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兩手抄兜,在海灘漫步,他步伐悠閑,不緊不慢,低頭研究腳底的沙子,像是想尋什麼寶似的,這時對面有腳步聲靠近,混著起伏的潮聲,沙沙沙沙,一步一響。
那走路的聲音和陳文港不一樣,他沒有抬頭,直到來人和他打瞭個照面。
是李紅瓊請來的當紅明星葉然,葉然得體地笑瞭笑:“霍總。”
霍念生點點頭,他目光裡帶著習慣性的輕浮,落到對面的人身上。
葉然手長腳長,腰很薄,胳膊和腿也十分纖細,鼻梁和下巴符合當下流行的審美,大概為瞭在鏡頭面前保持身材,剛剛的BBQ他幾乎沒有動口,隻吃瞭一盤蔬菜沙拉——大概和他偶像選秀的出身有關,白和瘦是最基本的要求,甚至過於嚴苛瞭。這幾年葉然一直試圖轉型其他賽道,在公眾面前十分活躍,也到手瞭幾個電影資源。如果不是他剛剛和金馬獎失之交臂,比起當紅明星,此時此刻,頭銜前面還可以再加一個“新晉影帝”,可惜隻差一點兒。
霍念生開口:“你的新電影《黑色幽默》票房不錯,我聽說瞭,恭喜。”
葉然不失幽默地說:“哪裡,都是托投資人的福。當初這電影從立項階段就各種阻礙,資金不足,能拍出來屬於幸運——這也不是我說的,我們殺青宴的時候,趙導還在講,多虧來瞭您這個大方的投資人,而且不僅給錢,更尊重藝術,要是所有金主都像您似的就好瞭。”
霍念生聽罷大笑:“我懂什麼電影藝術?趙導潛臺詞其實是說,謝天謝地攤上我這個外行,但是有自知之明,不懂就不去指手畫腳吧。就你們這些實心眼拿他的客套話當真,當然,他票房好,我也大賺,大傢都開心,結果還是不錯的。”
“您的眼光獨到,這麼說太謙虛瞭。”
“外行就是外行,不是謙虛。談什麼眼光,我都不是開娛樂公司的,不過是俞山丁告訴我有個項目,投瞭一定賺,跟風而已。以後有這種牽線搭橋的機會,還要跟俞老板打好關系。”
葉然不跟他爭瞭,還是在笑,霍念生面上似笑非笑,繼續散步,葉然跟在他後面。
“可惜的是我沒發揮好,沒能拿下最佳男主角,還是拖瞭後腿。”他不無遺憾地說,“要不然,這部片子本來可以更上一層高度,我都感覺對不起您和趙導。”
“不用灰心。影帝誰不想要,本來就不是人人能如意的。繼續努力就是瞭。”
“但不管怎麼樣,我一直想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其實換成其他投資人,多半都要捧自己的人,帶資進組,我甚至都不可能憑試鏡的機會當上男主。”葉然又走進瞭一步,“上次梁太的‘星光之夜’,我本來就打算找機會向您道謝,可惜您工作繁忙,沒有出席。”
“送張簽名照就可以啊,已經很感謝你瞭。”霍念生渾不在意,仍低著頭,“我們基金會的副秘書長去瞭的,你找陳文港,讓他轉交給我,他肯定會辦到,難道還擔心偷你東西?”
“是,我之前還不太瞭
解。”葉然笑道,“您和陳先生伉儷情深,下次我就知道瞭。”
*
陳文港扶著欄桿,從他和李紅瓊所處的平臺望去,海灘上兩個人影猶如兩個移動的黑點。
李紅瓊收回目光,她淡淡的,又抽瞭口煙:“也不用把這些花花草草放在心上。”
這次輪到陳文港笑瞭:“沒有的事。”
他用胳膊撐著下巴:“霍念生的生意,我能幫忙打理,他需要社交的場合,我都可以陪他出席,我去做一個伴侶該做的事,是為瞭我喜歡他,至於別人的眼光,其實都沒什麼關系。”
李紅瓊說:“你現在當然這麼說,但你從一開始就敢相信他,這點是我最佩服的。”
陳文港語氣輕松地開玩笑:“那怎麼說呢,多虧我慧眼識珠,發現他又癡情又溫柔?”
李紅瓊吃吃直笑:“咱們現在說的是老霍,對吧?我認識瞭他二十年,我可一點沒發現!”
陳文港笑道:“你跟他當瞭這麼多年朋友,到底認識瞭些什麼?”
李紅瓊悠然撣瞭撣煙灰:“他是個特別能藏的人,他自己都藏著掖著,誰去管他好不好。”
夜風習習,她撣瞭撣煙灰,說:“明晚要不要出海去釣墨魚?其實本來今天就想出海的,但是船壞瞭,我招待這幾個外國少爺惦記得要命——不行,說好瞭,你們都來當陪客啊。”
陳文港自無不應:“紅瓊姐的面子,怎麼能不給。”
哈雷玩瞭一天,體力已然耗盡,哈欠連天地溜達過來,顛顛地他腳邊臥下。
李紅瓊體貼地掐瞭煙,掩著口,也打瞭個哈欠。終於霍念生和葉然一前一後地走回來,她已經回房去睡覺瞭,陳文港坐在欄桿上吹風,他露出文靜的微笑,於夜色裡仿佛會發光。
霍念生伸出兩隻胳膊:“想不想我?”
