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開口:“你是泊生的朋友?”
簡嘉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內心那個忐忑不安的猜測就幾乎石錘瞭。
“我是陳泊生的室友。”簡嘉挑瞭個最合適的身份說,小心翼翼道:“您是?”
“我是他爸爸。”
——救命。
簡嘉渾身一僵。
還真的是陳泊生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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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辭造訪的很突然,陳泊生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從飛機上下來。
陳敬辭派來的司機老錢在T3航站樓的北出口截住瞭他:“二少,陳總讓我來接您。”
陳泊生頓瞭下:“回傢?”
老錢:“老爺子在永固巷。”
陳泊生看瞭眼日期。
他沒多意外,這一天,他確實會來永固巷找自己。
今天是他母親跳海自殺的忌日。
陳泊生想起母親的樣子,其實已經很模糊。
隻記得她是一個美麗的像月亮一樣的女人,敏感多疑,漂亮脆弱,也瘋狂至極。上帝讓她成為天生的藝術傢,年僅十六歲就是俄羅斯遠近聞名的話劇演員。
上帝同樣也給瞭她一顆瘋狂追逐愛情的心,她對陳敬辭的愛,就像白夜一樣短暫。
在嫁給陳敬辭不到一年的時間,母親就愛上瞭同劇組的話劇男演員。同年十月,她就帶著腹中的陳泊生跟男演員私奔瞭。
後來長達將近十五年的時間。
沒人知道她帶著陳泊生住在哪裡,又是怎麼度過這漫長的歲月的。
陳敬辭再一次有陳泊生的消息,他的兒子已經初具少年的模樣。
從英國回國的遊輪,在經過大西洋海面的時候,納斯金卡跳海自殺瞭。
那時候陳泊生在船艙裡睡覺。
第二日一早,船長找到他,告知他母親失蹤的事實。
後來陳敬辭在這一片海域來回尋找瞭很多次,並沒有找到納斯金卡的遺體。
陳泊生偶爾回想起來。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應該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然為什麼他的母親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這麼幹凈,連一塊墓碑都沒有留給他。
她也留給瞭他一些東西。
每當想起納斯金卡,他手腕的傷痕依然會痛。那是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樣證明。
她說她恨他。
她會永遠恨他。
陳泊生閉上眼睛,準備睡一會兒。
去永固巷的車程有一個小時,海城的臺風天不知道是不是跟著他一起回來瞭,賓利才開出國際機場,天空就陰雲密佈。
雨絲砸在車窗上。
沒一會兒,車頂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暴雨傾盆而至。
手機在這時候嗡嗡的震動瞭一聲。
陳泊生懨懨地解鎖,劃開屏幕。
是簡嘉發來的消息。
隻有一條:[妻危!!速歸!!]
隻一條。
陳泊生盯著看瞭幾秒。
不知道為何。
他甚至連簡嘉打這字的表情都能想象的出來。
一定是嚇死瞭,又要裝作很無所謂。
畢竟他男朋友是個愛面子的小顯眼包。
也隻這一秒。
陳泊生勾瞭下嘴角,彎瞭彎唇。
猝不及防的短笑瞭一聲。
雲京的暴雨還在下。
但是他心裡的暴雨好像放晴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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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泊生回永固巷的時候,是簡嘉開的門。
按照大少爺的計劃,這時候他和男朋友應該有一個小別勝新婚的擁吻。
現在別說擁吻。
擁抱都沒瞭。
他老爹突然的造訪。
打亂瞭兩人之間的相處。
簡嘉甚至在陳泊生想抱他的時候,主動劃開距離。
陳泊生:“?”
簡嘉道:“陳泊生同學。”
簡嘉嚴肅道:“記住我現在的新人設。”
簡嘉說:“我隻是你的合租室友,OK?”
他看瞭眼,陳敬辭不在客廳。
估計是在樓上書房等著他瞭,老頭子的老做派,談話都要去書房談。
“你就這麼跟我爸介紹你自己的?”陳泊生笑瞭下。
“偷偷抱也不行啊?這麼快就跟我劃清界限瞭。”陳泊生又開口:“我爸那五百萬已經打你卡上瞭?”
簡嘉秒get陳泊生的爛梗,但他下意識接戲:“不能吧。”
“就憑我對你的感情。”簡嘉頓瞭頓。
陳泊生說:“不能用金錢衡量?”
簡嘉謙虛:“得再加五百二十萬。”
陳泊生涼涼:“你怎麼不算計到小數點後面去?”
“精打細算總沒錯。”簡嘉道:“畢竟要拿著你爸的錢跟你私奔。”
他點評陳泊生,嘟囔道:“你又這麼難養。”
陳泊生被他逗得笑瞭一聲。
插科打諢瞭幾句。
簡嘉也松瞭口氣,心情比剛才輕松好多。
似乎有陳泊生在。
他好像就什麼都不怕。
說實話。
陳敬辭的到訪,簡嘉說不緊張就是假的。
獨處的一小時,他尷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見到陳泊生的這一刻,簡嘉才有點兒莫名的委屈。
跟小孩找大人告狀一樣,嘀咕瞭一句:“我剛才真的緊張死瞭。”
“有什麼好緊張的。”陳泊生打量他:“也是。銀行卡裡多一千多萬,警察問起來還真不知道怎麼說?”
“我對你無語!”簡嘉不輕不重地打瞭他一下:“這爛梗沒完沒瞭瞭是吧?”
“你沒跟你爸說我們的關系吧?”簡嘉又問。
“沒。”陳泊生低聲道:“你想說,現在也行。”
“不行!”簡嘉連忙否決。
“泊生?”陳敬辭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顯然聽到陳泊生的聲音瞭。
簡嘉連忙道:“你趕緊去書房找你爸去。”
陳泊生道:“那你怎麼辦?”
簡嘉:“我能怎麼辦?我在廚房裡涼拌。”
簡嘉臉有點紅,急急忙忙說的飛快道:“晚上讓你爸留下來吃飯,我掙個表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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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泊生進書房的時候,陳敬辭正在看他桌上的文件。
老頭子這幾年已經很少出現在新聞和媒體面前瞭,但他依然保留著以前的習慣,哪怕是私底下都對自己苛刻到一板一眼,嚴肅又正經。
父子倆見面,其實沒什麼好聊的。
陳泊生自幼不在他身邊長大,父子緣分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