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沒說什麼。
徐香寧很快寫好一封信,裝進信封裡面,封住信封口,叫來小鄧子,讓他把信傳出去。
如今小鄧子是摸索明白,在皇宮內如何把信傳出宮外,宮裡是有渠道的,隻不過需要走些關系,有官方渠道,也有私人渠道,她讓小鄧子走官方渠道,反正馬氏最後還是要進宮的,送封信而已,信中內容很淺白,就是邀請馬氏到宮中坐一坐。
第104章
她不知信傳到馬氏手中需要多久,反正她估摸著要一兩日,於是她約著馬氏在大大後天進宮。
馬氏還沒進宮時,她先感冒瞭,這兩天是腦袋昏沉,鼻塞得厲害,怕傳染給兩個小傢夥,他們進來時,她都是戴著簡易口罩,遮住口鼻。
九月二十三日,這一日是她在信中約定與馬氏見面的日子,馬氏進宮,她已經讓小鄧子拿著宮牌前去神武門那邊等待,等著接人。
馬氏到瞭長春宮後,先是很恭敬地朝她行禮,徐香寧屏退其他人,房間內隻餘下她們兩個人。
“娘娘,我們王爺能從宗人府出來全倚仗娘娘的好心,不顧危險跟皇上求情,娘娘的大恩大德,我跟王爺都沒齒難忘,我沒能進宮親自見面答謝娘娘,真是有愧,娘娘還願意召見我,是我的榮幸,娘娘,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娘娘盡管開口,我一定義不容辭。”
馬氏很聰明,也不需要她繞來繞去,非常有眼力勁,知曉她召她進宮肯定不是為瞭聊天,徐香寧松口氣,跟聰明人說話省事許多,她牽著馬氏的手到鋪榻上坐下。
“福晉,我需要幾副墮胎藥,至少三副以上,在宮裡,墮胎藥不易得,我這才想起福晉,還請福晉幫我這個忙。”
徐香寧從兜裡掏出銀票,那些銀票是當初馬氏給她的,她一張都沒有動,一來她目前還用不到,二來是在宮中銀票面額太大,流動不便。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這些銀票本來就是給娘娘的,哪裡要回去的道理,娘娘所說之事,我肯定幫娘娘辦到的,娘娘無需擔心,就算是十副墮胎藥,我都會幫娘娘搞來,王爺落難時,隻有娘娘伸出援手,這個忙,我一定會幫娘娘的。”
“多謝福晉,銀票,福晉收著吧,不必推諉,收著吧,此事,還請福晉萬萬要保密,也請福晉在宮外行事謹慎一些,王爺那邊的話,也請福晉保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真的發生什麼事,福晉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此事本來就是我讓福晉為難瞭,真是對不住。”
馬氏笑著握著她的手,拍拍她手背,“娘娘,我曉得的,我一定會保密,也一定會小心謹慎,也一定不會告訴第二個人,這藥在宮內難得,在宮外易得,娘娘不用擔心,我一定能幫搞到藥,我後日再次進宮,也如今日一樣巳時到宮門口,還請娘娘讓人在那等候。”
“多謝福晉,銀票你收著吧,我是寵妃,不缺銀子。”
馬氏也不再推來推去,把銀票收好。
兩人又仔細將事情盤一遍,細節對好,之後才讓人送馬氏離開。
馬氏離開後,春喜進屋,目光疑惑,“香寧,我剛剛看到鄧公公領著一個人人出去,那是誰,怎麼瞧著那麼面生。”
徐香寧說瞭馬氏的身份。
春喜更加疑惑瞭,“你怎麼會召福晉進宮,恭親王不是被皇上剝去爵位瞭嗎?恭親王也不知道犯瞭什麼事惹怒皇上,你怎麼會跟福晉走那麼近,被皇上知道怎麼辦?”