陳文港扶著他的手臂跳下來:“想啊。”
葉然站在不遠處,打趣:“霍總,你們這樣,我好似路過時突然被踢一腳。”
p;陳文港彎腰抱起半睡半醒的哈雷,它比剛到傢的時候重瞭不少,但是體格還沒長開,正好一抱,小鳥依人地偎在陳文港懷裡打鼾。霍念生撓瞭撓它的頭頂,都沒把它弄醒。
陳文港扭頭和葉然道瞭聲別。
葉然笑著跟他招手:“晚安。”
次日清早,葉然下樓到自助餐廳,昨天篝火晚會結束太晚,能起來的人沒幾個,下來吃早餐的更是稀稀落落,隻有窗邊坐著兩個顯眼的身影,占瞭一張圓桌。
圓桌是大張那種,能容納好幾個人,兩個人用顯得有點浪費,隻是采光最佳,所以優先被占瞭。陳文港低頭剝白煮蛋,霍念生捏瞭塊手指三明治,遞到他的嘴邊,他一口咬瞭下去。
“還可以……比那個烤吐司好吃。”
“我再去拿兩塊,你還想吃什麼?”
葉然端著盤子走近瞭,兩人的竊竊私語被打斷,雙方互相問瞭聲早。
偌大的餐廳空空蕩蕩,隻有三
個認識的人,分開坐仿佛格外生疏。葉然自然而然坐到桌子另一邊,把盤子放下來;“怎麼大傢都還沒睡醒?”()
陳文港抬頭笑道:ldquo;然哥你就吃這麼點兒,會不會太少瞭?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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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然溫和笑道:“不用叫哥,我也隻比你大一點,直呼其名就好。”
等到天黑下來,今天船維護好瞭,李紅瓊帶貴客出海,小型漁船往海裡行進,船後白浪滾滾,大概開瞭一個小時,漁船才停在海中央,四面都是黑色的水,其他什麼都看不見瞭。
發動機的聲音消失,船身隨波晃蕩,頭一次來的人紛紛趴在船舷往下看,新鮮得很。
釣墨魚不需要魚竿和魚餌,隻是一根魚線拴著八爪鉤,擲到海裡,空手套白狼。眾人紛紛下瞭鉤,陳文港瞇著眼,顯得富有經驗,他在船邊搜尋一會兒,不知怎麼,釣瞭條特別沉的墨魚上來,晾在半空,吐凈墨汁,把繩子收回來,足有其他人釣的兩隻那麼大。
這天出海的主要是李紅瓊招待的幾個外國朋友,張明閑和另外兩個比較勢利的狐朋狗友已經回去瞭,三四個金發碧眼的國際友人倒沒那麼心思,為瞭巨大的墨魚真誠歡呼起來。
眾人起哄,一時間陳文港在這艘船上享受瞭漁王的待遇,霍念生隻是看著他笑。
哈雷沒上過船,怕它不適應,留在岸上讓工作人員照顧一晚。
也有人不適應海上顛簸,船開到半途的時候,葉然就暈船瞭,在船艙裡吐瞭半天,白著臉在沙發上休息,沒能加入釣魚隊伍。
最後工作人員把“墨魚王”的玻璃勛章頒給陳文港,把釣上來的墨魚拿去當場炒制,陳文港把這紀念品送給另一個虎視眈眈的外國客人,他們回到船艙,葉然看起來舒服瞭一些。
現炒的墨魚隻需要加一點蔥蒜爆鍋,不需要什麼調味,味道就鮮得不可比擬。
大傢吃的開心,隻是回程的時候又出瞭點小問題,發動機再次不爭氣地罷瞭工,隻能聯系岸上,等待救援。
雖然被困,倒不是很讓人緊張,救援船回復已經出發,隻是還要一個小時趕到。
陳文港站在甲板上,他們的漁船煢煢孑立,在水中央,頭頂一輪皎潔的圓月,霍念生在他旁邊,握著他的手,比起拋錨的無助,反而生出幾分淒迷的浪漫。
葉然剛剛東西都沒怎麼吃,因為還是暈船,胃裡翻江倒海。李紅瓊他們無聊地在船艙裡抽鬼牌打發時間,有些吵鬧,他從艙裡走出來,那兩人就在前面,他湊過去,加入聊天。
陳文港笑道:“可惜你還要多忍受一個小時折磨。”
“還好,已經好多瞭。”葉然擺擺手,“不過大概是職業病,遇到這樣的場景,總讓我覺得接下來還要發生點什麼,電影裡都是這樣的開頭,既視感特別強,你懂吧。”
“那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類型的電影,冒險片,災難片,還是恐怖片。”
“哈哈,看不出你還挺懂。”葉然笑道,“你喜歡看電影麼?”
陳文港客氣恭維:“我們前幾天就看瞭你的《黑色幽默》,很好看,難怪票房成功。”
葉然笑著打量他:“其實演戲很好玩的,我看你外型也夠優秀啊,到影視城走一圈,搞不好就有星探挖掘你。你沒想過試試演戲嗎?”
陳文港好奇:“怎麼,難道我這樣什麼都不懂的人,星探也會來挖?”
葉然解釋:“本來嘛,不是每個娛樂圈的人都科班出身,你這麼年輕,完全可以先入行,從偶像劇演起,說不定還真就一炮而紅,萬眾矚目,當上閃光燈的寵兒呢。”
霍念生把手搭在陳文港肩上,沒忍住笑出來,問他:“想去當明星?”
陳文港也笑:“別人抬舉你也跟著胡鬧,我才不當,不如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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