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作者:寧懸 字數:5022

雲野想和秦冽建立起親密無間的關系,但不想依附於他,可以和他分享、坦誠難過,卻不需要他來處理。

他的愛情觀始終清晰明瞭,兩個獨立優秀的個體因為相互吸引才走到一起,在一起的意義是要共同成長,共同實現自我價值,而不是一方在前進,另一方原地踏步。

後來他又問他臉怎麼受傷瞭,他也不想說。

和雲傢的恩怨,必須由他親手解決才過癮,秦冽一旦知道,必然會出手幹涉。

他很高興他原意出手幫他,卻也不能總讓他幫忙,那樣他會瞧不起自己的。

深夜的校園靜悄悄,兩個人面對面站瞭會兒,也沒說話,氣氛莫名微妙。

來尚大也有半個月瞭,雲野頭一次發現,深夜梧桐樹的葉子是閃著光的,路燈照得它紋路都清晰可辨。

其實這般沉默著也很好,前世的他們也經常一起坐在花園裡,喝喝茶,看看書,各做各的事情,並不會有不自在。

隻是不知道秦冽他心裡怎麼想的。

難得和諧的氛圍突然被一束光打破,敬職敬業的保安大爺又在巡邏,手電筒左右搖晃照著他們,一步步走過去。

“你們小情侶不回宿舍睡覺,這個點還在外面膩膩歪歪?抓緊時間給我走人,深更半夜別在路上晃。

大爺都見怪不怪,上瞭大學之後,終於能談戀愛瞭,每到黑燈瞎火,都是一對對的。

雲野聽大爺的聲音很熟悉,心臟猛然一驚,擔心他看到奏冽胳膊的傷,認出他是那個“偷貓賊”,沒考慮太多,立刻抓住秦冽的手,拉著他火速逃跑。

這是秦冽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人牽手,雲野的手不同於他的,軟乎乎的,觸感柔滑細膩。他陷在那種踩在雲端飄飄然的感覺裡,完全不知自己被帶去瞭哪裡。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雲野壓在瞭墻上。

他的動作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直接把人給“壁咚”瞭。

這是兩棟樓之間的小巷子,十分狹窄,兩個大男生站在裡面稍微有點兒擠。環境可以說相當昏暗,隻能看到模糊的人影,絕對是適合情侶偷偷打啵的好地方。雲野的手抵在秦冽的肩上,往外偷偷探瞭個頭,以為大爺走遠瞭,結果又看到瞭手電筒的那束光

“你——”

秦冽剛想說話

,就被雲野捂住瞭哺巴。他用眼神和他進行無聲的交流,告訴他先別說話。

雲野的眼睛異常明亮,秦冽怔怔望著,未說出口的那話堵在胸口,想說又不能說,搞得他喉嚨都在癢。

雲野的臉就貼在他的一側,不經意間微微摩擦,唇瓣間傾吐的熱氣,全都呵灑在他的耳廓。

撩人而不自知。

秦冽垂在身側的手繃緊,在心中默念《清心咒》,讓自己保持冷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雲野靜等著大爺走遠,才松瞭手,問秦冽剛剛想說什麼。薄唇動瞭動,秦冽欲言又止。

他剛想說——你他媽能不能別在我身上蹭?褲子快撐爆瞭啊。

無端撩出來他一身的火,渾身都汗津津,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偏偏他還滿眼無辜望著他,可真是要瞭命。

那話百轉千回,秦冽還是沒說。

趁雲野沒註意,他將腰帶松瞭一格,緊繃的感覺好轉很多。飛快調整完,秦冽呼吸沉沉問:“大學又不查早戀,你慌什麼?”雲野把原委跟他解釋一遍,著重強調會被扣學分。

秦冽的口吻漠不在意,“我學分早就是負的瞭。”

吼!聽起來悠還挺光榮的呢?

