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胸口的傷沒傷到骨頭,倒是腿上的傷口傷到骨頭瞭,那支箭力度夠強,直接插進骨頭裡面,腿上的傷口比胸膛的傷口還要嚴重,不過如果傷口都不發言感染,胤祄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頂多是腿之後走路會有點問題。
……
過瞭五天,康熙的營帳內有不少人跪著。
“胤禛,你有什麼想說的?”
“皇阿瑪,那人的確是兒臣相識的,不過兒臣從來沒有指使他殺害二哥,從來沒有,還請皇阿瑪明鑒。”
“他親口說是你指使,又是你相識,過來圍獵前,他曾經去你府邸裡與你見面,若不是你指使,他為何要誣陷你?”
“皇阿瑪,兒臣也不知他為何要誣陷我,那人是十三弟的哈哈珠子,與兒臣相識已久,他過來兒臣府邸做客並不奇怪,不僅是過來圍獵前,他跟十三弟常常過來兒臣的府邸做客,皇阿瑪,有人要陷害兒臣,兒臣絕對沒有謀害太子之心。”
“這些人跟你,跟十三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不是你,難不成是十三?太子就那麼礙你們兄弟幾個的眼,你們都不惜派殺手追殺他,你們可是親兄弟啊,殘害手足這種事,你們都做得出來!”
胤禛跪在下面,腰板挺得直直的,不敢有彎曲,他看著皇阿瑪,“皇阿瑪,兒臣與太子向來感情甚篤,兒臣真的不會謀害二哥,兒臣自小與二哥一起長大,從來沒想過要害二哥,兒臣從來沒想過殘害手足,他們都是兒臣的兄弟,兒臣也不知道塔進泰為何要誣陷兒臣,但兒臣真的沒有。”
“塔進泰起初什麼都不願意說,是被嚴刑拷打才說出你的名字。”
“皇阿瑪,兒臣真的沒有,兒臣願意發誓,兒臣真的沒有,不是兒臣讓他們去刺殺二哥,真的不是兒臣!”
胤禛隻能一遍遍堅決不猶豫地重復他沒有,不是他指使的,目光沒有任何閃躲,直面皇阿瑪懷疑的眼神。
“皇阿瑪,塔進泰是兒臣的哈哈珠子,與兒臣一起長大,此事與四哥無關,是兒臣做的,是兒臣指使的,是兒臣要他誣陷四哥,皇阿瑪,這個皇位,兒臣也想坐,為何你從來沒看到兒臣,兒臣這麼多年對皇阿瑪吩咐的事情辦得妥當,為何皇阿瑪沒想過把兒臣立為太子,為何要復立二哥為太子,為何不考慮兒臣,兒臣不輸給任何人,論能力才智,兒臣自認沒有輸給哥哥們,皇阿瑪,兒臣也想要坐上帝位,二哥他……實在阻礙,他該死!他本就該死,這皇位應該是兒臣的,無論是二哥還是四哥,他們通通都不配坐,塔進泰是兒臣的哈哈珠子,他聽從兒臣的指令而已。”
無論是太子還是胤禛都很震驚地看著胤祥,連八阿哥胤禩跟十四阿哥胤禵都有些意外,回頭看著跪在後面的胤祥。
“你放肆!”
“皇阿瑪,兒臣是放肆瞭,兒臣隻是說出兒臣想要的東西,也付諸行動瞭,兒臣想殺二哥,兒臣不想看到二哥繼續當太子,他若當太子,兒臣就更沒有繼位的可能,兒臣等不瞭瞭,皇阿瑪,兒臣隻是做出兒臣一直想做的事情,塔爾泰是聽從兒臣的吩咐才去殺害二哥,是兒臣一人所為,此次誤傷十八弟他們,是兒臣不對,兒臣對不住十八弟他們,隻可惜沒能射死二哥。”
“胤祥!朕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竟然想著殘害手足,不顧兄弟之情,殘忍不仁,枉為皇子,其心可誅,來人,把他拖下來關押,擇日論斬!”
“皇阿瑪……”太子出聲,為十三求情,“皇阿瑪,十三弟他隻是一時糊塗,還請皇阿瑪饒過十三弟一回,兒臣無礙,十八弟他們也沒有性命之憂,還請皇阿瑪手下留情,放過十三弟一命。”
“皇阿瑪,還請皇阿瑪放過十三弟一回。”八阿哥等人也為胤祥求情。
唯獨胤禛不開口,他不能開口。
“將胤祥押下去,削去爵位,回京後將其囚禁,不得任何人探視!”
胤禛走出皇阿瑪的營帳時,視線跟太子對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針對他的,隻不過被十三弟頂下瞭。
是太子做的還是八弟等人做的,他不得而知。
皇阿瑪近三年太過信任他,不停地重用他,引得其他人緊張恐慌瞭,不惜設計這一切想誣陷他。
若是八弟等人,不得不說此計很妙,不僅能除掉太子,還能把他拉下來,是太子僥幸逃過一劫還是太子不惜拿自己做餌,胤禛都不能有別的情緒,十三弟已經被押下去,皇阿哥像囚禁三哥一樣也將十三弟囚禁起來,還削去爵位,等於是貶為庶人。
還有塔爾泰,他竟不知塔爾泰何時變成奸細瞭,明明是十三弟的哈哈珠子,他們也算是從小就認識,他為何要叛變,被誰收買瞭?
