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談鹿坐在客廳埋頭畫符。
無形的奇妙氣韻蕩出,拂面清風在空氣裡飄飄蕩蕩,連帶著整個客廳的能量場都被升級轉化。
柳十七渾身鵝黃色晶亮鱗片,正午陽光照耀下瑩亮如水晶。
整條蛇懶洋洋趴在沙發上,無師自通地學會瞭遙控器使用方法,目不轉睛盯著仙俠劇看。
談鹿畫完符沒停筆,再掏出去香火店一同買回的黃裱紙,接著再寫。
晌午的陽光打進,落在談鹿白皙指節上,反襯出柔和的光感。
談光意瞄瞭眼:“姐,你寫什麼呢?”
談鹿沒抬頭:“裱文,要燒在城隍廟前。”
聽墻角又獨自思考人生的談均白:“?”
他怎麼記得,這倆人之前水火不容的,或者說談鹿單方面霸凌,外加拒絕和談光意產生一切交集。
談鹿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傻白甜,和他溝通侮辱自己智商,除瞭父母在場能裝乖演演,背地裡從來不搭理他。
現在——??
談鹿邊寫邊講:“人類生存的陽界由市長統管,鬼魂存在的世界則由城隍接管,城隍受地府管理,記錄陽上人一生在陽間善行惡舉,並統一匯報給陰司,負責轄區裡的大小陰間事務。”
這種在陽間流連的惡鬼,可以寫裱書燒於城隍廟前,陳情前因後果,自有判官接手。
城隍,在民俗體系中,是最貼近生活的鬼神,也是宗教文化中普遍祭祀的重要神祇,權職相當於陽界市長,多由有功於地方民眾的名臣英雄充當。*
陰律無情,邪祟流連人間所造種種惡事,人間無事,卻是地府極刑。
談鈞白:“……”
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再度被沖擊到。
他精神恍惚地去公司瞭,伴隨著大門開關聲。
房間內剩下兩人一蛇。
談鹿寫好裱書,等下帶著封印有惡靈邪祟的關二爺神像,前去城隍廟,順路要再去檀妙寺,給符籙中封印的明蘇雪,以及前日在直播裡遇見的我愛吃桃桃的父親找高僧超度。
談鹿收拾妥當,準備從傢走,臨行前,把關二爺神像拿出,套進紙盒箱封好。
談光意幫著她弄,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的,問瞭嘴。
談鹿表情微妙:“你真想知道?”
談光意:“還行?”
談鹿抱起關二爺,讓他仔細看細微處。
正常的邪祟入住神像不容易用肉眼查探,但這位成瞭氣候,神像表面已有顯像。
談光意看瞭兩眼,沒看出哪有什麼不同。
談鹿讓他看神像手指。
談光意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神像纖長勻稱的手指,再慢慢下移,看見什麼,兩手瞬間發麻無力——
隻見神像十指指尖,不知何時,生出一截漆黑尖銳的指甲尖,泛著幽黑不詳的陰邪氣。
談光意身子當即軟瞭。
“……姐??”
身體想把懷裡東西丟掉,大腦卻比身體嚴謹,生怕不恭敬的舉動得罪神靈,表情像哭。
談鹿樂得咯咯咯。
她把神像拿回來,準備出門前,又問瞭句,“自己一個人和他在傢行嗎?”
談光意瞄瞭眼柳十七:“…………可能不太行。”
談鹿:“。”
這膽子。
她把蹲在電視前看仙俠劇的柳十七一同捎走,柳十七大怒,聽見談鹿要去寺廟拜拜。
柳十七收起唇邊尖牙:“…………好!”
*
城隍廟。
談鹿上瞭一柱香,燒掉裱文,再把關二爺交給旁邊的廟祝,遞瞭20塊香火錢。
廟祝波瀾不驚,像是見過不少。
柳十七在衣兜裡,不解問:“你不能給她直接送地府去?”
談鹿言簡意賅:“懶。”
柳十七:“……”
他悶悶道:“那還需要我給你招招財嗎?”
仙傢本事並非固定,柳傢雖多擅武,但他也並非托大,他確實有點招財的本事在。
談鹿冷靜問道:“能招多少?”
柳十七鄙夷:“你這問題聽起來怪不要臉的。”
談鹿想罵他,話剛開頭,廟裡一道陰風刮過,是拎著勾魂鎖出任務返回的陰差,為首的一位帶著口罩遮臉,但漏出的眼尾異常漂亮,高挑清瘦。
談鹿下意識多看瞭兩眼。
柳十七幽幽道:“……原來你喜歡小白臉。”
談鹿手伸進衣兜,捏住他上下兩顎,讓他閉嘴,側身又看瞭兩眼陰差隊伍。
裡面的人在交談,“謝傢魂勾出來瞭?”
