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是好看,隻是朕不缺香囊。”康熙難得昧著良心說話,不是特別想收下這個香囊,這個香囊就跟徐氏送他的生辰禮一樣,銀素釵上面刻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皇上不缺的話,我還是收回來吧。”
康熙斂起手掌,攥緊那個香囊,“送給朕的東西哪有收回去之說。”
“皇上,皇太後的生辰快到瞭,太後娘娘說讓我們每個小主親手給她裁剪一件春衣當成生辰禮,臣妾裁剪制作新衣的技藝就跟這刺繡差不多,你說萬一太後娘娘不喜歡我親手裁剪的春衣怎麼辦?”
康熙這才瞭然,送他香囊是假,試探是真,他不知皇額娘要後宮小主制作春衣當生辰禮,以徐氏這粗糙的手活,春衣能否做出來都存疑,上次皇額娘就跟徐氏起瞭齟齬,若是徐氏在皇額娘生辰時獻上一件粗糙的春衣,皇額娘怕是對徐氏更加不滿。
“你想說什麼?”
“臣妾想說臣妾的針線活一般,若是臣妾讓人代勞裁剪制作春衣,太後娘娘會不會生臣妾的氣?”
“皇額娘不必知道不是你做的。”
“那這樣不是欺瞞瞭太後娘娘?”
康熙盯著徐氏,她這一步步的,就想讓他給想解決的辦法,想拉上他一起欺騙皇額娘,到時候皇額娘若真的發現,怪罪下來,他能替她說話,或是擔一些罪名,替她兜著,什麼特意繡香囊給他都是假的。
“徐香寧!”
“在!皇上,你竟然知道臣妾的名字,天哪,皇上,你什麼時候知道臣妾的名字的,皇上,你日理萬機,竟然記得臣妾的名字,我有跟皇上說過我的名字嗎?有嗎?沒有吧?”
徐香寧被連名帶姓叫的時候,她是真的詫異,她完全沒想到皇上會知道她的名字,她應該沒有在皇上面前說過自己的名字,從來沒有這樣自稱過,後宮女子的名字向來不重要,哪怕在清史記中都隻是一些姓氏,比如赫舍裡氏、郭絡羅氏、鈕祜祿氏等等。
皇上也從來沒問過。
“皇上,你是不是默默記下臣妾的名字?你在哪裡看過臣妾的名字,然後默默記下,是不是?”
“閉嘴!”康熙不想回答,眼神警告徐氏,隻是徐氏笑瞇瞇的樣子根本不怕他的警告,還笑著做瞭一個把嘴縫上的動作,他轉而示意黃公公。
黃公公立即明白,帶著伺候的人出去,有些話不是他們能聽的。
“皇上,你還沒說我該怎麼辦呢,太後娘娘生辰可是在下個月,我的時間不多瞭。”
“這是你的事,跟朕無關。”
“怎麼跟皇上無關,太後娘娘可是你額娘,我可是皇上的女人,我們中間可是連結著皇上,怎麼會跟皇上無關,皇上,你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嘛?”
徐氏已經整個人面對面半靠在他懷裡,摟著他脖子,站在他兩腿之間,他抬眸時入眼先是她胸的位置,棉襖厚實,但被她的胸擠得稍稍緊繃,康熙覺得徐氏似乎很會用這些伎倆,明明面相憨厚老實,偏偏這些勾人的伎倆,她用得熟練。
“你不是想讓我幫你想辦法,你是想拉我下水,想讓我跟你一起蒙騙皇額娘。”
“哪有,皇上誣賴我,我隻是問問皇上,我才進宮三年多,對太後不熟悉,找皇上拿主意,臣妾可是好人,大大的好人,隻是不擅長針線活而已,我若是讓人代勞,然後不告訴太後娘娘,依皇上之見,太後可會生氣?還是我親手裁剪制出一套春衣給太後,無論美醜,都是我的心意,二選一,皇上選哪一個?。”
她弄出來的春衣怕是會讓皇額娘覺得她在糊弄她,會更加厭惡她,她若說是不擅長針線活,皇額娘可能會讓她去學,學到擅長針線活為止,以她嬌氣、不會伺候人的樣子,她怕是會學哭。
“第一個。”
見到徐氏聽到回答後偷笑得逞的樣子,康熙摸瞭摸她的臉,“放心,朕不會讓皇額娘再杖打你。”
“其實是臣妾沖撞瞭太後娘娘,是臣妾不對在先,太後娘娘打臣妾是應該的,讓皇上夾在臣妾跟太後之間,是臣妾不對,太後德高望重,臣妾作為晚輩,應當尊重太後娘娘,臣妾以後不會忤逆太後,不讓皇上為難。”
不管徐氏是不是真心悔過,這話康熙聽得舒服。
“皇上,待會可還有事?”
