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間,青竹也陪著兩位小姐回來瞭,把兩個姑娘送回瞭自己的院子,青竹才從紫竹那裡聽來瞭一切。
晚間時分,青竹沒有伺候夏書顏幾人用膳,而是一直守在何香彤的院子裡。
差不多入夜之後,這位大小姐才又醒瞭過來。
青竹趕緊吩咐廚房給她準備吃的,又給她身上的傷上瞭一些藥。
第二日,何香彤終於徹底清醒瞭。
她先是向夏書顏的救命之恩道瞭謝,然後便沉默瞭下來。
夏書顏也不急,在她床邊坐下。
“姐姐若是遇到瞭什麼難處,盡管說,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盡力。
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也不要緊,姐姐就留在此處靜養,保證不會有人知道。”
何香彤強忍瞭半晌,還是紅瞭眼眶。
“算瞭,都已經到瞭這步田地,還有什麼需要替他們遮掩的!”
夏書顏遞上帕子,何香彤接過,隨便擦瞭擦眼淚。
“我這次,就是被我們府裡的人給害瞭!”
夏書顏皺著眉頭,竟然是被自己傢人害瞭?為什麼?
好在何香彤也不賣關子,索性一口氣全說瞭。
“我自從福昌伯府回到何傢之後,日子也沒什麼不順心的。
祖父和父親母親都勸我想開些,說日後必是要為我尋一個好人傢的。
後來,京都出瞭四皇子妃的事。
想來你也知道,我和她自來關系就不好,旁人都覺得我們勢同水火,我必是那個看熱鬧的人。
但其實我們隻是性子不和,聚瞭便要吵架,也沒有恨彼此欲死的程度。
思思出事,說實話,我是有一些懷疑的。
我們小時候也曾在一處玩耍,她那丫頭膽大得很,莫說是小貓小狗,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小馬駒感到害怕,還是她牽著我的手去摸的。
所以外面都傳她是被貓驚瞭才落水滑胎,我是不信的。”
說著,何香彤壓低瞭聲音。
“我總覺得,她是被人害瞭,而且除瞭四皇子府的人,我想不到還有旁人能有機會對她出手。
之後的事,你也知道瞭,肅忠伯府接回瞭思思,她和四皇子和離,也算撿回瞭一條命。”
何香彤有些自嘲地一笑。
“在你長大之前,我們也算是聞名京都的才貌雙姝,卻不想婚事都是這般坎坷。”
夏書顏示意青竹為她倒瞭一杯水。
“姐姐,婚事不順隻是暫時的,人生還長,姐姐還年輕,日後定會再遇良緣。”
何香彤就著青竹的手喝瞭一口水,拿帕子擦瞭擦嘴角。
“你看看我今日,像是還能再遇良緣的樣子嗎?”
夏書顏也皺著眉頭往下接話。
“姐姐剛才說是被傢人所害?”
“對。自從思思和四皇子和離之後,穎嬪娘娘那邊便有意與我們府裡多接觸。
明眼人都明白,她想從我們府裡再為四皇子選一位正妃。
但其實這事……祖父有些猶豫,與皇傢結親,總是有些風險的。
就這麼著,這件事就懸在那裡,遲遲沒有定論。
前些日子,也不知府裡人哪裡聽來的閑話,說四皇子府有意聘我為正妃。
按說,這話自然是不能信的,雖說四皇子與我都不是頭婚,但人傢是鳳子龍孫,怎麼可能娶我一個亡夫再嫁之人。
可這世上,偏偏有那見利忘義、蠢笨冥頑的人信瞭!
我們府裡的二房,有個比我小四歲的嫡出的堂妹,認定瞭如果不是有我,這皇子妃的身份合該是她的!
於是前幾日將我騙出府,說要一起去買些胭脂水粉,中途又說要去酒樓休息,等我獨自下樓去更衣的時候,早已等候在後門小巷的匪徒便上前將我綁走。
我那好妹妹,還特意晚瞭一個時辰才向府裡稟報,隻說我遲遲未歸,還拿出瞭我落在後巷的發簪,來證實我是被歹人綁瞭去。
整整一個時辰,等我們府裡知道的時候,我已經被運到城外瞭。
我被他們用麻袋套著,聽見瞭他們討論著謀劃的過程和從我叔叔和堂妹那裡得到的好處!”
說到此處,何香彤的眼淚更是止不住。
“他們竟說要把我賣去外州府的煙花之地!
許是自從綁瞭我也沒見我激烈反抗,他們以為我被嚇傻瞭,所以放松瞭對我的看管。
我便在前日夜裡逃瞭出來,也不知跑瞭多久,隻是看到那一片山上有燈光,許是有人傢的,便朝這裡跑瞭來。
再然後,便是遇到你瞭。”
夏書顏一時語塞,竟是不知要接什麼話才好。
她聰明通透,之前把這件事的裡裡外外都想瞭一遍,卻唯獨失算在瞭蠢人的昏招上。
這太師府的二房夫婦是不是腦子有病?
何太師對穎嬪的頻頻試探並不接招,擺明瞭就是不想和四皇子攪合在一起,結果他們竟然不顧父親的反對,非要把自己女兒送進狼窩,甚至不惜對自己親哥哥的女兒動手!
再說這件事瞞不瞞得住都沒有意義,就算太師府長房一輩子都沒有證據是二房害瞭自己女兒,但是兩個姑娘結伴出行,卻隻回來瞭一個,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能不多想。
兩房離心已是不可避免。
“那姐姐如今打算怎麼辦?可要回太師府?”
何香彤搖搖頭,眼底滿是絕望。
“回不去瞭,我已經失蹤瞭這些日子,再回去根本解釋不清。
雖說我已經嫁過一次,沒什麼失貞不失貞的。
但我祖父極重視名節,這件事說出去終歸不好聽,我回去,怕也隻能自盡以保全傢族顏面。”
夏書顏到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姐姐有所不知,我們出城之時,守衛正在嚴查車馬,隻說是京都中有貴眷走失。
可見貴府並沒有聲張,也沒人知道是姐姐糟瞭難。
回頭隻要姐姐和我一同返回京都,對外隻說是和我一起去瞭莊子遊玩,沒人會懷疑的。”
何香彤先是面上一喜,但不過片刻,眼神又黯淡瞭下來。
“回不去瞭,那裡已經不是我的傢瞭。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府裡沒有大肆尋找嗎?
是因為比起我的安全,他們更在乎太師府的名聲。
我若回去,長房與二房就徹底撕破臉瞭,到時候在我祖父眼裡,我不是受害者,而是罪人。
他們會想,如果我死在外面就好瞭,畢竟現在我堂妹比我對傢族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