娜起身,緩緩朝屏風處走去。
腳步虛浮,腦子有些混亂,匯聚不成畫面。
但她並未想太多,晃瞭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抬手擱在屏風上,撫摸著投在上面的人影。
眼底癡戀盡顯,這曾是她以往遙不可及的距離。
如今,她差一步就要做到瞭。
心中越是激動,視野愈發朦朧。
在她就要暈倒跌落之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瞭她,把她擁進懷中。
謝挽抬眸望去,恍恍惚惚借著逆著的昏暗光線,似是看到瞭那朝思暮想的清雋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