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田傢院落才剛剛收拾瞭個大概,潘玉良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險些累的腰都直不起來,可看著挺著大肚子也在擦拭灰塵的田靜,牢騷話又說不出瞭。
潘玉良看著田靜,抿瞭抿嘴唇,臉上浮現出一絲期盼,語氣也有些討好:“小靜,等收拾瞭顧月淮,咱們就回京城去,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行嗎?”
他和田靜的認識算是一場戲劇,彼時的她正在街頭找人算命。
當時,那個戴著墨鏡,瓜皮帽的神棍指著他說瞭句:“就是他瞭。”
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田靜轉頭看向他的眼神,欣喜,依賴,好似他是她的全部,那一刻他像是被什麼擊中瞭心臟,之後一切就由不得他瞭。
他們在一起沒多久,田靜就懷孕瞭,對此,她開心極瞭。
不過,他卻一直對田靜有種抱不牢,抓不緊的錯覺,明明兩人耳鬢廝磨,感情甚篤,甚至她腹中還有他的孩子,可偏偏他心裡總有這種詭異到離譜的感覺。
田靜斂眉,轉頭看潘玉良,半晌,彎唇道:“好呀,到時候我們就一起回去。”
聽瞭她的應答,潘玉良心頭微微松瞭口氣,緊接著道:“可是你還沒告訴我,要怎麼對付那顧月淮,如今晏少虞,凌嘉,紀偉勤都在顧傢,我們想找到機會動手可不容易,貿貿然行動的話很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們幾個可都是狠人。”
想到少時這幾個傢夥一言不合就群毆大院子弟,且每每都能大獲全勝的情形,潘玉良皺瞭皺眉,雖說現在年紀長瞭,不會那麼沖動瞭,可真要打起來,他肯定不是對手。
那晏少虞顯然很喜歡顧月淮,他們真要對付後者,保不齊會被盯上。
晏少虞少時是個混不吝,啥事兒都能幹得出來,誰知道現在“瘋病”好轉瞭沒有?
田靜聽著潘玉良話語中的猶豫,眼神略輕蔑,語氣卻淡:“這你就不用擔心瞭。”
聞言,潘玉良卻更擔心瞭,剛要問什麼,就聽田靜道:“行瞭,也收拾的差不多瞭,你去車裡把被子拿出來,開瞭一天的車,你不累嗎?”
潘玉良喉間的話瞬間咽瞭回去,有些無奈地轉頭出去瞭。
田靜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心頭暗罵一聲“廢物”。
潘玉良不過是小說裡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給宋今安提鞋的存在,如果不是成大師選擇瞭他,說他五行屬陰,最適合孕育“鬼子”,她會瞧上他?
再者,宋今安如今對她防備的緊,潘玉良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選擇罷瞭。
她深吸一口氣,手貼著肚皮,感受著肚子裡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鬼子”,臉上浮出一抹愉悅的笑容,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顧月淮啊,可就差你瞭,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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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淮擰著眉,站起身,透過窗子看向從車裡拿被褥的潘玉良。
晏少虞微怔:“怎麼瞭?”
“不對勁,田靜氣息不對勁。”顧月淮搖瞭搖頭,神情疑惑。
治愈之力是世間最純凈的力量,與草木交融,蘊含著濃濃的生命之力,可草葉從隔壁院子傳遞過來的信息卻帶著陰冷,萎靡,好像下一刻就要枯萎瞭似的。
植物大多都是向陽的,喜陰的不多,而且這股陰冷還帶瞭些邪性。
晏少虞微凜:“不對勁?哪裡有問題?”
顧月淮沉默片刻,似做瞭某種決定,抬眸看向晏少虞:“這事兒我也說不準,但顯然就是我們猜測的麻煩,現在我有個想法。”
傍晚時,天還亮著。
潘玉良和田靜去支書傢吃瞭頓飯,又閑庭信步般在周圍遛著彎,消著食。
顧傢一派熱鬧景象,畢竟後天就要辦婚禮瞭。
雖說中間省略瞭迎親嫁娶這一環節,可該熱鬧的地方還是得熱鬧起來,凌嘉和紀偉勤都是搞氣氛的好手,剛吃過晚飯就拉著眾人開始編排起瞭哄項目。
顧傢的熱鬧傳到外面,引得在外納涼的社員們一臉艷羨。
“這顧至鳳,還真是好命,養瞭個閨女有出息,給傢裡買糧又蓋房的,日子過得比誰都滋潤,這會兒又找瞭個好女婿,瞅瞅今天送上門的禮,真叫人眼熱。”
“哈哈,這有啥好羨慕的?人閨女漂亮有本事,咱可羨慕不來!”
“說的倒也是,不過顧傢這麼大排場,等宴席的時候肯定不好上窩頭紅薯,咱到時候隨個幾毛錢的禮,上桌改善改善夥食,說不準還能長兩斤膘哩!”
這話一出,大夥哄堂大笑。
潘玉良嫌惡地看瞭一眼,冷笑道:“一群沒見識的鄉下人。”
田靜卻笑不出來,她吃瞭那麼多苦,又在京城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日子,最後甚至主動接觸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鬼神牌,顧月淮倒好,竟要歡歡喜喜的嫁人瞭。
雖然有她的幹預,顧月淮並沒有像小說裡一樣嫁給宋今安,但她依然見不得她好。
“鬼子”嗜血好殺戮,她用自己的血脈養小鬼,為的就是能更好的操縱“鬼子”,等它把顧月淮全傢殺死,這小說世界還有誰能擋得住她的腳步?
她穿越一場,不過是想好好的活,是顧月淮不給她機會,偏要斬盡殺絕。
田靜周身逸散出的怨念和恨意似能化作實質,潘玉良打瞭個哆嗦,轉頭看向田靜,不知怎的,一股恐懼從心頭彌漫出來,他小聲道:“小,小靜,你怎麼瞭?”
“沒事,走吧回去。”田靜註意到社員們看向她時厭惡唾棄的眼神,微微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狠辣,這些頑固不化愚蠢無知的人,也該死!
潘玉良訥訥地點瞭點頭,回瞭漏風的田傢院子,草草用涼水洗漱後就睡瞭。
田靜一直沒有閉眼,聽著耳畔傳來潘玉良的輕鼾聲,神情厭惡至極。
片刻後,院子裡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田靜眼神驟然大亮!
她扯瞭扯唇角,起身朝外走去,在此過程中,她沒有驚醒潘玉良,怕他誤事。
隨著“咯吱”一聲,破敗的木門被打開,田靜借著夜色,看清瞭站在院子外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顧月淮,她臉上笑意放得更大:“你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