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到院子裡走走吧。”
“是,奴婢扶著小主。”
徐香寧在院子裡走瞭好幾圈才回屋歇息。
過瞭五日,墨韻堂迎來瞭一位不速之客——-佟妃,跟宜妃一樣都是突然前來。
佟妃平日裡深居簡出,進宮兩年多,沒見她主動拜訪過什麼人,除瞭剛開始入宮時,皇上頻繁讓她連著侍寢過一段時日,之後皇上對她跟對後宮小主差不多,可能隔一兩個月才召去侍寢一次,不算特別有寵,但因傢世太好,又是皇上的表妹,又是妃位,聽聞是連皇上都敢惹敢罵,給皇上甩臉的人,後宮沒人敢輕待佟妃。
徐香寧還在午覺中被叫醒,聽說是佟妃過來瞭,她很是詫異,迎蓉跟秋鈴兩人忙著給她梳發,梳妝好後,她急匆匆地走出去。
佟妃已經被張嬤嬤招待坐在橫榻上,她出來時見到佟妃正玩著榻上幾個墨綠色鵲王喜至圖案的靠墊,裡面裝的是蓬松柔軟的羊毛,她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佟妃,年紀其實跟她差不多,長相很大氣,五官端正的那一種,是英氣勝過於漂亮。
“見過佟妃娘娘,佟妃娘娘吉祥。”
她行瞭一個萬福禮。
“快起來吧,你這屋看上去很精致,有五個月瞭吧?”
“回娘娘,是的,五個月瞭。”
徐香寧也過去橫榻那邊坐著。
“本宮隻是過來看看你,沒別的事,你不用緊張,本宮在翊坤宮待得無聊,便出來走走,想著你好像懷孕,於是順道過來瞭。”
徐香寧倒不是緊張,隻是覺得奇怪,她與佟妃並無交集,也不曾單獨說過什麼話,難不成佟妃想要她肚子中的孩子?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她偏頭看著佟妃,跟佟妃目光對上,佟妃沖著她露出笑容,隻聽見佟妃說她這身子看上去很笨重。
“是啊,我都不能自個躺下去,都是需要人撐著我才能慢慢躺下去。”
“懷孕的確辛苦,本宮剛剛看你走過來時還算靈活。”
“是啊。”
因不熟悉,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徐香寧倒是很想問佟妃過來是為瞭什麼,不過見佟妃自己不開口,她也隻能隱下疑惑。
佟妃讓人呈上來一對小巧的金腳鐲,說是送給她的孩子。
“這太貴重瞭,佟妃娘娘真是有心瞭。”徐香寧頗為詫異地接過那對金腳鐲,“我先替我的孩子謝謝佟妃娘娘。”
“放心,隻是一份禮物,本宮並非想要你把孩子給我,本宮不想養孩子。”
見佟妃這麼說,徐香寧順著她笑著說道:“嗨,妹妹我剛才還在想是不是娘娘想要妹妹的孩子,原來不是,是妹妹我胡思亂想瞭,這禮物我會好好收著,真的多謝娘娘。”
“本宮過來真的隻是想跟你聊聊天,隨便坐一坐,這兩年,本宮在翊坤宮實在待得無聊,想著在宮裡找找人聊天,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
“那歡迎娘娘隨時過來坐,隨時找妹妹聊天,我在懷孕的日子也很無聊,她們是什麼都不讓我動手。”
“嗯,這是你說的,勾勾手指吧。”
徐香寧跟佟妃拉鉤勾手指。
佟妃也沒有坐多久,等佟妃一走,徐香寧抬頭看瞭看張嬤嬤,“佟妃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我交好嗎?”
“奴婢也不瞭解佟妃,佟妃若真是想要跟小主交好,那也是好事。”
徐香寧摸著那對金腳鐲,略有所思。
還沒到傍晚,天才剛剛黑下來,墨韻堂還迎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皇上,她都不知道她這裡都成香餑餑瞭,一個個的都跑過來,徐香寧難得做手工活,肚子越來越大,有些衣服都要改大一號,她自己縫瞭一件一件式連身裙,晚上睡覺時穿這個會好睡一些,起夜也方便。
她剛想從橫榻上起來行禮,見皇上抬手制止,她就幹脆繼續坐著。
“皇上,你怎麼過來瞭?”