“來這邊。”雲野不跟他掰扯,率先邁步。

秦冽跟著雲野往巷子的另一邊走,以防再撞上保安大爺。

誰料,小巷子的另一頭有對情侶,正在抱頭激吻。

兩個人那叫一個火熱,完全沒有發現有圍觀者,還發出那種令人聽瞭都臉紅的交換唾液的聲音。

尷瞭個尬。

雲野進退兩難,見人傢基情四射的,心想打擾瞭他們都是一種罪過。

沿著原路返回,巷子外面的風像是從山間吹過來,清爽而幹脆,頃刻間緩解瞭燥熱。雲野好歹也是上輩子接過一次吻的人,表現得比秦冽要坦然點。

他知道時間不早瞭,率先破局,對秦冽說:“我去跟宿管阿姨解釋一聲,她會放我進去的,拜拜。

秦冽望著他轉身將要離開的背影,重咳瞭聲,“我房子找好瞭,就在旁邊不遠,勉強讓你住一夜也不是不行。

他如果好好說的話,雲野興許能同意,但加瞭“勉強”兩個字,那就算

瞭,他可不會那麼沒骨氣。

“學長的房子,我可不敢住,火氣太旺,怕把我給燒瞭。”

聽出他又在陰陽怪氣,秦冽挑下眉稍,“我把鑰匙給你,你自己去。”他以為雲野還要客氣,沒想到他完全不“矜持”,直接朝他伸瞭手,說:“拿來吧。”

通常主人不在傢,客人都不好意思單獨住在那裡的。但在雲野的認知裡,秦冽可是他老公,有什麼好見外的?

況且,他之前對他那麼不客氣,惹他傷瞭多少次心,住一晚他的房子還怎麼瞭?

秦冽見雲野十分坦然接受瞭,意外又好笑。

鑰匙拿出來給瞭他,接著人就揣褲兜裡瞭。這一幕莫名的讓他有種上交給老婆的錯覺。雲野要走的時候又想起來問:“你那換洗衣服,洗漱用品之類的都有吧?”

“有。”

“好,我知道瞭。”

雲野瀟灑轉身,“把地址發我微信。”

秦冽掌出手機打字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辛辛苦苦找的房子,自己還沒住,怎麼就讓別人“登堂入室”瞭?

雲野以為秦冽租的房子是那種單身公寓,直到開門後看見那能當球場的客廳,才體會到他是多麼有錢任性。

這房子在濱江河畔,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能夠俯瞰尚大校園。坐在窗邊喝一杯紅酒,簡直不要太愜意。

雲野還是保持著客人的覺悟,沒有挨個房間去看,簡單打量下,就去衣櫃裡找換洗的衣服。僅臥室裡的衣櫃,就掛著整整一排的襯衫和T恤,幾乎全是嶄新的。雲野知道秦冽不穿過季的衣服,每當天氣轉涼或轉熱,他穿過的那些會吩咐傭人拿去處理。

想想來之前,他還在想象這裡可能是個面積不大卻很溫馨的小房子。

還真是低估他瞭,秦冽怎麼可能委屈自己。

洗澡之前,雲野會習慣性將手機充上電,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充電器沒帶。電量隻剩百分之十五,連明早都撐不到。

趁著還能對外求助,雲野戳瞭秦冽的對話框,問他這兒有沒有充電器。

秦冽半晌沒回,雲野放下手機去浴室瞭。

結果洗完澡後,他赤著上身,擦著頭發走出來,赫然看見沙發上坐瞭個人。

秦冽懶懶一抬眸,隻瞥

到薄薄的一層腹肌,雲野就飛速轉瞭身,去往主臥。這會兒倒害羞上瞭。

你來之前怎麼也不說一聲?

他問完拿起手機一看,秦冽在十分鐘前就給他發消息瞭,說要給他送個充電器過來。

是他錯怪他瞭。

從櫃子裡隨手掌瞭件白T,雲野穿好走出去,徑直去拿放在茶幾上的充電器。秦冽懶散的眸光自上而下睨著他。

T恤下擺裡若隱若現的風光,襯得那雙腿更為撩人,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前兩天做的春夢。手感真有那麼滑嗎?