塔爾泰還沒被皇阿瑪處死,隻不過風頭上,他不能去看塔爾泰,不然說不定還能問出什麼。
十八弟他們是被牽連,若是他們不與太子去狩獵,應該就不會受傷。
不管怎麼樣,他都得去看看十八弟。
皇阿瑪如此生氣,還有一層原因是傷得最重的人是十八弟,是徐妃的孩子。
那日皇阿瑪怕徐妃情緒崩潰的樣子,他還看在眼裡,皇阿瑪擔憂徐妃多過擔憂十八弟,可能是兒子太多,而徐妃隻有一個。
不過徐妃當時看太子的眼神不大友善,徐妃是懷疑太子嗎還是覺得太子把十八弟帶出去,沒有好好帶回來,在責怪太子?
胤禛過去十八弟的營帳,徐妃果然在照顧十八弟,他被請進去。
“徐妃吉祥,我過來看看胤祄,胤祄有沒有好一點?”
“好瞭一點。”
“四哥哥……”其其格喃喃地喊瞭一句。
胤禛摸瞭摸其其格的腦袋,然後看胤祄,他看起來還是虛弱的樣子,不過唇色恢復瞭一些,不像剛中箭的時候那麼慘白,“四哥過來看你瞭。”
“多謝四哥,我好多瞭,四哥別擔心。”胤祄躺在床上,輕聲道。
“好多瞭就行,還疼不疼?”
“有點疼,不過我能忍受。”
“疼的話找太醫。”
“我知道的,四哥,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胤祄扯瞭扯嘴角笑瞭笑,胤禛覺得皇阿瑪當初直接說不立胤祄為太子,他不會繼承大統是正確的,憑皇阿瑪寵徐妃的架勢,真的還有人想害他,皇阿瑪看起來還能活很久。
正因為活得太久,不少人都開始等不及瞭。
胤禛也沒有停留很久,慰問幾句後便離開瞭,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第131章
胤祄開始發低燒,傷口有些發炎。
徐香寧緊張到不行,尤其是看到太醫把傷口周邊潰爛的皮膚一點點切掉時,她怕再繼續下去,這傷口就嚴重感染,這古代連高濃度酒精都沒有,無法消毒,更沒有什麼破傷風針跟抗生素,一半靠藥物,另一半靠運氣。
胤祄發燒這幾日,她無時無刻都在焦慮,就怕胤祄從低燒變成高燒,再到最後意識不清,他低燒的時候,整個人都渾身無力,還會囈語。
皇上每日都給太醫們施加壓力,治不好就通通處死。
她聽說是十三阿哥胤祥為瞭皇位而選擇派人刺殺太子,覺得太子阻礙他坐上帝位,負責刺殺的人之一是胤祥的哈哈珠子,從小跟胤祥一起長大,而另外四個人都跟十三阿哥有著關系,其中一個是十三阿哥胤祥側福晉娘傢的遠方表親,那人箭術瞭得,箭術能百步穿楊,曾經是一名武進士。
她覺得十三阿哥絕對不可能去刺殺太子,一來他與四阿哥原本都是附隨太子,算是太子黨,他與太子關系也沒有惡劣到要殺掉太子的程度,歷史上的十三阿哥沒有要爭奪帝位,前期他跟四阿哥附隨太子,太子被廢後,十三阿哥是選擇跟隨四阿哥。
她從洪公公那裡打聽到是十三阿哥的哈哈珠子原本指使的人是四阿哥,是四阿哥要刺殺太子,殘害手足,這樣一看,是十三阿哥頂罪瞭,又或者是四阿哥跟十三阿哥都被陷害一次。
而胤祄等人都是被牽連,被殃及池魚的那幾條魚,若是胤祄不跟著太子去狩獵,或許他就不會受傷,那些人真正想殺的人不是他。
發生瞭這事,皇上已經準備啟程回京,沒什麼心思圍獵,並下令將整個圍場戒嚴,再讓京郊的五百護軍過來守衛,不過因為胤祄他們受傷,行車的時候太過顛簸,不宜長途跋涉,於是回京的日子才往後延。
徐香寧從她的營帳那邊過來胤祄的營帳這邊時,碰到太子胤礽剛從胤祄的營帳內出來,太子行完禮後,她剛準備越過他進帳內,手忽然被抓住,抓一下就松開,她因此疑惑地抬頭,腳步頓住,看向太子。
“徐妃娘娘,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對我如何戒備?”
“太子想多瞭。”
“是我想多瞭嗎?徐妃娘娘,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對我的戒備很明顯,從第一次見面,你便是如此,我準備帶胤祄去狩獵時,娘娘似乎也很不開心,娘娘,你是不想讓胤祄跟我走太近嗎?”