“朕過來看看你。”
徐香寧張開雙手,她有一段時間沒見皇上,二十多天,快一個月瞭,皇上上次聽她的話,沒翻她牌子召她過去乾清宮,他也沒過來看她,倒是她常常有聽到誰誰誰侍寢的消息。
皇上人高,弓腰才能讓她抱住。
隻抱瞭一小會,徐香寧就松開,問道:“皇上,你還沒用膳吧?”
“沒有。”
“那臣妾先讓人備膳,小鄧子,你進來。”
徐香寧跟小鄧子說瞭一些平時皇上常吃的菜色,她自己不想吃那些油膩熱量比較高的食物,隻要瞭一些涼拌小菜。
“好啦,就這樣,你跟膳房的人交代吧。”
“奴才這就去。”
小鄧子出去,一出去就加快腳步。
“在幹什麼嗎?你的針線活不是不行嗎?”
“臣妾縫幾件裙子給臣妾自己當寢衣穿,反正是臣妾自個穿,臣妾不嫌棄自個的針線活,湊合湊合著穿,臣妾這肚子大瞭,得穿一些寬松的裙子。”
康熙拿起她縫制的裙子,他看出來是裙子,隻是覺得太過簡陋,上面連個繡圖都沒有,不過徐氏的針線活不行,人又懶,估計沒什麼心思繡圖案繡式樣。
“皇上,你快摸摸,快,它在動。”徐香寧拉著皇上的手放在她肚子上,一臉興奮。
康熙摸著她肚子,能感覺到胎動,這不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胎動,不過時隔五年的第一次。
“哦,它又不動瞭,估計它是知道皇上來瞭才興奮地鬧騰,小豆丁,這是你皇阿瑪。”
“小豆丁?”
“臣妾給它取的小名。”
康熙覺得這名字不好聽,哪有人叫這種小名,“他還在肚子裡,又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誰說聽不到,小豆丁在臣妾肚子裡已經有耳朵瞭,有耳朵為什麼聽不到,皇上,你快跟它說說話,讓它好記住你的聲音。”
“朕才不做這麼蠢的事。”
徐香寧抬眸看瞭看這個傲嬌鬼,懶得理他,又繼續折騰她的裙子。
康熙也很自在,坐在她旁邊,隨手拿起她放在榻上的書翻閱起來。
等晚膳擺上來時,他看到的是他這邊有六道菜,肉菜熱菜居多,而徐氏吃的是涼菜,隻有一盤,好像是豬耳朵,牛肉片跟木耳,還有一些拌料,芝麻香菜之類的,飯也是稀粥。
他開始吃的,隻是吃著吃著覺得徐氏吃得很香,那些涼菜似乎不錯,他就自己動筷夾瞭一些,“裡面放瞭什麼,有一股香味。”
“香油啊。”
怪不得這麼香,康熙沒怎麼吃熱菜,而是跟著徐氏吃涼菜,兩人把那一盤涼菜吃完瞭。
吃飽後,康熙被徐氏要求扶她走一躺,於是兩人在小小的院子裡走來走去,走完才開始沐浴,共浴是不可能,因為徐氏這的浴桶不大,加上徐氏懷孕,她不怎麼敢將整個人浸在浴桶裡,怕起來時滑倒,隻是用水潑在身上。
兩人都躺到床上時,徐氏難得安分,沒有說話,睜著眼睛看床頂。
“在想什麼?”
“沒有,臣妾發呆呢。”
“你都沒話跟朕說嗎?”