“往哪兒看呢?”雲野瞪他一眼,“趕緊從哪來的回哪去吧

。”

秦冽,.…

怎麼就被他反客為主瞭?

“我今晚睡沙發。”他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雲野回眸掃瞭下,那沙發的面積出奇得大,讓他一下回想起澀澀的畫面。有次秦冽喝醉酒把他抱起放在沙發上,跪在他兩腿間,從他的大腿一路吻至腳踝……

那還是下午,臥室裡隻拉瞭一層紗簾,雲野隱忍著不敢發出聲音,唯恐在下面工作的園丁聽見。隻可惜,酒醒之後,秦冽就忘瞭。

他們每一次的親密都是在他喝醉的時候,頭腦清醒的時候,秦冽總會維持克制而又有分寸的禮貌與尊重。

那時他們的沙發也特別大,哪怕在上面各種play都不會掉下來,如果試過一次,必然永生難忘。秦冽顯然是個腿控。他對他的腿總有一種非比尋常的眷戀,遠勝於其他任何身體部位。

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雲野起瞭逗弄他的心思,故意問:“秦冽,你這有止癢育嗎?我的小腿被蚊子叮瞭個包。

“不喊學長瞭?”秦冽扯下唇,“我這兒沒有,想用得出去買。

“哦,那就算瞭吧。”雲野招財貓似的抓抓手,“我去睡覺瞭。”

說完,他關門進瞭房間。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嘭的”一聲,應該是秦冽出門瞭。

還真去給他買瞭?

雲野有點兒不敢相信。

坐在床邊,他思索片刻,越發感覺二十出頭的秦冽就是那種“越不給他好臉他越上趕著”的性格。

如果

是這樣的話,那就盡情的作吧。試試看他的耐心有多少。

頭發吹幹後,謝嘉耀的消息發來。

[雲野,我回宿舍瞭。]

[你睡瞭沒?]

和他用不著講什麼客氣話,雲野直接撥瞭電話過去。

接通後,他便和謝嘉耀講瞭雲慶輝和楚思玲來學校的事情。

聽完詳細經過,謝嘉耀破口大罵,“虧我以前還敬重他們是長輩,喊一聲叔叔阿姨,怎麼那樣不要臉?像他們這種人在電視劇裡,最多隻能活2集,而且還是死屍。

謝嘉耀這暴脾氣上來瞭,罵人不帶嘴下留情的。

雲野笑瞭兩聲,“別因為他們影響心情瞭,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件事情想不明白。”“說啊,小爺我給你分析分析。”

“就是我親生父母的事兒啊。”雲野提到這個就很糾結,“我心裡當然很想查清楚這件事,看看生下我的人究竟是誰,但我擔心是他們主動把我賣瞭,這樣查到瞭又有什麼意義?反而對我造成二次傷害,以後想起來會更難過。

“你說得這確實難辦,換做是我也頭疼。”謝嘉耀嘆瞭聲氣,真心疼雲野,想瞭半天說:“要不我找我爸媽打聽打聽?他們跟那倆人認識多年瞭,說不定知道點什麼。

“應該不會。”雲野靠在床頭,閉眼揉瞭揉眉心,“買賣孩子是違法行為,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楚思玲嘴巴那麼緊,沒在我面前透露過半個字,怕的就是我抓住她這個把柄。

“啊!”謝嘉耀恍然大悟,“那你要是搜集到他們買孩子的證據,不就能把他們送去坐牢瞭?”

