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瞭我哥,這個月的熱搜KPI都不知道上哪兒找?”
陳黎沒說話。
簡嘉摸瞭摸鼻尖,心想不能吧,這就冷場瞭?
剛才那個玩笑不是開得挺好的?難道這個包袱沒抖好?
“小嘉,你好像有點變化。”陳黎說。
“真的假的。”簡嘉道:“我這個年紀還能再長高確實不容易。”
“沒說身高。”
“傷心瞭。”
陳黎:“感覺你性格變瞭。”
簡嘉:“啊?”
陳黎喃喃道:“變得,很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
簡嘉思索瞭一秒:“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瞭。高二的時候吧?被你說得,我算是越活越回去瞭?”
“你變得更好瞭,更加耀眼。”陳黎看著他:“這段時間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瞭嗎?”
“挺多的。”簡嘉看瞭眼窗外,岔開話題:“不然一會兒邊吃邊聊?”
車廂內忽然就沉默下來。
陳黎緩緩地開口:“是談戀愛瞭嗎?”
來瞭。
簡嘉心裡不動聲色的想,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並不意外。
“蕭辰告訴你的?”他問。
“嗯。”
簡嘉頓瞭下:“是談瞭。”
陳黎道:“多久?”
“好幾個月瞭。”簡嘉偏過頭:“怎麼瞭?”
勞斯萊斯的車窗緩緩降下來。
冬日的冷空氣卷著細細的小雪吹瞭進來,陳黎的聲音低沉的像大提琴,他問瞭句:“我點支煙,介意嗎?”
簡嘉搖頭。
陳黎熟稔的拿出煙,放瞭沉香。
暮野四合,車廂內昏沉沉的,煙頭的火光一明一暗。陳黎吸瞭一口,吐出寥寥煙霧。
他指尖夾著煙,搭在窗沿。
半晌,陳黎溫聲道:“能分手嗎。”
第69章《弟妹》
“不能。”
否決的話幾乎是下意識說出來的,簡嘉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反駁的有多快。
回過神的那一秒,他才覺得有點兒懵。
對於陳黎這突如其來的無理要求,簡嘉拿不準他的意思。亦或者是,這句話問得就很不像陳黎。
“怎麼瞭?”簡嘉不確定道:“哥,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除瞭開玩笑,簡嘉好像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青年的神情十分認真。
陳黎的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表情沒變,隻是令那一支煙無聲地燃燒著,沒有吞第二口。
陳黎聲音低沉:“為什麼覺得我在開玩笑?”
“沒有為什麼。”簡嘉的語氣輕快,“感覺不太像你會說的話啊。你不會是什麼真心話大冒險輸瞭吧?別呀,一回國就先欺負熟人是吧?”
簡嘉是那種情緒起伏越大的時候,越是會輕描淡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隻是這回可能過於驚詫,有點兒沒拿捏好“輕描淡寫”的度,一口氣連說瞭兩個反問句。
看起來是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車廂內又是一陣靜默。
陳黎輕笑瞭一聲,“嚇到瞭?”
簡嘉看著他。
陳黎手中的煙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燒著,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哥哥跟你開玩笑的。”
簡嘉沒說話。
陳黎問瞭句:“生氣瞭?”
“沒生氣。”簡嘉有點無奈:“你以後別開這種玩笑瞭。”
他語氣是十二分的認真,盡管聽起來輕松:“我下次會生氣的。”
“這麼兇?”陳黎驚訝瞭一瞬。
“嗯。”簡嘉點頭。
“那我還挺好奇的。跟誰談瞭,說說,嗯?”陳黎姿態散漫的靠著:“同學還是同事?我認識嗎?”
簡嘉覺得這個話題有點兒危險。
半天沒聽到簡嘉說話,陳黎偏過頭看他:“不能說嗎?”
“也不是不能說。”簡嘉慢吞吞道:“就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就沒好說的瞭。”陳黎笑瞭聲:“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交瞭男朋友帶過來跟我看一眼,免得你被騙。這麼快就忘記瞭?”
“不會的。”簡嘉反駁的挺快:“他對我挺好的。”
“嗯?”
簡嘉思索瞭一秒:“真的挺好的。”
陳黎既然不放心,簡嘉也實話實說:“我以後會和他結婚的。”
那截煙燒到瞭盡頭。
陳黎的指節被燙瞭一瞬,他渾然不覺。
“還年輕呢。”過瞭很久,陳黎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麼著急結婚幹什麼。”
勞斯萊斯已經到瞭目的地。
司機老楊打開瞭門,低聲道:“陳總,到瞭。”
“嗯。”陳黎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拍瞭拍簡嘉的肩膀,溫柔的笑:“下車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就像那一段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微妙的對話。
從頭到尾都不存在一樣。
後面的一頓飯吃的就比較正常瞭,聊得也都是陳黎在美國遇到的事情,還有詢問瞭一下簡嘉的生活和工作情況。
對於他新開啟的一段感情,陳黎隻字不提,仿佛完全忘記瞭這件事。
晚上八點,簡嘉看瞭眼手機,先開口:“哥,我得走瞭。”
“這麼著急?”陳黎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我手上有兩張朋友送的票,晚上不陪我一起去看音樂劇嗎?”
簡嘉挑眉:“你什麼時候還有約我一起去看音樂劇的人設瞭?”
簡嘉開口拒絕:“我不去瞭。有多的票留給你其他的朋友吧。”
他轉移話題,隨口道:“況且,想陪你去看劇的人還少啊?”
“我如果說隻想和你一起去看呢。”
“那小簡同學隻能說下次一定瞭。”
眾所周知朋友口中的“下次一定”基本是沒有下次。
陳黎不是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簡嘉飛快的說完,拒絕的幾乎毫無轉圜的餘地。
他也不畏懼陳黎的目光,和他的視線在空中交接,接受他的審視。
兩人就這麼對視瞭幾秒。
陳黎笑瞭聲,站起來:“走吧。送你回傢。”
簡嘉:“到地鐵口就行。”
陳黎的腳步頓住,掛瞭一晚上的笑意在此刻終於有繃不住的趨勢。
連勾起唇角都顯得有些勉強,緩緩地抿成一條直線。
“怎麼。”陳黎失笑:“你那個男朋友,現在是讓人送你回傢都不行嗎?”
“啊?”簡嘉有點懵,挺真誠地回瞭句:“你不是說晚上有兩張音樂劇的票嗎,我這不是怕耽誤你約別人的時間嗎。我這兒地鐵回去挺快的。”
陳黎是第一次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也是直到這一秒,他才緩緩意識到一個事實。
以前會挖空心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猜測他想法的那個少年不見瞭。取而代之是他在拒絕他告白的那一個晚上,他口中的“兄弟”關系中的弟弟,傢人。
簡嘉做的很好。
超乎他的想象,也讓他前所未有的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