“啊?說什麼?”徐香寧轉過頭,結果一轉頭就被攫住紅唇,被突然襲擊瞭,心機老男人,就是想做那檔子事瞭。
康熙勾著徐氏的舌頭,使勁糾纏,一隻手還往下,握住。
懷孕後的徐氏似乎大不少,一隻手根本握不住。
細碎的聲音從她的唇邊溢出。
夜漸漸深瞭,他們還是折騰瞭一會才真的入睡。
……
康熙在徐氏那歇一晚後回到乾清宮,這幾日對公務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是看見徐氏對待胎兒多麼珍惜,還給起瞭小名,雖然名字起得不怎麼樣,但看得出是疼愛用心的。
她生出來的孩子,他若是交給別人養,哪怕是交給端嬪,她將來若是反悔,免不瞭埋怨他,可交給她自己撫養與宮規不符,徐氏的阿瑪隻是七品知縣,又是最末尾的漢軍旗,她入宮才短短幾年,如今是懷孕瞭,可還沒生下孩子,尚且不知是阿哥還是格格,他若是突然把徐氏封為嬪,免不瞭遭來口舌非議。
距離徐氏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康熙也沒想出什麼解決辦法,不過他翻瞭端嬪的牌子,端嬪侍寢時,他問端嬪想不想要徐氏的孩子,端嬪沒直接回答想不想要,隻是說她全憑皇上做主。
康熙聽到這個答案是失望的,他不希望後宮女子口是心非,想要與不想要沒那麼難回答,難不成還要他去猜度她們真正的心思。
“全憑朕做主,若是朕把這孩子給安嬪呢?”
“全憑皇上做主,皇上聖明,臣妾聽皇上的。”
“知道瞭。”
康熙不想再多言,冷淡地吐出兩個字便閉上眼睛。
端嬪沒能在皇上的床榻上與皇上同睡,侍寢結束後到偏殿的床入睡,隻是她沒能睡著,想的全都是萬一皇上真的把孩子給安嬪怎麼辦,她什麼時候才能孩子,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她,皇上是在試探她想不想要這個孩子嗎?她剛剛是不是回答錯瞭,皇上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徐常在跟皇上說過此事?
端嬪覺得自己謹慎慣瞭,沒敢正面回答皇上,反而惹皇上不喜。
端嬪想著明日回去再跟徐常在說一說。
到後半夜,端嬪才睡著。
第二天,端嬪早早起來伺候皇上,送皇上去上早朝後她才坐轎輦回長春宮,直奔墨韻堂,隻是徐常在還沒醒,她才回去自己的雨荷宮,徐常在身邊伺候的人過來跟她說徐常在已經醒瞭,時間已經來到巳時三刻,過去一個時辰瞭。
她過去時,徐常在還在用早膳。
“妹妹,你平日裡都起這麼晚嗎?”
“嗯?”徐香寧疑惑,“我平日……好像都是睡到什麼時候醒就什麼時候醒,怎麼瞭,出什麼事瞭?”
端嬪簡單說一下事情經過,說完後看向徐常在,“你是不是已經跟皇上提過瞭?”
“娘娘,我是跟皇上提過,想把孩子記在娘娘名下撫養,隻是皇上當時沒有說同意,也沒有不同意,我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唉,姐姐我也猜不出,若是皇上下次再過來你這裡,還請妹妹再說一次。”
“我會的,娘娘請放心,皇上若是過來,妹妹我會跟皇上再說一次。”徐香寧先應承下來,左右都是皇上做最終決定,她們的意見被不被采納,還得把孩子生出來後才知道。
端嬪憂心忡忡地離開。
隻是皇上又有二十多天沒來徐香寧這邊,距離臨產的日子越來越近,徐香寧竟然在四月換季時感染風寒,發燒瞭,孕期發燒可是一件大事,張嬤嬤連著請瞭汪太醫跟林太醫過來替她把脈開藥。
懷著孩子,藥也不能亂吃,他們隻能開一些很溫和,不傷胎兒的藥方,在徐香寧喝瞭幾次藥草熬的藥後覺得那些藥液不起作用,她還是發燒,喉嚨也開始發炎,每日咳嗽不止,每咳一次,感覺大肚子都瑟縮一下。
春喜跟常常在過來探望她。
春喜滿臉焦慮,“這可怎麼辦?繼續燒下去怎麼辦?有沒有辦法讓身子不燒?”
“我沒那麼熱瞭,好很多瞭。”
春喜的手放在她額頭,擔憂道:“還是很燙,聽說冰塊能降熱,要不要去要些冰塊過來降熱,清涼油也行,再怎麼燒下去不行,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
“清涼油有,太醫開瞭,春主子,給。”迎蓉遞過來一小瓶清涼油,“小主一個時辰前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