“有事,朕還要接見大臣,別胡鬧。”
“好,臣妾不胡鬧,但臣妾要一個親親不過分吧,皇上,快親我。”
康熙俯唇上去,親親變成親吻,炙熱的一個吻。
“謝謝皇上記得臣妾的名字。”
吻完後,康熙聽到徐氏在他耳邊如是說道,急吻後低低的喘息聲聽在他耳裡十分誘人,他原先還覺得這屋子冷,此時竟然覺得身子燥熱。
“嗯,朕要走瞭。”
徐香寧從皇上身上起來,恭送皇上,香囊被拿走瞭。
屋裡的炭火剛剛燃起。
過瞭半個時辰,黃公公去而復返,這次是給她賞賜,說是皇上賞給她的,不是別的,隻是一些上好的,不宜起黑煙的銀絲炭,足足有三十斤,已經是她一個常在一年炭份例的三倍。
接下來的日子,她應是不會再挨凍,得寵是有好處的。
果不其然,今晚皇上召她侍寢。
侍寢的時候,皇上的手老是摸同一個位置,那便是她的屁股。
“皇上,你為什麼隻摸這個地方?臣妾的傷早好瞭,沒有留疤。”
“是嗎?朕摸瞭才知道。”
徐香寧就隨著他瞭。
事後,兩人重新沐浴後躺在床上,皇上的手又摸上她的肚子,她的肚子經過她節食加上運動,肉終於消下去一點,沒那麼胖瞭。
“為何你肚中毫無動靜,朕還盼著一個小阿哥從你肚子裡出來。”
康熙也覺得奇怪,明明是徐氏頻頻侍寢,可別人是先後懷孕,她一直沒消息。
“皇上,這事哪能強求,許是緣分還沒到,無論是小阿哥還是小格格,臣妾都很喜歡,臣妾更喜歡小格格,女孩子貼心。”
說到這,徐香寧意識到可能是戳到皇上痛處瞭,長樂公主將在三月和親,嫁到漠南蒙古,如今已是二月初,長樂公主在宮裡的時間不長瞭,聽聞榮妃現在日日與長樂公主見面,舍不得公主出嫁,長樂公主也是皇上的大女兒,想來心裡也是有不舍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瞭皇上一眼,果然見到皇上冷著臉,神情冷凝。
“皇上,你……二公主要出嫁瞭,皇上可會傷心?”
“朕自是傷心的,長樂是朕第一個健康長大的女兒,平日裡的確很貼心。”
傷心歸傷心,女兒再貼心,皇上也不會改變送她們和親撫蒙的決定,帝王最在意的是他們的皇位,江山的穩固,徐香寧不想再聊下去,說她困瞭,該歇息瞭。
“睡吧。”
得令後的徐香寧轉過身,朝著床裡側那邊睡過去。
……
三月三日,良辰吉日,宜婚嫁,京城這日天正好,晴天,雪在幾日前停瞭。
長樂公主,被皇上封為固倫榮憲公主,下嫁於漠南蒙古巴林部的博爾濟吉特氏□□袞,公主出嫁,她們作為後宮小主前去歡送,接親的隊伍也很隆重,嫁妝同樣豐厚,從神武門開始排得很長。
榮妃作為公主的生母倒是端得住,沒有大哭,隻是紅瞭眼眶,其他人跟公主較為熟悉的人雙眼淚汪汪,與公主交集不多之人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徐香寧可能是介於兩種之間,她看到得的是一名年輕的女子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婚事由不得自己,嫁給一個自己沒見過的人,背井離鄉,與自己的親人可能今生不會再見面,其中的悲哀正是封建社會的吃人性。
送完親後已是申時。
徐香寧回到長春宮。
張嬤嬤好得差不多,已能正常行走,隻是走路時已不像最正常的時候,細看有一絲顛動,像是左右腿長短不一致的人走路時的樣子,有細微的顛簸,不細看便看不出來。
“嬤嬤,我今日無事,你別忙活,站瞭那麼久,你快坐下歇歇,有什麼交給迎蓉跟秋鈴做。”
“小主,奴婢躺瞭好幾個月,你就讓奴婢動一動,不然奴婢身上要發黴瞭,小主,我們得瞭不少賞賜,有不少佈匹,堆在屋子裡,奴婢怕發黴,得拿出來曬一曬。”
賞上來的那些佈匹真的有不少,堆在裡間,一共有兩大摞,不僅有佈匹,還有紗線,皇上賞賜下來這些東西居多。
“那些佈得拿來做衣裳,你問迎蓉秋鈴她們可缺衣裳,裁來讓她們做衣裳,留下三四匹就好,不然老是放在那,怕是時間久瞭,花色會褪掉,挑出幾匹好的,拿去送給春答應跟常常在,陳貴人跟通貴人也送一匹吧。”
“那端嬪呢?”