“太子多慮瞭。”
胤礽湊近,眼神陰鷙地盯著她。
“真的是我多慮瞭嗎?徐妃娘娘,我是太子,是儲君,別人第一次見到我,都是想巴結我,唯獨徐妃娘娘,你對我防備得很,娘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本宮一個後宮女子能知道什麼?”
“本太子覺得娘娘知道什麼,你的眼神,你的一舉一動好像都告訴我你知道什麼。”胤礽沉聲道,盯著徐妃的臉,徐妃對他的戒備並不是因為她是宮妃要跟他避嫌,而是……
“你是不是覺得本太子不會登上那個位置?你好似提前知道本太子不會登上帝位,所以你對本太子從來沒有巴結,你從來不認為我會當上皇帝是不是?”
徐香寧輕皺眉頭,太子的敏銳超乎她想象,她曉得歷史,知道他不會登基,她見到四阿哥胤禛時可能會不自覺帶上一點恭敬,畢竟這是未來的皇帝,她的後半生還有可能在胤禛的手底下過活,還有胤祄就更不用說,他人生的幾十年可能都要在四阿哥的手底下討生活,而對太子,她或許不知不覺中少瞭那一份恭敬,正是因為她知道他不可能坐上帝位。
她自認她對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平靜有禮對待,但沒想到太子這麼敏銳地察覺出來,還能猜到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可能是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還是流露出內心的想法,沒法做到完全掩飾。
太子一向不是愚笨之人。
是她太過掉以輕心瞭。
“太子,你是太子,是儲君,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你才是儲君,你才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本宮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太子,你真的多慮瞭,胤祄年紀小,騎術不精,箭術不精,本宮隻是擔心他出事而已,這是為人母的本能,做額娘的難免會擔心自己的孩子,無論他和誰在一起。”
徐香寧此刻隻能否認。
“你沒有嗎?本太子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就是不知娘娘是看中誰登上那個位置?”
“太子,如若沒什麼事,本宮想進去看看胤祄。”
胤礽勾勾唇角,劃過一抹諷刺,“徐妃,不管你看不看中本太子,本太子都會是那個最終登基的人。”
“是,太子說得對。”
徐香寧也不想跟太子過多糾纏,跟他點點頭就轉身進營帳。
胤祄還在燒著,這古代沒有體溫計,也不知道燒到幾度,不過今日胤祄說話有力不少,意識也清晰。
徐香寧看著他喝退燒藥,也看著太醫給他查看傷口。
兩個傷口因為被箭射進去,拔出來帶出來一部分肉,等於是有兩個窟窿口,這窟窿口沒有要愈合的打算,而是開始流膿,摻著血那一種,又黑又紅,尤其是腿上的傷口骨頭要重新長,胤祄都不能下來走路。
“額娘,你別看瞭。”
“沒事,沒什麼是額娘不能看的,你要快快好起來才是。”曉得胤祄是怕她看到傷口更加擔憂,徐香寧沖著他笑瞭笑。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起來的,額娘,你幫我去看看胤禮,胤祿他們,他們也受傷瞭,他們的額娘都不在。”
徐香寧昨日已經跟他說過胤禮與胤祿的傷情,不過他昨日燒得迷糊,怕是不記得她說過的話,她隻好又重復一遍,說他們也在養傷,不過傷口不嚴重,再過幾日就好得差不多瞭。
“那就行。”
“好啦,閉眼歇息吧,額娘在這裡守著你。”
……
過瞭七日,胤祄的傷才開始有好轉,人也退燒瞭,他們準備啟程回京,胤祄的二驅馬車換成三驅馬車,車廂內寬闊不少,行駛過程中也盡量平穩,在路上走瞭四天才回到京城。
十三阿哥被押回京城後又很快被囚禁在他京城的府邸,跟三阿哥一樣,府邸裡面的人不得進出,有人看管。
胤祄的傷也逐漸好起來,徐香寧總算是松口氣,歷史上的胤祄早死在八歲,可能是因為這樣,還活著的胤祄才這麼多災多難,好像是在跟死神爭搶存活的時間。
太子被刺殺,雖然是未遂,但也等於將皇位的爭奪直接擺在明面上。
朝堂上彈劾皇子的奏折變多,皇上也很頭疼,目前就是各個皇子都在找彼此的錯處,讓底下的官員去彈劾,徐香寧被皇上叫過去替他磨墨,她順手看瞭幾眼那些折子,基本上每個候選人都被人參瞭好幾遍,那些阿哥的姻親才有的親戚犯的事都拿上來說。
她覺得大概皇上也沒想到復立太子後,沒能將奪嫡的火熄滅,反而愈演愈烈,都已經到兄弟殘殺的地步。
可目前皇上也沒有解決辦法,他不死,這種局面就會一直延續下去。
胤祄的腿走路還是有點問題,還沒完全痊愈,骨頭在慢慢愈合,他才剛恢復,皇上那邊就傳來壞消息,皇上摔瞭一跤,將腦袋磕破瞭,據說膝蓋也受傷瞭。
徐香寧過去探望。
皇上的腦門上的確綁著紗佈。
“怎麼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