“沒。”
“生死薄上陽壽未盡,昨兒確實要死瞭,但魂魄沒出來,我們也不能強勾。”
“行吧,休息會兒再去下傢……”
聲音絲絲縷縷的,聽著發飄。
陰差也分等級,如城隍的接近市局,直接聽命於東嶽大帝的地府陰差屬於省內重案組,黑白無常乃至枷爺鎖爺已屬於陰官,普通人臨終時是見不到的,都是去接大奸大惡之人。
剛才路過的從穿著來看,部分屬於城隍,部分屬於地府,最前面的……
談鹿沒大看出來,又問柳十七。
柳十七記著被捏嘴的仇,也不搭話。
談鹿:“…………”
兩人再去檀妙寺找高僧給明蘇雪,及我愛吃桃桃的父親超度。
寺廟落座在近郊區的山上,環境清幽,香火頗旺,是自北宋傳承下來的古寺,很是靈驗。
下山時,談鹿換瞭路線,正好穿過道觀廟宇前。
柳十七豆子眼看過,語氣懷念:“我小時候在媽祖娘娘廟前修過,娘娘心善,我們偶爾能享點香火。”
媽祖,也稱“天妃”與“天後”,但最普通的稱呼仍是“海神娘娘”,主管海運之事,沿海一帶信徒極多,是道教重要神靈。
“幫我上柱香!”
柳十七振振有詞:“雖然我現在不在娘娘廟前清修,但到底是受過恩惠的,總不能做忘恩負義的蛇。”
“過道觀不入,反倒去佛寺上香添香火錢,跟你們人類社會的,當著現領導面給隔壁領導送禮有什麼區別!”
它尾巴尖繃得筆直,就要向道觀走。
談鹿滿頭黑線。
最後一人一蛇做交換。
談鹿上香。
他們回到傢,柳十七給她解釋陰差隊伍事。
“陽間近幾十年改得太快,陰間配套有些跟不上,衍生出瞭不少從未有過的官職,你說的那人我也沒見過,但總歸是地府管死人的。”它如是道。
陰陽二屆,互相制約互相影響,陽間出現大型制度整改,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陰間。
就像人類的社會出現市長,陰間便衍生出城隍,管一方冥界。
談鹿若有所思:“這樣啊。”
談鈞白不知什麼時候思考完人生回來瞭,正和談光意說話。
談鹿往樓上走,聽到二人交談。
“謝傢老人突發心臟病……剛搶救過來……明天你倆過去看看,我明天要談合作,回來怕是要晚上十點後。”
談鹿一懵:謝南江誰?
談鈞白還道:“前兩天你姐在宴會上好像和他傢說瞭這事,明天你看看情況,別讓她瞎說話。”
談鹿:“……”想起來瞭。
她剛穿來那天碰瓷的小少爺。
當時對方面中黑氣沖田宅宮,日月額角色發青灰,對應傢宅不寧,祖輩有失。
現在來看,闖過來瞭?
談鹿往樓上走,大腦忽然再想到在城隍廟聽見的消息,心中閃過不妙觸感。
來得詭異又微妙。
談鹿想瞭想,又畫瞭幾張符放在手機殼後。
*
晚上六點,談鹿手機閃過提示音。
傅瑤:【狗頭叼玫瑰.jpg】
隨之而來的還有生辰八字信息和近期無美顏自拍。
昨天在戲樓,傅瑤提前回傢,臨走時,談鹿說幫她看桃花,今天事情一直忙著,事情剛收尾,正準備聯系她。
傅瑤樣貌不差,脾氣性格都好,跟大部分人都玩得很好。
但這些年,桃花極為不順,同等條件的姑娘身邊圍繞的桃花都十個八個,她就隻有一個兩個,甚至經常沒有。
交過的兩任男朋友也是不歡而散,以對方劈腿精神控制為結尾。
談鹿看著她八字四柱的空亡加被沖得支離破碎的夫宮,想到那日打眼一看,孤獨終老的命盤結局,再排瞭紫微盤。
夫妻宮不出所料,無主星,祿存單坐,尾跟地空地劫。
大運也是一路坎坷,整張命盤,除瞭夫妻宮,都群星薈萃,熠熠生輝。
緣分太薄,但不是沒有。
談鹿想瞭想:“我晚上八點直播,你來看下,詳細說說桃花。”
八點整。
談鹿帶著自己花裡胡哨的直播間登入抖抖平臺。
談鹿:【今晚講桃花,想要美滿愛情的記得來看哦~】
粉絲們:“???”
粉絲們:“!!!”
這是什麼神仙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