“跟福晉見過幾次,覺得有緣,恭親王跟皇上是朝堂上的事,我們這屬於是婦道人傢的閑聊,皇上不至於遷怒,恭親王不是都被放瞭嘛,說明沒什麼事,今日天不錯,我們去走走吧。”
“叫上霽雯吧,她這幾日天天悶在屋子裡刺繡,天天往外跑的人突然間變嫻靜瞭,我還有點不習慣。”
“嗯,叫上她。”
她們過去叫上常常在一起到溪春園逛一逛。
常常在跟往常一樣笑著答應,逛下來外人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過瞭兩天,馬氏再次進宮,帶來五副墮胎藥,她是將藥材貼身帶進來的,同時還帶來女孩子穿的精美衣裙,旗裝也有漢裝也有,大多是小豆丁能穿的尺碼,衣裙自然是遮掩的借口。
馬氏說這些藥是她親自去買的,王爺並未問起,進宮時也沒有人盤查,一切都很順利,也算是有驚無險地把藥帶進來。
巧的是她正好感染風寒,她請瞭太醫過來給她把脈,她讓太醫給她開補身補血氣虛的藥方,反正女子總是貧血,補血不會引起任何懷疑,補身就更不會,然後再開一些治風寒的藥,她讓小鄧子拿著藥方去藥房拿藥。
好在她們這有小廚房,熬煮什麼隻有她們宮裡人知道,徐香寧把補藥換成墮胎藥,讓秋鈴熬煮,然後叫來常常在,看著她喝下去,等她喝完,她再回她住的地方。
怕墮得不幹凈,常常在連喝兩天墮胎藥,吃藥的兩天出瞭不少血,桂蘭有過來跟她說常常在的情況,孩子應該是流掉瞭,常常在以來月信,身子虛弱閉門不出。
……
乾清宮,書房。
康熙批完折子,隨口問一句徐氏在幹什麼。
洪寶全如今是跟梁九功交替伺候在禦前,這陣子皇上會時不時問起徐妃,他讓人盯著長春宮那邊的動靜,免得皇上問起時他答不上來,今日又問起,他就回道:“回皇上,徐妃娘娘這兩日感染風寒,估計在宮裡歇養。”
“徐妃生病瞭?”
“是,徐妃病瞭有幾天瞭。”
“太醫有去瞧過瞭嗎?”
“穆察太醫去瞧過瞭,為徐妃娘娘把脈,太醫說徐妃身體發寒,氣血不足,但沒有大礙,徐妃娘娘的燒已經退瞭。”
“還有呢?”
“還有……”洪寶全想瞭一下,又如實道:“還有徐妃前幾天接見瞭前恭親王的福晉馬氏,馬氏從宮外帶瞭不少好看漂亮的裙子給小格格。”
康熙並不覺得哪裡不對,徐氏上次是幫瞭馬氏,馬氏感謝是情有可原,曉得徐氏有孩子,從宮外給孩子帶東西也是人之常理,既然徐氏生病瞭,那他便去看看她。
“擺駕長春宮。”
“嗻,奴才這就下去安排。”
過一會兒,康熙乘坐四人亮轎過去長春宮,到徐氏那屋時是聞到一股藥味。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康熙瞧一眼帶著薄薄面紗的徐氏,他不來找她,她竟然也不找來他,難不成真想讓胤祄在長春宮住到九歲?
“聽說徐妃病瞭?”
“是,夜裡不小心著涼,皇上,你不應該過來,免得臣妾把病氣傳染給你,皇上萬金之軀,應當當心身子。”
隻是小小風寒還不至於那麼容易感染上,康熙覺得徐氏說這話並非是擔心他身子,反而是不想見到他,竟然還在生他的氣,難道不是他生她的氣嘛,她氣性真大,脾氣見漲。
“你不想朕過來?”
“皇上不是生臣妾的氣?是皇上不願意見臣妾。”
“你怎麼還倒打一耙。”
“沒有,皇上多慮瞭,臣妾自然是盼著皇上過來,其其格也念著皇上,臣妾這裡永遠都盼著皇上過來,臣妾更是時時翹首以盼。”
康熙見不到徐氏的表情,徐氏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沒有笑意,聽話語總感覺在陰陽怪氣,“你還在生朕的氣?胤祄不小瞭,他的確不應繼續住在長春宮,一個阿哥老住在後宮說出去成何體統。”
“皇上,臣妾沒說讓胤祄一直住下去,隻是住到九歲而已,九歲的孩子住在後宮能出什麼事。”
果然還記著這事,康熙想瞭想,其實答應她也無妨,她作為額娘,想著多留胤祄幾年也是情有可原,“那就讓胤祄住到九歲,你別因為這個生朕的氣,朕不來找你,你也不來找朕,準備氣多久。”
徐氏很快過來攙著他的手,“皇上,臣妾真沒生你的氣,臣妾隻是病瞭,才沒有去找你。”
她隻是病瞭幾天,可卻是一個多月沒來找他,康熙隻看到她的眼睛,她故意眨眼,原本他想親她的,不過她帶著面紗不好親。
“你把面紗摘下來。”
“皇上,還是不瞭,臣妾真的害怕把病氣傳給你,皇上身子金貴,萬萬不能生病。”
“朕想親你怎麼辦?”