“端嬪也送,端嬪送兩匹,拿最好的送給端嬪。”徐香寧吩咐道。
“奴婢知道瞭。”
兩人在屋裡談論那些佈匹如何處置時,小鄧子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
“小主不好瞭,通貴人她……似乎小產瞭。”
“現在嗎?”
“是,聽說好像從神武門那邊回來後,通貴人肚子就一直不舒服。”
“請太醫瞭沒有?”
“端嬪娘娘已讓人去請太醫。”
還沒回來多久,徐香寧又趕緊出門,前往通貴人住的傾香堂,她到的時候,太醫跟醫女還沒過來,隻有她們長春宮的人與接生產婆圍著通貴人。
通貴人腹下已經見血。
通貴人這胎還不到七個月,六個月有餘,這孩子生下來肯定不能成活,六個多月的胎兒成形瞭,怕是還不能自主呼吸,不過眼下通貴人的情況危急,她更怕通貴人生命有危險。
“端嬪娘娘,對不起,對不起……”
“傻姑娘說什麼傻話,保重身子要緊,其他的都不重要。”
血腥味已經彌漫在房間裡。
“幾位娘娘,剩下的交給奴婢們,產房乃污穢之地,幾位娘娘先出去吧。”
她們隻好先出來,讓接生產婆先給通貴人接生。
裡頭的通貴人灌下去一碗參湯,除瞭出血時身體的痛色,眼神裡並無小產,即將失去孩子的痛苦,反而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參湯是一碗接著一碗喝,隻是宮口沒開,接生產婆也不能硬來,隻能等著宮口開瞭再說。
長春宮聚瞭不少人。
端嬪讓人給幾位嬪妃搬來椅子坐下。
“通貴人懷著孕也去送長樂公主,站太久,果然出問題瞭,她一個有身孕的人太不顧及自己的身子瞭。”宜妃先開口,看著自己長長的赤金護甲,“今日可是公主出嫁的日子,還能發生這種不好的事情。”
公主出嫁,後宮小主小產,這等於是不祥之兆,至少榮妃聽得不是很舒服,恨不得讓宜妃閉嘴,她女兒都出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宜妃這種時候還戳她的心,她朝宜妃遞去一個冷冷的眼神。
“宜妃,你少說幾句。”跟宜妃同住在承乾宮的恵妃打圓場,“我們聚在這裡是為通貴人祈福,祈禱通貴人能平安無事。”
宜妃冷哼一聲,又繼續說道:“通貴人懷孕三個月不自知,站瞭幾個時辰也不知道自己身子不適,又不是三歲小孩,通貴人為何連自己身子怎麼樣都不知道,三個月後才讓太醫問診,現在才過三個月就早產瞭,當真是不當心留意自己的身子,端嬪,你作為長春宮的主位娘娘,通貴人懷孕之事你真不知道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她自己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可能隻有她自己清楚,就怕端嬪也幫著隱瞞,皇上可是因為這事斥責瞭端嬪。”
宜妃大概仗著自己位份高,又比較得寵,到處煽風點火,直來直往,絲毫不怕得罪人。
向來溫和的端嬪臉色都變瞭變,盯著宜妃:“宜妃,小心說話,不要胡亂中傷別人,皇上讓我掌管協理後宮事宜,我不知通貴人懷孕,是屬我管教不力,皇上斥責我是應該的,宜妃又不掌管六宮,自是不知道這裡面艱辛,自然也不會被皇上斥責,等什麼時候輪到宜妃掌管後宮,希望宜妃也能慧眼如炬,提前看出誰懷孕。”
“你……”宜妃被氣到,幾個妃子之中,榮妃恵妃甚至佟妃都掌管過後宮,唯獨她沒有,皇上從來沒賜予過她這項權利,甚至越過她把掌管後宮的權利交給端嬪,端嬪完全是踩她痛處。
她冷冷道:“端嬪,本宮倒是忘瞭端嬪原來是這麼伶牙俐齒。”
“不如宜妃伶牙俐齒。”
被端嬪這麼一懟,宜妃還是安靜下來,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