“很難,隻憑口頭上的話是不能定罪的,我都十八歲瞭,時間過去這麼多年,有證據也早沒瞭,況且他們明知道這是違法行為,一定會加倍小心。

雲野和謝嘉耀聊天時,秦冽悄然走到瞭門外。

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想要進去時,就聽到瞭雲野那很長的一段話。

在這個對話裡,雲野的語氣與平時和他聊天完全不同,他是真正地交瞭心,信任對方,才會什麼都選擇袒露。

而在他面前,雲野永遠像個捉摸不透的人,除瞭心血來潮想撩他,和他談談情,其他任何事情都閉口不提。

冽知道他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一定發生瞭什麼,包括臉上那道傷,也不是憑空來的。

可是問瞭他幾次,他都不說。

明明他是願意表達自己的。

隻是不願意和他聊罷瞭。

門內的聊天聲持續不斷傳出來:

“你說得對,人生確實不能留遺憾,無論結果好不好,知道瞭才能真正放下,不然這根刺會永遠紮在我心裡。”

嘉耀,謝謝你。需要花多少錢我這邊轉你。

秦冽漸漸松瞭手,將裝著藥育的塑料袋掛在門把手上,隨後便離開這兒。

雲野和謝嘉耀打瞭近二十分鐘的電話,掛斷後,他從臥室出去,想看看秦冽回沒回來,結果看見瞭那個袋子。

大概是不知道用哪種有效,秦冽買瞭好幾款。

雲野去到客廳,空空如也。

不需要再去其他房間看,他知道秦冽一定是走瞭,不然不會直接把袋子掛在門上的。

他這個舉動讓雲野的心底又升上忐忑,掌起手機想發消息問他怎麼走瞭,卻沒有勇氣。

秦冽和他之間還是像隔著一座山,隻有他們倆走到山頂時,才能看得見對方,其他時間都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第二天是軍訓結束的日子,每個班級都要進行匯報演出。

雲野特地定瞭五點的鬧鐘,早起後匆匆忙忙趕到瞭宿舍,換軍訓服。

對於他一夜未歸的事兒,大傢並不奇怪,因為郭序知道雲野的養父母過來瞭,以為他是跟父母去住酒店瞭。

偌大的操場上,人山人海,每個班級依次列隊站好,最前面派瞭個人舉牌。今天周六,觀眾席上也是坐滿瞭人,學長學姐們都想來看這一屆新生的軍訓成果。等候入場時,雲野給秦冽發瞭消息,問他有沒有來這兒,想把鑰匙還給他。

秦冽看似很冷漠地回瞭四個字:

[先放你那。]

雲野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從昨晚買回藥育開始,秦冽就不太對勁。難道是他聽見瞭他和謝嘉耀的打電話內容?

[哦……]你昨天聽到什麼瞭?

後面的內容還沒來得及打出來,教官就走瞭過來。雲野不敢再聊,隻匆匆發去

那一個“哦”字,迅速收起手機。

周末不上課,秦冽索性在網咖待瞭一夜,和唐境澤通宵玩遊戲。

即便整夜未睡,他的顏值也絲毫未受影響,戴著副白色耳機,繃緊的側臉線條冷硬,有隱隱不爽透出來。

昨晚離開後的三個小時,他每隔十分鐘就拿起手機看一眼有沒有未讀消息,一直沒等到。

早上七點多,實在困得不行瞭,雲野終於給他發來消息,卻是說給他還鑰匙的事兒,其他隻字未提。

他也模仿他的冷淡給他回過去,這次他更狠,直接一個“哦”字。秦冽的臉宛若覆瞭一層寒霜。

?

他開瞭語音,問唐境澤,如果聊天有人隻給你回哦,你怎麼想?“哦就哦唄,有什麼大不瞭的,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這麼玻璃心吧?”唐境澤十分無所謂的口吻,講完突然意識到,“我不是也經常給你回哦嗎?你不會在內涵我吧

“漆,我壓根沒註意你發瞭什麼。”秦冽堂而皇之地雙標。“那就是雲野瞭?”唐境澤低笑瞭兩聲,一語擊中。

秦冽單手的五指靈活敲擊鍵盤,難得這次沒否認,“說啊。”“因為在意,才會計較。”

唐境澤的語氣像幸災樂禍似的,“你完咯!你墜入愛河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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