“忍著,等臣妾病好瞭再去找皇上,皇上,你去看看其其格跟胤祄,他們念著你呢。”
“讓他們進來。”
徐氏讓人把兩個小孩帶進來。
康熙在徐氏這待瞭一個下午,一起用過晚膳後才回乾清宮。
……
眨眼間到瞭十月底,和常在這一胎總算是安穩下來,有五個月身孕的她孕吐好瞭不少,在恵妃召集大傢到重華宮看戲時,她覺得在屋子裡待得無聊,也挺著肚子過去看戲。
入宮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去戲臺那邊看這麼大型的戲,這幾年,國庫銀兩緊縮,後宮也縮減用度,請戲班子過來也是需要花銀兩的,而且她們這些位份低的小主自然是沒辦法請戲班子,想看也不能請,一般都是榮妃恵妃或是太後請的戲班子,然後召集她們過去看戲。
重華宮一共兩層,第一層跟第二層都可以觀看,第一層離得近一些,不過大多是嬪妃落座,她們這些人坐在第二層。
和常在坐在第二層一邊看戲一邊嗑瓜子,也會吃些點心,孕吐過後,她食欲大增,看到什麼都很想吃,沒有忌口,人傢說酸兒辣女,可是她無論是酸的還是辣的,都很想吃。
秀答應坐在她旁邊,都勸她少吃一點。
“沒事,我懷孕瞭,一個人吃兩個人補。”
“你就不怕變胖啊,變胖,皇上就會不喜歡你瞭。”
“不怕,徐妃娘娘不是也胖胖的,皇上那麼寵徐妃娘娘。”
秀答應一臉無奈,這怎麼能跟徐妃娘娘比呢,徐妃娘娘也不算胖,頂多是圓潤豐腴,皇上也隻是喜歡徐妃娘娘一個而已,她是聽說有一年選秀,因皇上喜歡徐妃娘娘,榮妃她們選瞭兩個胖胖的秀女進宮,一個是吳答應,一個是庶妃袁氏,可這兩個人住在永壽宮,鮮少有恩寵,不是誰都是徐妃娘娘,後宮得寵的人大多還是纖細為主。
“反正你也別吃太多,徐妃娘娘不是說瞭嘛,孩子太大的話不好生,要自己當心一點,別吃得太胖,到時不好生。”
和常在這才停手,徐妃娘娘是生過孩子的人,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戲班子唱的戲蠻精彩的,兩個時辰過得很快,戲唱完後,她們一行人從第二層戲臺下臺階。
和常在因為懷孕,走得比較慢,還在跟秀答應說今日的戲,突然之間,她後背被狠狠推瞭一下,本來就是在下臺階,她整個人往前趔趄,腳一拐,秀答應想要伸手抓她都抓不住,連帶她一起栽倒,肚子磕在臺階上。
“烏答應,你怎麼……”
和常在震驚地回過頭,見到春常在高聲指責烏答應,她也感到不可置信,“烏答應,你為什麼要推我?”
烏答應就在她身後。
沒等和常在指責完,她就感覺到肚子開始疼瞭,她捂著肚子,痛苦地喊叫,神情慌張:“紫渝,紫渝,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秀答應也被摔倒瞭,不過她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傷勢,見和常在這麼喊,趕緊先查看她,發現和常在開始流血瞭。
眾人驚訝,慌成一團,有人著急喊叫太醫。
第二層的動靜也引起下面榮妃她們的註意。
烏答應也愣住瞭,她什麼也沒做啊,她隻是走在和常在身後而已,她沒有推和常在啊,她看著春常在,忍不住問是不是她推的。
春常在一臉無辜,“烏答應,你究竟在說什麼?”
烏答應嚇死瞭,大傢都忙著去看受傷流血的和常在,沒人聽她的辯駁,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和常在的血是從下面流的,一下子就見紅瞭,地上還有一灘血,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瞭?
孩子保不住的話,是不是她就要被誣陷為推和常在的人,是她謀害皇嗣?
眾人是抬著和常在離開戲臺,暫時沒人管她,大傢都走在前面,隻有她一個人呆呆愣愣還站在原地。
烏答應狠狠瞪著跟著的春常在,心想一定是春常在做的,春常在伸的手,盡管她沒看到事情怎麼發生的,但她知道是春常在幹的,春常在就在她旁邊,她同樣在和常在身後。
春常在本來就討厭她,她又是徐妃的姐妹,她上次舉報徐妃,春常在肯定把她記恨上瞭,說不定就是徐妃讓春常在這麼做的,徐妃恨她,春常在也恨她,於是串通在一起陷害她。
烏答應不敢想象謀害皇嗣是什麼罪,和常在要是真的保不住孩子,她是不是就得被處死?
可是明明不是她做的啊。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